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四 不羨鴛鴦
或許過了中秋,或許在母親冥誕之后,,她就不得不回到京城,,回到皇宮,回到那個(gè)四方的天空下,,在他搭好的戲臺上把這場戲唱完,。
誰讓她做得比哥哥還要好,又是一個(gè)絕對不會對永和帝的皇位產(chǎn)生威脅的公主,。
這些事一旦想清楚,,她就覺得齒冷。
她恨死了那片宮城,,那里消磨了母親的生機(jī)與愛意,,把哥哥逼成了連自己都不喜歡的模樣,現(xiàn)在又要獻(xiàn)祭她的自由與一生。
可她又能如何掙扎,,就算她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也無法對命運(yùn)說不。
只因?yàn)樗枪?,只因?yàn)椤?p> 等等,。
魏懷恩彈坐起來,好像一直壓著自己喘不過氣來的陰云被狂風(fēng)瞬間吹散,。
她抓著蕭齊的眼眶下緣和下頜骨強(qiáng)硬地抬起了他的臉,,一雙燃燒著火焰的杏眼貼得離他極近,呼吸相聞,。
她慢慢吐字,,如同情人絮語一樣說出了讓蕭齊呆在當(dāng)場的話:
“沒有權(quán)力就活不下去,但若是本宮說,,本宮要回到京城,,拿回屬于我的東西,再把他們都踩在腳下,,成為大梁第一位女帝……”
她微微后撤,,給他反應(yīng)的時(shí)間,也緊盯著他的神情:
“蕭齊,,你待如何,?”
這個(gè)姿勢極具威脅,即使蕭齊知道魏懷恩沒有武功也不是天生神力,,可這一刻他就是覺得只要她想,,她就可以將他的頭顱都捏碎。
“奴才……愿以骨血為主子鋪路,,絕不后悔,。”
他毫無畏懼地仰望著她,,似乎只要她想,,他這條命便隨時(shí)可以為她舍棄。
“哈哈哈哈……”
魏懷恩松了手上的力道,,拍了拍他被她的指尖摳出紅痕的臉:
“好奴才,。”
“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記好了?!?p> 她再度湊近,,蕭齊以為她指的是那大逆不道之言,,正要開口發(fā)誓,唇上倏忽一軟,,讓他如在夢中,,愣怔不知如何反應(yīng)。
魏懷恩沒有停留,,蜻蜓點(diǎn)水般一吻之后就重新坐直,,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沒聽見本宮的話嗎?”
“我……奴才,,奴才記住了,。”
口唇之上的香氣還未散盡,,蕭齊連如何開口講話都說錯,,整個(gè)人從臉頰到耳尖紅得像是被開水燙過,連再看魏懷恩的膽量都沒有,,忙不迭應(yīng)聲,。
“好,很好,?!?p> 魏懷恩彎了彎眼睛,忍住了沒笑出聲,。逗弄他真是有趣,,她看過不止一次他在其他宮人面前冷漠的樣子,,全然不似現(xiàn)在這樣有活人氣,。
她突然覺得淌進(jìn)京城的渾水里也沒什么不好,她還有蕭齊,,比起主仆,,更像是盟友,他比任何能都能懂她的不甘與野心,,這一點(diǎn),,連舅舅和水鏡都做不到。
因?yàn)樗撬皇峙囵B(yǎng)出來的副司使,。
一樣不擇手段的野心家最能識別彼此,,她有點(diǎn)喜歡他了。
“怎么不抬頭,,不敢看本宮,?”
魏懷恩站到了地上,用腳尖踢了踢他的袍角,。
“主子……地上涼,?!?p> 蕭齊把想要抱她的話生生咽了回去,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現(xiàn)在他只想趕緊跑出這間屋子,,在自己化成一灘爛泥之前。
他快要融化在那個(gè)吻里,,嘴唇后知后覺發(fā)起麻來,,他的視線只敢攀到她的腰間就不敢再往上,怕失態(tài),,怕唐突,,怕自己再也不能把視線從她臉上移開。
甚至都來不及想魏懷恩為什么這樣做,。
“那你為什么不抱我回去呢,?”
