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文物局主管文物考古和發(fā)掘的徐省教授攜帶四個考古工作的同事趕到了現(xiàn)場,。他是一個身高不到一米六的小老頭,!他穿著一身洗舊的灰色調(diào)的復古中式服,手里拎著一個掉了皮的黑色皮包,,里面鼓鼓囊囊地裝著一堆東西,,銀白的發(fā)絲凌亂地堆在頭頂。他說話不緊不慢,,眼里閃耀著睿智的目光,。徐省的歸來預示著本次考古挖掘工作即將拉開序幕。
白鶴村發(fā)現(xiàn)古墓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吸引了更多跑來湊熱鬧的村民和城里人,。縣里的電視臺也跑來做了及時報道,。
徐省讓人在古墓旁邊擺了一些祭祀的物品,,進行了燒香祭拜,在場的所有考古隊員都朝墓主人深深地鞠了一躬,。我疑惑地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作為崇尚科學的考古工作者而言,這無疑是封建迷信,,故弄玄虛,!
韓波告訴我說:“這是每次考古挖掘前的儀式,一是向墓主人表示歉意,,二是依照當?shù)氐牧曀?,向當?shù)鼐用癖磉_尊重和敬意。每個行業(yè)都有自己的職業(yè)操守和規(guī)定,。這就是考古工作者對考古的敬意與職業(yè)道德,!這個,你在教科書上可沒看見過吧,?”
我忍不住笑了,。
為了確保古墓的安全與完整,徐省組織大家采用最原始的方式進行挖掘,。為了將棺槨周圍的空間打開,,考古隊員們需要將棺槨四周的泥土挖除掉??脊抨爢T們非常賣力,,他們是多么希望一堵古墓中的奇珍異寶啊。南方的土主要是紅土,,粘性比較大,,再加上昨晚的一場大雨,使土壤更加的潮濕,,所以對接下來的挖掘工作造成了不小的困難,。
在經(jīng)歷三個小時的清理工作后,,棺槨四周的爛泥終于被清除得所剩無幾了。接下來,,就是去除棺槨外面那層三合土了,。不過這個三合土十分地頑固不屈,考古隊員們用盡力氣都沒有將其撬開,。有人提議,,先把墓室周圍的青磚拆除,然后使用現(xiàn)代機械工具來幫忙工作,。
徐省搖搖頭說:“墓室也是文物,,這樣做對墓室破壞太大?!?p> “教授,,現(xiàn)在該怎么辦啊,?眼看著又要下雨了,。我們需要趕在下雨前,將棺槨挖出來,。如果我們動作太慢,,棺槨很可能會被今晚得雨淹了,到時候我們的挖掘工作就更困難了,?!庇腥苏f。
“是啊,,教授?,F(xiàn)在的條件,不適合我們再等下去了,?!绷硗庖粋€考古工作者說。
徐省想了想,,最終還是同意了大家的提議,。
于是,考古隊便開始動手拆除墓室周圍的青磚,。青磚一點一點地被拆除后,,一大一小的棺槨便暴露在了所有人的眼前。圍觀的群眾紛紛掏出手機拍照錄像,。
接下來,,考古隊便開始動工要將包裹在棺槨外面的三合土進行一點一點的拆分。三合土比我們想象中還要頑固,,大家使出渾身解數(shù)才將其搞下來一小塊,。這對于動文不動武的考古工作者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但是,,沒有辦法,,為了保護文物。大家只能選擇這種吃力不討好的方式,,繼續(xù)工作下去,。
就在大家沉浸在單調(diào)無味的勞作中時,,突然傳來一聲尖叫,。這一尖叫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原來有一個考古隊員因為用力過猛,,手中的工具突然反彈過來,,把他的額頭磕了一個大洞,頓時鮮血噴涌,,流淌不止,。周圍的考古隊友趕緊用身上的毛巾為他壓迫止血。
“不行,,得趕快送醫(yī)院,!”徐省著急地說。
于是,,一位民警趕緊開車將受傷的考古隊員送去了醫(yī)院,。
“教授,我們這樣挖古墓,,是不是惹怒了墓主人,?”一位稍年輕的考古工作者不安地說。
“胡說什么,?繼續(xù)挖吧,。”徐省說,。
就在此時,,天空電閃雷鳴,豆大的雨滴朝我們打來,。頭頂?shù)恼谟瓴急淮箫L掀了起來,,雨水很快便灌進了墓室。瞬間,,我們所有人都被淋濕了,。
“教授,這可怎么辦???”有人問,。
“快,把棚子重新搭起來,,別讓雨水灌進墓室,。”
考古隊員們在昏暗的車燈下,,冒雨開始修復雨棚,。大家繼續(xù)賣力拆除棺槨外面的三合土。
“大家一定要小心再小心,,一是注意腳下的文物,,二是注意自己的安全?!毙焓≡谂赃厙诟赖?。
“不行,徐教授,,咱們這樣人力生掰,,根本沒有辦法撬動這些三合土?!币晃豢脊抨爢T說,。
徐省看著眼前賣力撬土的考古隊員們,頓時陷入了沉思,。
“教授這三合土是什么材質(zhì)做的,?難道比現(xiàn)在的鋼筋混凝土還要堅固嗎?”有人問道,。
徐省環(huán)顧四周看了看,,說:“這三合土啊,顧名思義是用三種材料夯實而得的一種建筑材料,。古人在制作三合土時,,一般使用的材料有石灰、黏土,、細砂,,有時候里面還會摻雜一些碎磚或碎石。其實際配比視泥土的含沙量而定,,經(jīng)過分層夯實,,具有一定強度和耐水性,多用于建筑物的基礎或路面墊層,。古代人們除了使用土和石灰以外,,人們有時候還會摻和糯米、蛋清,、紅糖,、白礬,、動物血、植物汁液等添加劑來增加三合土的品質(zhì),。所以,,在考古界對三合土有一個評價——堅如磐石?!?p> “教授,,古人為什么要采取這種復雜的方式來保全墓主人?”
