葉凌煙看著葉守正二人遠(yuǎn)去的背影逐漸消失在回廊盡頭,這才揉著酸痛的膝蓋站了起來,葉生忙過來攙扶著葉凌煙坐在院中的石凳上,,語重心長道
“小心啊少爺,可還行,?”
“無妨”
葉凌煙咧嘴一笑,就見許宣臉上還帶著淚痕,,眼睛通紅的端著一個茶碗跑來,,小聲哽咽道
“少爺,,喝茶,!”
葉凌煙拍了拍許宣的肩膀笑道
“不哭不哭,你家少爺這不是好好的,!”
聽聞此言,,許宣卻突然放聲大哭起來,白凈的臉上滿是淚痕,,一旁的葉生忙掏出隨身的帕子給許宣擦著臉嘟囔道
“小少爺挨了鞭子還未曾落淚,,倒是你先哭起來了!”
好不容易安撫好許宣,,葉凌煙這才帶著他去了西院偏房,。
竹嫣正站在門口候著,見到葉凌煙,,便行禮道
“少爺,,這位姑娘可真真奇怪,家世名諱什么都不肯說,!”
“她的傷怎么樣了,?”
“已經(jīng)無礙了,無非是著了些許風(fēng)寒罷了,!”
竹嫣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瞇成了一彎新月,,笑嘻嘻的盯著葉凌煙問道
“不過這姑娘倒是有幾分姿色,可還勉強給少爺暖床,!”
“哼,!本少爺是這種聲色犬馬的人嗎!”
葉凌煙紅著臉輕咳一聲,,敲了敲竹嫣的腦袋微微嗔怒道
“小心我晚上就讓你來暖床,!”
“奴婢求之不得呢!”
竹嫣輕咬著朱唇,,眼中秋水婉轉(zhuǎn),,遠(yuǎn)山黛眉似顰非顰,含情脈脈的注視著,,葉凌煙只好逃進(jìn)了房內(nèi),,留下竹嫣站在門外跺著金蓮,。
葉凌煙站定在床邊,露出一個自認(rèn)為和善的笑容,,看著還躺在床上的少女問道
“為何你這個北人會出現(xiàn)在江陵城的望春樓,?”
少女臉色蒼白,神情也是盡顯虛弱,,她瞪了一眼葉凌煙,,雙手還死死拽著錦被的兩角,冷冷道
“哼,!登徒子,!”
“讓我猜猜看?”
葉凌煙絲毫沒有怒意,,反而坐在床邊,,把玩著手里的玉佩瞇著眼道
“看你年紀(jì)不過十六左右,雖是北人卻說的一口的江南語,,而十六年前正是元嘉北奔,,無數(shù)前朝余孽北赴越地”
葉凌煙看了一眼少女,只見她蒼白的臉上已經(jīng)毫無血色,,一排皓齒緊咬著嘴唇,,手指還在微微顫抖,便笑道
“看來本公子猜對了,!”
少女索性閉上眼睛,,強裝鎮(zhèn)定,不再理會,,但微抖的錦被卻出賣了她,。
“你說,我若把你送往鎮(zhèn)獄司,,你能熬過幾層,?”
“你....”
少女猛地睜開眼睛,眼角不自主的涌出淚珠,,南唐鎮(zhèn)獄司,,專事刑訊緝壓,傳聞共有十九層,,至今尚無人可熬過第十層,。
“不過,本公子憐香惜玉”
說著,,葉凌煙揚起嘴角,,手指輕輕拂過少女耳邊的青絲,在她朱唇上慢慢滑過,。
“公子若真的放過奴家,,奴家....奴家從了公子便是,!”
少女臉上騰起一片緋紅,檀口微啟,,氣若幽蘭,,葉凌煙眼中閃過一絲狡黠,將少女身上的錦被掀開,,讓只穿著貼身褻衣紗褲的少女完全暴露在自己面前,。
緊接著隨著一陣香風(fēng)輕動,少女卻已然從床上躍起,,兩根纖細(xì)的玉指間夾著一柄泛著寒光的利刃,,不過盈尺,向著葉凌煙的喉嚨刺來,。
“啪”
葉凌煙似乎早有防備,,側(cè)身躲過刺來的匕首后便狠狠揮掌扇在少女臉上,將她整個人扇倒在床上,,那柄匕首也被丟在了一旁。
“我憐香惜玉,,但不代表我蠢,!”
他看著少女嘴角溢出的鮮血和臉頰上深深的手印,完全沒有了剛剛的興致盎然,,眉宇間盡是暴戾與殺意,,冷笑道
“這么想死的話,我成全你,,我不光會親手把你交到鎮(zhèn)獄司,,還會再讓他們?nèi)ピ降兀瑢⒑湍阌嘘P(guān)系的所有人統(tǒng)統(tǒng)抓來,!就讓你親眼看著他們一點點在你面前被折磨而死,!”
“不要!”
