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黎給的藥很有奇效,不出一天,,容修的燒就退了,,鳳梧也隨即感到傷口不那么疼痛,,在以后的日子里,,它漸漸痊愈結(jié)痂,,于胸口處留下一塊淡淡的粉紅,。
陸月拾日,,山路
鳳梧與容修互相攙扶著,緩緩走下山來,。清晨時分,,太陽沒來得及露面,首先將清澈溫柔的陽光灑向山間,,樹影游移間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亮,。時而一陣微風(fēng)吹過,帶來淡淡濕潤的泥土與花草氣息,。
半山腰處,,容黎帶著些人馬,倚樹側(cè)立著,。瞥見二人,,他不急不慢地轉(zhuǎn)過頭,站起身來,,微妙的笑容中帶著絲不悅,。
“太子殿下,可好全了,?”
“四哥……”容修緩步行至他面前,,像是早料到一般,微笑起來,。
“多謝你,。”
望著他的笑容,,容黎面上暗了幾分,。容修見狀緩緩垂下眼,在心里思度起來,。
“此次回京,,怕是要遭遇許多……我若與鳳梧同道回去,也是多有不便,?!?p> 他說著抬起頭,,向容黎投去請求的目光。
“不知……四哥可否先收留鳳梧幾日,,避過這段風(fēng)頭,。”
“好啊,?!比堇韬芩斓貞?yīng)下,接著對上他的眼,,很戲謔地挑挑眉,。
“只是太子殿下的寶貝……也舍得給我,?”
“四哥說笑了,。”
容修低眉,,苦笑了笑,。
齊王府
鳳梧不遠不近地跟在容黎身后,進了正門,。院前正灑掃的丫鬟小廝們見了,,趕忙三步并作兩步,齊刷刷地來到路邊跪下迎接,。垂首間瞥到王爺身后跟著個臟兮兮的丫頭,,是他們從未見過的,腦子里立刻浮想起來,,但偷偷摸摸地不敢聲張,。
回到房里,一切還如她走時一樣,,整齊清爽,,在陽光的烘烤下透露出淡淡的暖意來。容黎走到窗邊,,看天邊一輪圓圓的,、橙黃色的太陽,接著轉(zhuǎn)過頭來,,望向鳳梧,。
“你爹他……被救走了?!?p> “被……救走了,?”
鳳梧重又默念一遍,仍是不可置信,。
“被誰救走了,?”
“一個蒙面的黑衣人,。”
容黎看著女孩,,淡淡地說道,,眼里像是有兩汪潭水,泛起微微波瀾,。
“所以……我無法再要求你什么了,。是回太子府還是留下,你便自己做出選擇吧,?!?p> 聞言,鳳梧一時愣住,,直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過神來,低下了頭,。
“不如我還是回……”
“太子府,?”
鳳梧將頭埋得更深,一邊喃喃道:
“寓春……”
“寓春樓,?”容黎輕笑一聲,,“寧愿去青樓也不愿留下嗎?”
“好,?!彼湫χ瓜卵郏欁渣c起頭來,。
“我改主意了,。你哪兒也不許去?!?p> 太子府
回到闊別已久的書房,,一股無名的暖意油然而生,使容修不自覺地微笑起來,。他踱著步子緩緩走到桌前坐下,,深吸一口氣,準備好接過這數(shù)天來的工作,。
桌上滿滿堆著許多硬殼的奏折,、薄本,容修伸手拿起頂上一本最為方正的,,細細品閱起來,。可看著,,看著,,忽然他皺起了眉頭,。
“這……”
他立刻拿起筆,在一邊的本子上演算起來,,看著最終得出的數(shù)字,,眉頭卻皺得更甚了。
“確實是對不上……”
他暗自在心里揣度起來,,終于還是下定決心,。事關(guān)重大,超出了他所能控制的范疇,,還是盡早稟告父皇,。
攝政殿里,皇上直挺著身子坐在桌前,,手里捧著奏折,,但眼睛卻不在上面,神色間隱隱地透露出一股不尋常來,。見容修逐漸上前,,他放下手里東西,,抬頭看他,。
“修兒……何事?”