“在中國古代,,人們有‘視死如視生’的信仰,,希望用各種方式來還原墓主人生前的一切。所以人們經(jīng)常會用三合土來做墳墓的封土,,以此來保全墓主人,?!?p> 周圍人聽了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教授,如此堅如磐石的三合土究竟該如何從棺槨中分離開來呢,?古人是否有對應的拆除方式,?”韓波問。
徐省搖搖頭說:“目前,,還沒有文字記載,。”
“徐教授,,既然這三合土如此堅硬,,要不我們采取爆破的方式吧?!庇幸粋€考古隊員突然提議,。
“爆破?不行不行??!爆破方式雖然可以直接將三合土炸開,但是會直接損壞里面很多有價值的文物,。這是萬萬不可取的方法啊,。”徐省連忙搖頭說,。
“那這三合土該怎么破除呢,?”
下面有人開始交頭接耳,眾說紛紜,。
“原來你在這里工作,?”耳邊突然傳來一個雄渾的聲音,。
是吳洪!
我下意識地將頭扭向聲源的方向,,身體就像重力受到吸引力一樣,,微微晃動,好似在向對方靠近,。但是我又立馬產(chǎn)生了警覺,,趕緊把頭扭了回來,很不自在的從鼻腔里小心翼翼地哼出了一個“嗯”字作為回應,。接下來,,沉默和呼吸就在我們上空旋轉。我故意翻看相機里的照片,,回避此刻尷尬的局面,。
“徐教授,”吳洪突然走到徐省面前說,,“您剛才說的這個三合土是不是用這樣一塊板一塊板組合在一起的,?”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演示三合土可能拼接的可能性,。
“您是,?”徐省看著面前這位身姿挺拔的年輕人問。
“哦,,這是吳警官,,教授?!表n波趕緊過去介紹,。
“你好,你好,?!眱蓚€人簡單地互相握手問候了一下。
“吳警官,,您剛才是問我,,這個古墓外面的三合土是否是用某一種拼接的方式組合在一起是嗎?”
“是的,,徐教授,。”
“按照歷年的考古發(fā)現(xiàn)和史書記載,,以及我們剛才對這個古墓的勘察情況來看,,面前這個棺槨外的三合土應該是按照這種交錯拼接的方式來組合在一起的。”徐省說著,,用手向對方比劃出自己猜測的拼接方式,。
“那就是說,每一塊三合土之間應該會有銜接的縫隙,,對嗎,?”
“是的。但是古人為了使其無縫連接,,會使用一些粘合劑將縫隙給填補起來,。再加上年代比較久遠,這些縫隙已經(jīng)無法再找到了,。吳警官,,您是否有更好的辦法,撬開這些三合板,?”