少女顧不上擦拭嘴角的鮮血,,失魂一般跪在葉凌煙面前,,哭訴道
“一切都是...都是我的錯!和他們無關(guān),!求公子放過他們吧,!”
“記住,!你只有這一次機會,!”
葉凌煙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替少女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又忽然笑道
“我就說嘛,,美人負(fù)責(zé)美就好了,,何苦去擺弄什么刀光劍影”
然后愜意的枕在少女的腿上,嗅著一抹淡淡的體香問道
“說吧,!”
“我是前朝太子少保溫廷益之女溫玉京”
“我記得溫廷益早已逃至越州,,那你又為何孤身涉險,屈身與煙柳之地,?”
“我....”
溫玉京的臉上一時間難掩悲痛,,小聲啜泣起來,梨花帶雨,,更顯得清麗姣美,,葉凌煙沒有催促,微微嘆了口氣,,等到溫玉京收住淚水,,這才開口問道
“你今日對沈玨動手,是因為他爹,?”
“我溫家上下七十八條性命皆戮于安武侯沈淮安之手,!”
“圣上當(dāng)時已有旨意,北奔之人皆可放過,,為何沈淮安會對你們溫家如此,?”
但溫玉京卻無論如何也不肯交待,只是柳眉緊皺,,緊咬朱唇,,在一旁黯然垂淚。
葉凌煙思索了一下便安慰道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現(xiàn)在不過區(qū)區(qū)前朝罪臣之女,想必沈玨會很快查到你的身份,,到時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護住你,,但至少你需要給我一個保住你的理由!”
溫玉京低頭沉思了半晌,,才哽咽著,,雙手微顫的將貼身的束腰解開,遞給了葉凌煙道
“此絹乃是我溫家用數(shù)十口性命保下來的,,若公子想像那沈淮安一樣,,小女子便只當(dāng)自己瞎了眼,只可恨溫家血仇難報,,我便化作厲鬼夜夜也要來折磨你,!”
溫玉京的臉上多了幾分決絕,撿起床邊的匕首橫在自己的粉頸上。
葉凌煙此刻卻顧不得其他,,只是專注的盯著白絹上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皆是行楷一書而就,筆勁蒼雄,,右下方還落有兩方朱紅的印璽,,一處寫“晉王贏溏印”,一處是“天命授之,,永世永昌”,。
而那些蠅頭小楷則記錄著無數(shù)的人名,而葉守信的名字也在其中,,位于前列,。
“這是前朝的晉王印璽和傳國玉璽!”
葉凌煙思緒飛轉(zhuǎn),,死死盯著溫玉京冷冷問道
“這是前朝余孽的立誓名單,?你可知單是這縷白絹,哪怕是我葉家,,也護不?。 ?p> 溫玉京露出一抹慘淡的笑容,,無奈的閉上了眼睛,,珠淚從眼角滾落,溫家血海深仇大抵是無望了,,這樣想著,便想用匕首自裁,,免得落到鎮(zhèn)獄司手里,。
眼見匕首已經(jīng)深深刺進(jìn)雪白的脖頸,手腕卻被一只手死死抓住,,再難刺進(jìn)半分,。
“小女子只求公子成全,許我一個全尸,,切莫再連累他人,!”
溫玉京失聲痛哭道,卻見葉凌煙露出一抹笑意,,緩緩道
“從望春樓救下你時,,你便是我的人了,包括你的性命,!”
溫玉京聞言,,先是一驚,但轉(zhuǎn)瞬便苦苦道
“公子既然知曉厲害,又何苦欺騙小女子,,無非是想用我去搏一個前程似錦罷了,!”
“本公子在床上可從未騙過女人!”
葉凌煙說著便奪過溫玉京手中的匕首,,看著粉頸上深深的一道血痕,,嘖嘖兩聲搖了搖頭,用手帕將傷口裹了起來笑道
“當(dāng)然,,床下也沒有,!”
溫玉京此刻不知為何心間感到一暖,卻免不了還是一陣擔(dān)憂,,兩頰羞紅,,一雙淚眼望著眼前這個少年和他臉上如三月春光般的笑容,雜亂的心中恍惚間竟多了些許安定,。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大抵不過如此。
“你可知為何葉守信也在這份名單中,?”
葉凌煙見溫玉京心神稍定,,這才追問道,他記得葉家可是如今建武帝的從龍之臣,,可為何自己爹的名字卻偏偏出現(xiàn)在前朝余孽的名單中,,還有十年前那個雨夜,如今依舊歷歷在目,,讓他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爹爹是在慌亂之中才將這白絹交給我的,還未來得及交代其他,,便....”
葉凌煙見此只好作罷,,他此刻也不想去深究溫玉京是真不知曉其中隱秘抑或是有所隱瞞。
順著白絹上的名字一一看去,,大多葉凌煙并未聽聞,,但最后一個人名卻引起了他的注意。
“顧秋水,!”
據(jù)他所知,,這江陵城恰好有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