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麗華也不是個任人拿捏的,，面對欣欣媽氣勢洶洶的質(zhì)問,，倒也沒示弱：“你這是怎么個話說的？我們怎么欺負(fù)欣欣了,？欣欣自打嫁到我們家，我們對她好著呢,，一日三餐我變著樣給她做,，家務(wù)活除了她自己的內(nèi)衣我就沒讓她動過手，每個月的工資一分錢不用交家都給她自己零花……我們這樣的公婆你滿京城打著燈籠找找去,，看還能不能找到第二家！我對欣欣,，那是當(dāng)親閨女待的,，欣欣在我們家過的日子比沒嫁過來時比在你們家還好?！?p> “親閨女,？”劉欣欣她媽是真氣著了，聲都有點兒發(fā)顫,，“有你這么對親閨女的,？有大半夜把親閨女往外頭趕的？有親閨女發(fā)燒四十度家里不聞不問的,？有讓逼著親閨女做手術(shù)遭大罪的嗎,？還親閨女？對,，你當(dāng)初是這么和我說的,，你說我家欣欣嫁過來，你當(dāng)親閨女待,。我們小地方人實誠,，還真就信了，我閨女也實誠,，每回我打電話問她都說在你們家怎么怎么好,，實際呢？我要是不來,，根本不知道我閨女過的是什么樣的日子,，根本就不知道你們沒把我閨女當(dāng)人！”
這一段連珠炮似的轟炸把蔣麗華轟得有點兒發(fā)懵：“欣欣發(fā)燒了,？還做手術(shù)了,？”
“你裝什么裝？還不都是被你們家逼的,！”劉欣欣母親發(fā)出幾聲冷笑,。
劉欣欣她爸在一邊忿忿道：“要不我們能連夜趕過來？這還得虧有高鐵，要不我和她媽就得干著急,?！?p> 富志國好像才找到說話的機會：“親家，我們知道你們是真著急,，我們也是真不知道欣欣病了,，前天晚上他倆吵架我們也是真沒聽見，我們真不知道這事兒,?！?p> “你不知道？”還是劉欣欣母親的聲音,，“孩子兩宿沒回家你們不知道,？你們兒子要是兩宿不回來你們不著急，不出去找找,？裝不知道吧,，你們是巴不得我家欣欣死在外頭?？次覀冃佬啦荒苌⒆?，你們看不上她了，逼走了她好給你們家富強找個能生會生的,！富強和我們欣欣吵架,，說不定就是你們背后竄攏的！”
聽她這么說,，蔣麗華不干了：“袁麗芬你說話注意點兒,！沒頭沒腦的你們沖進來就對著我們一通指責(zé)一通吵吵，我看你們是欣欣爸媽,，可一直忍著讓著呢,，給你面子你還真往臉上抓是吧？我們是想讓欣欣生一個,，欣欣和富強結(jié)婚時間也不短了,，我也征求他們意見了，他們也同意生一個,，怎么就成了我們逼她生孩子了,？誰家媳婦不生孩子？還我們竄攏他們吵架離婚,，虧你說得出來,！”
“你干得出來我就說得出來！”劉欣欣她媽提高嗓門兒,，潑辣屬性全開,，“不讓欣欣吃這個吃那個，除了上下班不讓逛街不讓出門，限制她人身自由,，不是你干的事兒,？天天給灌中藥湯子，灌得腿發(fā)軟人打晃,，不是你干的事兒,？他們結(jié)婚幾年怎么就沒吵過，欣欣怎么就沒跑過,？還不是因為你想抱孫子想瘋了,，給他們施壓添堵，現(xiàn)在看欣欣是真生不出來又起了歪心思,，想讓你兒子換人,。他倆吵架就是你攪和的！蔣麗華你就是個攪家精,！”
富強終于聽不下去了，一拉門走了出來,。
“媽,，我和欣欣的事和我媽沒關(guān)系，你有話和我說,！”
劉欣欣她媽把一雙泛紅的眼睛轉(zhuǎn)過來,，瞪著富強：“在家呢？這是舍得出來了,？行,，那我就和你說，我閨女被你們折騰成這樣,，你得給我個交待,！”