魏懷恩蹲下來托著腮又親了他的側(cè)臉,這下蕭齊徹底紅得像煮熟的螃蟹,,一個(gè)勁兒地往旁邊縮,。
“不,不是,,我……”
語無倫次的蕭齊一下子撞到了椅子上,,“咚”的一聲,魏懷恩聽著都覺得疼,。
多重窘迫之下,,蕭齊顧不上失禮,像見了貓的老鼠一樣往外竄去,,還差點(diǎn)被不高的門檻絆倒,,在地上踉蹌了好幾步,連帽子都跑歪了,。
魏懷恩笑得坐在地上前仰后合,,蕭齊實(shí)在是太好玩了,他的每一個(gè)反應(yīng)都在魏懷恩的意料之內(nèi),,讓她完全掌握著節(jié)奏,,想給予就給予,想收回就收回,。
這真是天底下最有趣的游戲,,她甚至覺得把人嚇走了有些可惜。
指尖點(diǎn)在唇上,,隔著院墻,,蕭齊和魏懷恩做著一樣的動作。
只是蕭齊格外用力,,想用把唇肉按在牙齒上的疼痛讓自己牢牢記住她的那一個(gè)吻,。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對她說出一個(gè)“不”字,,無論她懂還是不懂,無論她把這當(dāng)成游戲還是別的什么,,他都再不能像以前一樣勸她和自己保持距離,。
深呼吸了好幾次,蕭齊正了正衣冠,,重新走回了小院子,。他還惦記著他的殿下沒有穿鞋,他不能再失職,。
魏懷恩坐在地上看著他進(jìn)來,,要不是他的臉還有些紅,她幾乎要以為剛才跑走的不是他了,。
蕭齊快走到她面前的時(shí)候,,她才發(fā)現(xiàn)即使是仰頭都只能看見他的下巴尖。
這樣儀態(tài)風(fēng)姿的人,,如果不是閹人,,或許也能下場科考,或許會另有一番天地,。
但現(xiàn)在他半跪下身,,心甘情愿地以一種服侍的姿態(tài)將她抱了起來送到小榻上,耐心地用布巾擦拭過沒有沾灰的足尖,。
他這樣好,,她怎么可能再看到別人呢?
有他在身后,,魏懷恩好像終于被他帶出了冰冷的泥淖,,無論前路如何,他都會不問緣由,,只聽她的話,,供她驅(qū)使。
她振奮了起來,,拉著他坐在身邊,靠著他復(fù)又看起了邸報(bào)和謄錄的公文,。
“你會陪著我的,,對嗎,蕭齊,?”
“對,,蕭齊會一直陪著您?!?p> 厲空宅邸,。
孟可舒一夜都不曾合眼,,滾滾人頭落地的血腥氣在她鼻間縈繞不散,那是她一輩子都無法忘懷的修羅場面,。
只是因?yàn)槟莻€(gè)瘋子知道府中下人在她面前嚼了舌根,,告訴了她過往密辛。
她一直以為那個(gè)瘋子或許是某個(gè)世家的庶子,,或者是不被承認(rèn)的私生子,,所以才會在莽山春獵時(shí)獨(dú)自一人失意地坐在半山亭中撫琴。
原來是她不通人事,,竟然不知道除了世家官眷能夠承恩參加春獵之外,,還有一種人也會來到這里。
也就是所謂的玩物,,所謂的最腌臜,,最低賤,最上不得臺面,,甚至能夠被隨意轉(zhuǎn)贈的伶人伎者,。
所以他才會那般瘋魔,恨不得把府中上上下下殺得一個(gè)不剩,。
可是她不明白,,為什么這個(gè)瘋子會那樣在意這一點(diǎn)。旁人倒也罷了,,她這個(gè)被流放之后茍且藏在京城中的罪人,,難道還有什么立場嘲諷他嗎?
全家被判流放之時(shí),,孟可舒并不覺得有什么,。律法嚴(yán)明,有罪要償,,哪怕父兄之罪掛落了她,,她也從不覺得冤屈。
她既然享受了好處,,既然被溫養(yǎng)了這么多年,,那么這罪自然也該有她一份。
只是本就不愛富貴的人,,甚至隱隱慶幸終于不用被安排自己不情愿的婚事,。
她并不知道孟家獲罪的細(xì)節(jié),只以為無論父兄如何,,他們到底還是一家人,,去到哪里都無妨,只要能平安活著就好,。
她要的不多,,即使在滿府上下兵荒馬亂的時(shí)候,,她也對那些身外之物毫不留戀,只帶走了那把琴,。
但她沒想到,,在他們一家狼狽到達(dá)南林府的那天,居然又能見到他,。
“孟小姐,,在下厲空,之前有幸在莽山春獵時(shí)見過孟小姐一面,,不知孟小姐是否還對在下有印象,?”