“父皇,?!比菪薷┥碜饕荆又鴱膽牙锬贸霰咀舆f上去,。
“請您看看……國庫里的賬額,,似乎是對不上?!?p> 皇上接過本子,,從最后一頁細細查看起來。良久,,他才啪的一聲將本子合上,,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宣容越,?!?p> 他說著扭過頭來,顧自冷哼一聲,。
“朕正要找他呢,。”
大約半炷香之后,,容越掛著一副笑臉恭恭敬敬地走來了,。他掀起衣裳屈膝跪下,,有模有樣地磕了個頭,接著抬頭看向皇上,,笑得臉上起了褶,。
“不知父皇特地將兒臣找來,所為何事???”
皇上一揮手,將本子扔在他面前的地上,。
“自己看看吧,。”
看著父皇嫌惡的表情,,容越的笑容登時僵在臉上,。他俯身撿起地上物略翻了翻,忽然間臉色大變,。
“這,!”他惶恐著瞪大眼睛看向皇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皇上回瞪著他,,冷冷問道,“這國庫里的黃金,,怎么憑空忽然少了二十萬兩,?”
“父皇,兒臣冤枉??!兒臣縱有一千個膽子,也不敢動此手腳??!”
容越說著接連磕了好幾個響頭,再抬起頭,,渾身癱軟下來,。
“等等……”他冷不防地止住話頭,陷入沉思,,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一臉不可思議般驚呼起來。
“是林遇,!他經(jīng)手過這賬本,。對,一定是林遇搞的鬼!”
容越連忙膝行幾步到皇上跟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角,,滿眼真誠地看他。
“林遇……”皇上默念著挪開眼,,悠悠嘆出一口氣,。
“宣他來!”
接著靜悄悄地,,沒有人再說話,。容越垂著頭跪在地上,默不作聲,?;噬喜蝗淘倏此谑枪砜可弦伪?,緩緩閉上了眼,。在三人僵持的局面下,過了不到半炷香時間,,終于林遇穿著一身樸素的灰白便服,,緩緩步入殿來。
“參見皇上,,”他福著身依次轉(zhuǎn)向另外兩人,,“太子殿下,魏王殿下,?!?p> 皇上聞聲睜開眼,,雙目一時無神,,直緩了好一會兒,才慢慢地坐起身子,。
“林侍郎……魏王說你有意造假,,陷害他私并國款,你可承認,?”
聽到這話,,林遇面色一滯,隨即低下頭去,。
“臣是受到魏王殿下委托,,才斗膽做出此事?!?p> “林遇你,!”
容越猛地一轉(zhuǎn)頭,眼里像是要噴出火來,緊緊瞪上他,。而林遇全然不為所動,,只是抬起頭看向皇上,靜靜地說話,。
“皇上您有所不知……其實在此之前,,尚書大人便一路幫著魏王殿下遮蓋敷掩,這些……是他臨走前交給臣的,?!?p> 他將薄薄一疊本子呈到皇上手中,皇上讀完,,原本悶郁的一張臉上呈現(xiàn)出鐵青般的土色來,。他輕輕將本子合上,放到桌前,,緩緩抬起頭來看地上瑟瑟發(fā)抖的男兒,,也許是怒極反笑,微微地,,他揚起嘴角,。
“容越……或許是你從小便由太后帶著的緣故罷,受寵得慣了,,養(yǎng)成這些大小毛病,。你蠻橫放縱,貪財好色,,朕都當是一時的雜念作祟,,可以寬恕,只要你心底里仍是善良,,懂得兄弟友恭,,尊長守禮。但是……”
瞬間凍結(jié)一般,,他臉上的微笑凝固了,。
“你可知……在那日游船的刺客身上,發(fā)現(xiàn)了你府中的令牌,?”
咣當一聲,,一枚銅制的令牌被猛地砸向地上,咕嚕嚕滾遠了,?;噬险酒鹕韥恚嘟畋┢?,怒發(fā)沖冠,,不顧地上苦苦哀求,、涕泗橫流的容越,他以雷霆一般的聲音厲聲宣布道:
“魏王容越,,貪贓枉法,、忤逆欲反,罪不可赦,。今奪其封號,、剝?nèi)セ始钇淞鞣判U夷,,此生不得踏入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