富強剛想說什么，大門被推開了,。
劉欣欣手里拿著鑰匙,，站在門邊往里看了一眼，回身關(guān)上門走了進來,。
“媽,，爸，你們怎么跑這兒來了,？”劉欣欣走到父母身邊,。
“閨女你不好好在屋里躺著咋跑出來了？大夫說你還得打針吃藥,，得好好躺著,。”劉欣欣她爸心疼地看著女兒。
劉欣欣她媽伸手摸女兒的額頭：“還燒不,？這剛退下來你就亂跑……”
劉欣欣閃了一下,，避開了：“沒燒，我好了,。媽,，你們跑這兒來干啥？”
富強在一邊看著這一幕冷笑,，對著劉欣欣說：“裝挺像啊,。”
劉欣欣扭頭看他,，面帶疑惑,。
“來我們家興師問罪給你討公道來了唄，來指責(zé)我爸我媽包括我虐待你了唄,。劉欣欣你真有意思,，我們倆的事兒你找你爸媽來我們家鬧，有意思嗎,？”富強冷冷道,。
“欣欣是我閨女，我閨女受欺負(fù)我們怎么就不能替她出頭了,？”劉欣欣她媽說,。
“正好她也來了，你讓她自己說,，我們家怎么欺負(fù)她了,，怎么虐待她了！”富強依舊冷著臉看劉欣欣,。
“你讓我說的,？”劉欣欣也看著富強。
“對,！說,，對我們家有多少不滿，受了多大的委屈,，都說出來,！”富強忽然加大了音量，“劉欣欣你今天要是說不出來,，就給我媽道歉,！替你爸你媽給我爸媽道歉！”
劉欣欣似乎被他的吼聲嚇到了,，又似乎被他的吼聲激怒了,。
她抖著嘴唇眼里有淚水不斷涌出來,，脊背卻挺得筆直，聲音也不自覺地拔高：“好,，我說,！從打你媽說想要孫子開始，我過過一天安生日子嗎,？她天天在我耳邊念叨,，一天說幾十遍幾百遍孩子孩子孩子，都快把我念哪魔癥了,！你不光不幫我勸勸你媽,，還就知道聽她的，她說什么你都聽,，都順著,。吃什么喝什么干什么，她要怎么著你怎么著,，都得順著,，還讓我也順著。天天吃她規(guī)定的東西,，一個月我胖了好幾斤,，不吃還不行。惡心得我都想吐的魚湯,，隔兩天我就得喝一碗；大夏天的中藥喝得我晚上盜汗,，白天太陽一晃我就打晃兒,；好幾個月我就出去一回，就晚回來一回,，你還和我吵一架,，我還得給你媽賠禮道歉！因為太想要孩子,，因為你們給我的壓力太大,，那陣子我總覺得我懷上了，到醫(yī)生那人說我得了假孕癥,，是心理疾病的一種,，你們誰關(guān)心過嗎？你們還在催著我逼著我,，要孩子要孩子……”
抹了把眼淚,，劉欣欣接著說：“我診斷出不孕癥你怕你媽不高興，不讓我說,，讓我偷偷做試管嬰兒,。從開始到現(xiàn)在我扎了多少針,，一共一百多針！一尺多長的針穿進去,，你知道那時候我多疼多害怕,？十四天的黃體酮打得我連下針的地方都沒有了……我為你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我最需要你陪我的時候,，你卻和別的女人親親熱熱的去吃飯,。你還和我撒謊，你說過永遠(yuǎn)不騙我不和我撒謊的,，富強你個騙子,！”
劉欣欣終于崩潰般大哭起來。
富強的臉上的冷寞漸漸維持不住了,，看她像個孩子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富強心里的怒氣消了大半。他想走過去,，摟住她給她擦眼淚,。
卻被劉欣欣的母親搶先了一步。
劉欣欣她媽也哭了,，哭著把女兒摟在懷里,，心疼地拍她的背：“欣欣，不哭啊,，咱不哭,，跟這些狼心狗肺不是人的哭，不值當(dāng),！”