他騎著一匹白馬等在南林城門下,夕陽耀在他身后,,如天神臨凡一樣,,行到坐在破敗的驢車?yán)铮址y頭的她面前,。
后娘和姐妹在后面狠狠地掐了她的后腰,,催她不要發(fā)愣,趕緊給這位一看便不凡的青年回話,。
她吃痛,,回過頭瞪了她們一眼,也就錯過了厲空眼中向后娘她們投去的威脅與狠厲,。
“我記得你,。你是那位竹林中彈琴的公子?!?p> 孟可舒轉(zhuǎn)回來沖厲空露出了一個(gè)真心實(shí)意的微笑,。
“不過你也看到了,我家遭難,,不是什么孟小姐了,。”
孟可舒的余光里看見,,坐在前車的父親聽見動靜回頭看了她一眼,,卻似乎被震住了一樣,半晌沒有說什么,,又縮了回去,。
她知道,一向守規(guī)矩的父親想訓(xùn)斥她不該和外男多話,,可是到了眼下這個(gè)情形,那些規(guī)矩連父親都覺得可笑了罷,。
進(jìn)城的隊(duì)還要排一會,,她干脆從行李上面把琴抱了下來,,坐在車前和他聊了起來。
“真沒想到能在這里碰見你,,厲公子,,正好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很久了?!?p> 她臉上沾了塵灰有些痕跡,,可一點(diǎn)都不妨礙厲空看著她時(shí)眼中的柔情。
不是碰見,,厲空在心里回答道,,是我來找你了。
“你那日彈的那段曲子,,后來我尋了好多曲譜,,都沒有尋到,是你自己寫的曲子嗎,?”
聊起琴來,,孟可舒一點(diǎn)都不像在京中交游時(shí)的溫文形象,倒像是終于離開了樊籠的飛鳥,,嘰嘰喳喳,。
明明是在問厲空問題,卻讓他連插話的機(jī)會都沒有,。
“春獵之后我一直記著你的曲子,,但總是不能復(fù)原出來,可惜我那時(shí)候不知道你的姓名,,要不然早就想辦法問你要譜子了,。”
她三兩下就調(diào)好了音,,抬頭用亮晶晶的眼神期盼地看著他,。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晚,你也是要進(jìn)南林城的吧,?反正也是要等,,不如你告訴我你的譜子?”
厲空一時(shí)忘了說話,,他準(zhǔn)備的開場白一句都沒有用上,。
她不在乎他到底是誰,也不在乎他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更不在乎他前來打招呼是什么用意,。
倒顯得他患得患失,一肚子的算計(jì)。
“是……不方便說嗎,?也是,,人各有愛,是我唐突了,?!?p> 見他不回話,孟可舒以為他不愿意把自己的心血告訴萍水相逢的人,,也不糾纏,,作勢就要收琴。
“等等,!”
厲空見不得她眼中的光芒黯淡,,彎腰隔著袖子按住了她的手腕。
“孟小姐,,我不是那個(gè)意思,,這曲子沒什么不好示人的,只是這里不方便,。等進(jìn)了城,,我可以把曲譜寫一份送你,你看如何,?”
“真的,!那說定了!”
孟可舒重新坐好,,突然不知道應(yīng)該說什么,,雖然她把厲空放在心里惦記了很久,但是真要說起來,,她對這個(gè)人其實(shí)一無所知,,連名字都是剛剛才知道。
她有些尷尬地用擦琴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來掩飾,,好在厲空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孟小姐以后有什么打算?”
孟可舒還沒回答,,車中的孟家大姐就搶著回了話:
“多謝厲公子關(guān)心,,我家落難至此,哪里有什么打算不打算的,,隨遇而安便好,。不知厲公子為何來這南林府城,可是有公差在身,?”
厲空本來不想和其他人搭話,,但這問題總算給他個(gè)臺階說出自己的身份,,他也就回道:
“在下在玄羽司任乙字營司君,的確是有任務(wù)在身,?!?p> 車中傳來孟可舒后娘和姐妹們的小聲驚呼,,乙字營司君,,那可是玄羽司中除了司使與三位副司使之下,職位最高的十位司君之一,。
在孟家故舊門生都避之不及的時(shí)候,,居然有這樣一位司君對孟可舒和顏悅色,孟大小姐只恨這種好事沒發(fā)生在自己身上,。
這一圈等待進(jìn)城的人們或多或少聽見了厲空的話,,一時(shí)之間四周看向厲空的眼神都帶上了恭敬和畏懼,甚至散開一圈,,不敢再接近他們這里,。
厲空喜歡他們的這種眼神。
每到這時(shí),,他就覺得自己曾經(jīng)被打斷的脊梁重新有了力量,,世人的視線再不是讓他避之不及的厭惡和輕賤,現(xiàn)在終于輪到他生殺予奪,。
包括曾經(jīng)在嚴(yán)維光府上見過他的孟大人,。就算那時(shí)他趁著酒醉想要狎昵他又如何,現(xiàn)在他不也要老老實(shí)實(shí)縮在馬車?yán)?,允許他和孟可舒談笑,?
