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惡人得磨
“這是怎么了,這是怎么了……”
劉海忠的媳婦從后面跑出來,,慌慌張張地叫道,。
“閉嘴,!”
劉海忠低聲喝道,,仿若一只巨大的牛蛙蹲在地上四處看了看,。
“李兄弟,,這么晚了,,你怎么還出來呢了?!?p> 易忠海披著衣服從后院趕過來,上前握住了李憲文的手,,轉(zhuǎn)頭又對陳景年說道:“斧子,,還不快把你五叔背屋里去,別讓他凍著,?!?p> “老哥,不急,,就兩句話的事,。”
李憲文挺起了上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灰,,往前探著身子,盯著劉海忠道:“我剛說了,,就是現(xiàn)在,?!?p> “我、我,、我說,,今兒,今兒晚我喝了點(diǎn)酒,,回來的時候……”
劉海忠每說一個字,,他的臉就紅上一分,等把事情經(jīng)過說完,,一臉的橫肉基本變成醬紫色,。
伴隨著兒子的痛呼,劉海忠顯得格外的悲慘,,但是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在冷眼看著他,,沒人報(bào)以同情的目光。
“成,,看來你還沒老糊涂,,那么就別像你兒子一樣記吃不記打!”
李憲文說完哼了一聲,,拄著手往屋里走去,。
陳景年連忙跟著進(jìn)了屋,扶著李憲文上了炕,,又倒了杯水說道:“五叔,,您出去和他置什么氣,您沒看我把他氣得都說不出整句的話來了嗎,!還是您覺得他家那兩頭爛蒜能傷得了我?。 ?p> “都不是,,我就是想早點(diǎn)睡,,另外能不出手就別出手,你年輕,,出手容易失控,。”
李憲文拍了拍陳景年的手,,嘆了口氣,,道:“我還記得第一次去摸舌頭,尋思得好好的,,結(jié)果那小子一掙扎,,我這心啊就跟著緊了一下,刀子自然而然地就扎了下去。
結(jié)果他的血竄出來,,弄得我一手都是,,黏黏的,人很快就沒了氣,。所以,,能別動手就不要動,有一些人不是你想留手就能留得住的,,他們是往你槍口和刀尖上撞啊,。”
“您想這些干什么,,上了戰(zhàn)場都在拼命,,不拼命就活不了,哪還有心思分輕重啊,?!?p> 陳景年感覺著那只手上的老繭,喘息聲就重了,。
“甭氣,,我這些年不愛搭理他們,但是現(xiàn)在街面上越來越亂,,有些半大小子已經(jīng)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院子也是一樣,我要是再不言語一聲,,他們就忘了我是誰了,。”
李憲文笑了,,拍了拍陳景年的肩膀,,笑道:“你那一腳不錯,你給五叔說說,,是怎么踢出去的,。我當(dāng)時真是沒瞧出來?!?p> “和手指一樣,多練習(xí)就靈活了,,蜷著腳尖落地,,著地的同時彈出,把握好距離,,呵呵,,只有布鞋能這么做,皮鞋的話就把自己腳指頭踢折了?!?p> 陳景年吞下胸中的氣,,又恢復(fù)了往常的樣子,和聲細(xì)語地說道,。
“你?。e說了,,我怎么聽著聽著就想起了你干媽呢,。”
李憲文抽回手,,抹了下胳膊,,囑咐道:“去吧,早點(diǎn)睡,,以后上班注意點(diǎn),,劉海忠不是善茬子,他要是真敢找茬,,你也就別管他是什么勞子二大爺,,占著理別松口,只要注意分寸就行,?!?p> “得嘞,您歇著,。我敢保證劉光天今天晚上睡不著覺,。”
陳景年扶著李憲文躺下,,吹息了煤油燈,,走出了正屋。
走在院子里,,還能隱隱約約地聽見后院傳來劉光天的痛呼聲,,以及他媽大呼小叫喊著是不是岔氣了。
......