富強的腳步頓住了,。
蔣麗華不理會欣欣媽的怒罵，對劉欣欣的控訴也仿佛聽而未聞,，她滿臉不可置信地問：“欣欣你說啥,？你有不孕癥？還做了試管嬰兒手術(shù),？”
“對,。”劉欣欣從母親懷里抬起頭,，看著婆婆,，“雙側(cè)輸卵管堵塞，沒有可能自然懷孕,。做了試管嬰兒,，也失敗了，你在我這兒是抱不上孫子了,，讓您失望了,?！?p> 劉欣欣她媽沖著愣神兒的蔣麗華說：“我女兒是懷不上，可你們家也不單這一個兒子一個兒媳婦,，你們怎么不讓老大媳婦生,？怎么就可著我們家欣欣欺負(fù)？還不是看咱家在外地,，看咱家沒本事沒能耐,，沒你們家門坎高！”
蔣麗華似乎完全沒聽到欣欣媽的譏諷質(zhì)問,，只是神色茫然地說：“老大家,，老大家也不能生，兩個兒子,，一個也不能生啊……”
“假的,。”劉欣欣索性把話說開了,，“大哥弄了個假病歷騙你的,，不信你問富強，問我爸,?！?p> 蔣麗華將目光先移到老伴兒臉上。
富志國移開目光,，沒敢和她對視,。
蔣麗華又去看小兒子。
富強皺眉看劉欣欣：“你胡說什么呢你,！”
“我胡說,？是你們家人最會胡說吧。一個一個的,，你媽撒謊說你爸得癌了，你哥撒謊說自己不育癥了,，我是真不孕你和你媽撒謊說我們都沒事兒……”似乎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劉欣欣帶著眼淚笑了，“你們家真有意思,，轉(zhuǎn)著圈兒地撒謊,。”
“她說的是真的,？你和你哥,，都騙我？”蔣麗華問完小兒子,，也不等他回答,，轉(zhuǎn)頭又問富志國,，“你也知道，你和他們合著伙騙我,？”
“老蔣,，我們是怕你生氣，怕你著急上火,?！备恢緡f。
“這么說我還得謝謝你們了……你們都是為了我,?！笔Y麗華看著老伴兒，竟然沒有發(fā)火,，聲音平平靜靜的,，像一潭沒有波瀾的水。
“還真是因為你,?！眲⑿佬勒f，“因為你管的太多了,，你太厲害了,，控制欲太強了。他們都怕你生氣,，怕你磨叨,，怕你發(fā)脾氣……騙你也都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我們走到現(xiàn)在這一步,，也都是被你給逼出來的,！”
“劉欣欣你怎么和我媽說話呢！”富強加大音量,，幾乎是吼了出來,，同時往劉欣欣面前邁了一大步，想要阻止她再說下去,。
“你干啥,？你還想動手打我閨女怎么著？我和她爸可都在這兒呢,！”劉欣欣她媽把女兒護在身后,。
劉欣欣她爸又擋住她們母女：“想動手？來,，我今天就教訓(xùn)教訓(xùn)你這混小子,，也讓你知道知道，我閨女不是好欺負(fù)的,！”
富志國眼看要打起來,，趕忙上前勸：“親家親家,，不能動手，不能動手,，咱們有話好好說,，都是自家人……”
邊說邊拉劉欣欣她爸的胳膊。
劉欣欣她爸一甩手：“說什么說,？跟你們沒啥好說的,！”
勁兒使得有點兒大，老富被甩了一個踉蹌,。
富強趕忙上去扶,，富志國卻已經(jīng)捂著腰哎哎地叫起來。
后腰磕沙發(fā)扶手上了,。
富強扶著呼痛的父親,，回頭沖劉欣欣吼：“你高興了？鬧夠了,？鬧夠了就給我滾,！”
劉欣欣咬了咬嘴唇，拉她爸：“爸,，媽,，咱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