誰比誰賤?無權(quán)無勢才是下賤,。
空心的竹子被浮華和血腥填滿,,再也不會在風(fēng)霜摧折中彎曲。他不再光風(fēng)霽月,,卻心硬如鐵,。
可是,孟可舒卻沒有任何動容,,好像他說的話不過是一句再尋常不過的家常,。
她只是說:
“厲公子也是從京城過來的?騎馬很累吧,。這隊(duì)伍還長,,要不要坐下歇一會?我父兄就在前面那輛車上,,還有地方,,我?guī)氵^去吧。”
她不知道以他現(xiàn)在的身份,,完全可以隨意出入府城,,根本不需要排隊(duì)。
但他沒有拒絕他,,順從地從馬背上下來,,跟在她身后上到了前面的車上。
等到親眼看著孟可舒回了后車,,他一掀簾子,,露出了自己本來面目。
“孟大人,,偷聽許久了罷,。我這次來,是來和你要人的……”
接下來的事情孟可舒本來不愿再回憶,,可比起今晚的慘烈,,這段回憶居然還稱得上是溫和,至少那時(shí)候,,厲空還只是一個(gè)黑心肝的普通人,,而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進(jìn)城之后,,父親不知哪里來的銀子,,居然直接帶著全家住進(jìn)了南林府城中最好的客棧。
后娘和姐妹們藏不住的歡喜,,偷偷說父親果然是父親,,居然還藏了后手,這下她們不用再擔(dān)心流放此地之后要受苦了,。
孟可舒卻沒有加入她們的討論,。
她雖然無法開口撕破臉,怪罪父親兄長作奸犯科,,可是也不能心安理得享受這些本不應(yīng)該屬于罪人的待遇,。
可是她又能掙扎什么呢?她只能回到屋中,,擦拭琴弦,。
或許這來自于母親嫁妝中的素琴,是她身邊唯一干凈的東西,。
她本以為一切塵埃落定,,可父親卻告訴她,收拾好行李,,明日跟厲空走,。
“為什么,!爹,您不要我了嗎,?”
這個(gè)消息宛如晴天霹靂,,她幾乎要站立不住,還是后娘看不過去扶了她一把才將將站住,。
“舒兒說的什么話,,你爹怎么可能不要你。聽話,,那厲公子說家里缺一位琴師,,擺明了就是要帶你回去。
你不是和他有情分在嗎,,回了京,好好討他歡心,,就算成不了正妻,,至少他也不會虧待你,這不比留在南林府和我們一起受苦好多了,?”
后娘安撫的話卻讓她越來越不懂,,她推開后娘,退到門板上靠著站穩(wěn),。
燭臺立在桌子中央,,把那一圈人照亮,她的視線一個(gè)個(gè)地掃過嫉妒的大姐,,假裝不忍的后娘,,嘆息的父親,不耐煩的哥哥,,還有不懂事的四妹,。
他們才是一家人,不,,他們都是靠著父親活著的人,,老仆人被拋棄在京城,姨娘丫鬟們在一路上不斷被送出去打點(diǎn),,磨難把這個(gè)家一層一層剝落,,卻始終傷不到最核心的人。
原來她也是要被拋棄的人,。
原來只要她活著,,就躲不開被交易的命運(yùn)。
“好,。我答應(yīng),?!?p> 房門忽然被推開,回憶停止,,孟可舒不愿意翻身面對來人,。
“睡了嗎?”