第二天,,陳景年上班的時候正巧遇到了劉光天,。
這家伙頂著個禿頭,縮頭弓背,,從后面看起來就像一只退了殼的王八,。
聽見響聲,劉光天回頭張望,,一雙挺大的眼睛,,在眼眶中左右晃動,像一只剛偷了雞蛋的耗子。
他在看見陳景年后,,連忙縮了縮腦袋,,那樣子猥瑣極了。
這是一家極度惡心的小人,,沒有任何道德可言,。
如果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么劉海忠晚年所做的一些事,,只是他在被子女拋棄、感到痛苦后的一種觸動,,后來的所作所為也算不上醒悟,、悔過,更談不上彌補(bǔ),。
......
來到單位,,陳景年到保衛(wèi)處逛了一圈,因?yàn)閷O永亮的被捕,,廠子里又給保衛(wèi)處分配來了一名剛上班的年輕人,。
此時這名和陳景年年齡相仿的小伙子正在給李滿倉收拾屋子。
屋子里,,王志軍等幾個隊(duì)長和班頭剛開完碰頭會,,正要往出走。
“......軍哥,,這回能提一提了吧,。”
“應(yīng)該吧,,即便提了也是虛的,,得等東門的老聶退了,副科長的缺才能空出來,?!?p> “虛的,虛的也能提半級工資呢,,待遇也不差,。”
“那提前恭喜王哥了啊,?!?p> “恭喜啊,軍哥,。”
陳景年跟著眾人添柴,把王志軍哄得那叫一個面紅耳赤,。
眼睛里閃著光,,掏出煙來,不管陳景年抽不抽,,非要給他來一根,。
陳景年把煙別在耳朵上,走進(jìn)了屋子,。
李滿倉白了他一眼,,端起缸子喝茶水。
“李處長,,點(diǎn)上,!”
陳景年笑嘻嘻地湊到李滿倉的跟前,把煙從耳朵上摘下來,,遞了過去,。
“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p> 李滿倉接過香煙,撇著嘴說道,。
“六叔,,你給老家寫信的時候,問問家里那邊還能弄到狼皮不了,,馬上就要到冬天,,我想給我五叔弄張狼皮鋪在炕上?!?p> 陳景年陪笑著說完,,見那個小伙子要拖地,連忙坐到了李滿倉的對面,。
“成啊,,我抽空問問,再問問還有沒有虎骨了,?!?p> 李滿倉看了陳景年一眼,長長地吸了口煙,。
“那您問問有沒有虎皮,!”
“咳咳!你可拉倒吧,,就你那點(diǎn)錢還虎皮呢,,我給你弄張龍皮,,你要不!”
李滿倉聽見陳景年的話差點(diǎn)嗆到,,朝著他使勁兒揮了揮手,。
“又沒說做虎皮褥子,我弄點(diǎn)虎皮給囡囡做個腰裙,!”
“你趕緊滾蛋吧,,你是一天不氣我就難受!”
李滿倉對著陳景年的背影,,罵道,。
由于馬上就要到月末了,陳景年上周沒拿到藥,,所以他從保衛(wèi)處出來,,直接拐到了衛(wèi)生所。
衛(wèi)生所的醫(yī)生和護(hù)士都在,。
陳景年和皮筱陶像是要過招的對手似的,,惡狠狠地互視了一眼,又同時哼了一聲,。
“唱戲呢,!”
張醫(yī)生好奇地看看了兩人,不解地問道,。
“張姨,,上周末我來開藥,您不在,,我想開點(diǎn)去痛片和消炎藥,。”
陳景年捂著胳膊,,坐到桌子旁邊的凳子上,,苦著臉說道。
“啊,,那天我和小王幾個去衛(wèi)生局拿藥去了,。”
張醫(yī)生拿出鋼筆,,攤開處方單子,,邊寫邊說道:“姨再給你開點(diǎn)常用藥,聽說你妹妹身體也不好,,有備無患嘛,!”
“張姨,您就看著開吧,,我的胳膊還是疼,,我打算去中醫(yī)那看看......”
“也成啊......”
張醫(yī)生在單子上瀟灑地勾畫了幾筆,,龍飛鳳舞地看得陳景年一頭霧水。
蒂姆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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