厲空撩開帳幔坐在床邊,,她聞見了他身上的清新香氣,,顯然已經(jīng)沐浴更衣過。
她應(yīng)該馬上回答他的,,因?yàn)樗乃袦厝岫际羌傧?,只要自己違逆了他的意思,他就會撕破這層面具,,逼著她聽話,。
就像從南林府回來的馬車上,她心情郁結(jié)不愿進(jìn)食,,他問了幾次之后就掐著她的臉把飯食往她嘴里塞,。
到了京城之后,即使他沒有強(qiáng)迫她做妾侍,,卻也在她腳腕上鎖了金鏈,,逼她為他端茶送水,還夜夜都要抱著她入睡,。
可今天她怕極又恨極了他,,只因?yàn)樽约涸鹤永锏南氯硕嘧旌妥约赫f了厲空以前做過定遠(yuǎn)侯府中男寵的事,他就讓她親眼看著那些人死在她面前,。
她掙扎,,她尖叫,她求饒,,可他瘋得徹徹底底,,在她的視線里全是血紅的時(shí)候,大笑著當(dāng)著那些護(hù)衛(wèi)的面親吻她的脖頸,,把她牢牢箍在懷里不許她逃跑一步,。
他是瘋子,他在用這些折磨逼她臣服,,又用家人的性命威脅她不許尋死,,可她到了今夜,真的一點(diǎn)都撐不下去了,。
她想觸怒他,,他不是要把所有提起他過往的人都?xì)⒌魡幔鞘遣皇?,也能算上她?p> “小月亮……”
厲空又叫了她一聲,,聲音溫柔繾綣,,幾乎要融化在夜色中。
他從不叫她的名字,,或許他從哪里知道自己的名字取自“望舒”,,所以只叫她月亮。
“別碰我,?!?p> 她感受到他躺在自己身后,長臂伸過來要抱她,,但她推開了他,。
“為什么?”
他還沒有生氣,,呼吸湊在她耳邊,,似乎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問她:
“因?yàn)槲覛⒘巳藛幔俊?p> 他的手越過來抓住了她的指尖,,在她掙扎間和她十指相扣緊緊攥住,。
她吃痛,卻怎么都甩不開他,。
他的另一只手從她腰下,蛇一樣鉆過去從背后把她扣在懷里,,又一次讓她想起今晚的殺戮場面,。
可他的聲音依然溫柔如水,根本不像在強(qiáng)迫她,,而像是在和最珍愛的伴侶訴說情話,。
“還是因?yàn)樾≡铝敛幌矚g我當(dāng)著別人的面親你?別生氣,,明天我就去挖了他們的眼睛,,你也來看,好不好,?”
“不要,!厲空,你瘋了,!”
孟可舒越是掙扎,,厲空抱的就越緊,她連呼吸都凌亂,,卻必須讓他放棄這個(gè)牽連他人的念頭,。
“看來不是因?yàn)檫@個(gè),那是因?yàn)椤?p> 他突然咬住了她的耳尖,,疼得她慌不擇路地往他懷里縮,,他這才放松了齒關(guān),,憐惜地舔了舔他留下的牙印。
“……因?yàn)樾≡铝料訔壩耶?dāng)過男寵嗎,?是這樣嗎,?”
孟可舒整個(gè)人都被他親密無間地抱著,自然也感受得到他的變化,。
她怕了,,她毫不懷疑這個(gè)瘋子若是聽到了不喜的答案之后會對她做什么。
她不怕死,,但她怕極了侮辱,。厲空就像一個(gè)能夠看透人心的妖魔,她自始至終都無法在他面前做出他不愿意看到的選擇,。
“不是,,我沒有?!?p> 她閉上眼睛放松身體,,果然在發(fā)現(xiàn)她的服從之后,厲空也松懈了桎梏她的力道,,還幫她揉起了手指,。
“這才乖。小月亮最喜歡我,,又怎么會嫌棄我,?”
他的吻從耳垂一路吻到側(cè)頸,尤嫌不夠,,把她扳過來吻住了她的唇瓣,。
“小月亮,說你愛我,?!?p> “……厲空,我愛你,,最愛你,。”
每夜睡前他都要問這一遭,,孟可舒已經(jīng)麻木,。但厲空卻像是聽到了神諭一樣滿足地嘆了口氣,伏在她肩頭悶悶地說:
“我知道,,我也最愛小月亮,。”
兩道呼吸聲在各自的心事中漸漸平緩,不管是否同床異夢,,至少此時(shí)此夜,,他們睡得像兩只交頸而臥的鴛鴦。
蒙面派星星
噠噠,,雙更送上~ 我在評論區(qū)放了一個(gè)魏懷恩和蕭齊的日常彩蛋,,大家記得看哦~ 這幾天在新書PK期,求求票票和評論,,我說話很有趣的,,請多和我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