“嗯,,辦法倒是有?!?p> “快,,說說看?!毙焓∫宦爡呛橛修k法,,頓時如抓到一棵救命稻草一樣,,兩眼發(fā)出金光,。
吳洪將自己大致的看法講給了徐省聽,徐省想了想,,覺得目前沒有比此更有效的辦法,,只好點頭同意了。很快,,大家又在吳洪的提議下重新開始了挖掘工作,。
吳洪找來當?shù)貛讉€專門搞建筑的工人,請他們用工具將環(huán)繞棺槨的三合土可能銜接的地方開鑿出了幾條可以放繩索的縫隙,,然后將一根粗細適中的繩子套進其中一塊三合板中,,再將繩索的另一端打上結套在路邊停靠的越野車后面,。
吳洪跳上吉普車,,從后視鏡中看了看站在棺槨旁的徐省,當徐省向他揮揮手表示一切準備就緒時,,隨后一陣發(fā)動機運動的轟鳴聲響起,。吳洪慢慢地加大油門,很快在吉普車的牽引下,,那塊被繩索捆綁的三合土開始動搖,。韓波見狀,,趕緊招呼周圍地人一起上手來拽繩子,于是大家擼起袖子加油干了起來,,很多村民見狀也紛紛加入了進來,。大家排成一列抓住繩子,一起和吉普車朝同一個方向發(fā)力,。
這是一場現(xiàn)代與古人之間智慧的較量,!
吳洪再次加大油門,汽車往前的牽引力再次增加,。而拽著繩子的人們像一群不服氣的猛虎個個漲紅了臉,,發(fā)出嘶吼的叫聲。隨著一聲“啊”,,所有人猛然傾倒在了一邊,。
徐省湊到棺槨面前仔細一看,高興地說:“成功了,,成功了,。”
是的,,而那磨人的三合土也在這頃刻間拜倒在了眾人的膝下,。
有了這一次成功的攻破,棺槨周圍的其他三合土便如失去將帥的空樓,,毫無抵抗力,。
眼前這一大一小的石棺,它們歷經(jīng)數(shù)百年,,終于重見天日,。經(jīng)過徐省的仔細勘察,這一大一小的石棺保存得非常完美,,沒有任何被盜的痕跡,。只是目前,四周還未發(fā)現(xiàn)任何石碑文字來證明墓主人的身份,。
雨終于停了,。此刻,天空上的烏云漸漸散去,,陽光透過薄薄的云層一點點地散落下來,。雖然沒有下雨,但是這八月的天氣又悶又熱,,剛才那一次對抗運動,,已經(jīng)讓所有人汗流浹背,濕透了衣裳。再加上空氣中濕度極大,,讓人渾身黏糊糊,,極其不舒服。在這樣的戶外場地,,對考古挖掘是極其不利的,,為了保護棺槨中的文物,徐省決定將兩個石棺運回文物局,。
下午五點,,一輛紅色的解放牌起重機開了過來。當起重機慢慢發(fā)力準備要將其中一個棺槨吊起來的時候,,出人意料的事情發(fā)生了,。起重機竟然被石棺翹了起來了!要知道這可是能承載五噸重的大家伙啊,。
究竟是什么原因使石棺變得如此沉重,?大家議論紛紛,目前有三種猜測,,一是可能棺槨獨特的材質(zhì)造成其重量不小,。第二種可能是棺槨中可能長年累月積攢了很多棺液。第三種猜測是棺槨里面裝滿了各種重金屬類的陪葬品,。雖然還無法得到最確切的答案,,但是在場的所有考古隊員們內(nèi)心都激動了起來。他們更相信第三種猜測,,并對此抱著無盡的期待,!
晚上八點半,夜色已經(jīng)漸漸吞沒了眼前的世界,。此時,,從縣城調(diào)來的十噸級吊車終于趕來執(zhí)行命令。這一次非常順利,,兩個棺槨妥妥地被打包放進了卡車上。我們考古隊所有人也陸續(xù)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徐省作為文物局代表人向協(xié)助本次工作的所有人依次握手感謝,。我抱著一堆東西經(jīng)過吳洪時,用眼神向對方到了一個別,。
“喂……”吳洪喊道,。
我走回去問:“怎么了?”
“你……電話號碼多少,?”
我看了看他,,說:“我跟你說了,你能記住嗎?”
“說唄,?!?p> “1783******1?!?p> 回到宿舍,,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四十五分,我只簡單的洗漱后,,便躺下來休息,。隨手拿起手機看一看,發(fā)現(xiàn)有一條未看的短信,。
“這是我的電話號碼,,吳洪?!?p> 我給他回了一條過去:“蒲縣文物局實習生:馬安可,。”我剛放下手機,,便傳來信息提示,。
吳洪:“收到!”
“你到家了嗎,?”
“還沒有,。”
我想了想,,又在手機上編輯了一大段信息,。我首先表達了一下對對方的感謝之情,因為上次在敦煌的搭救……其次表達了自己的歉意,,希望找個機會能跟對方吃個飯,,順便把房費給還上。短信編輯好了,,我又猶豫了,,想了想,現(xiàn)在這么晚了,,他一定還在開車,。于是,我又將剛剛編輯好的短信一個字一個字地刪了,。
吳洪:“我到家了,。”
看到信息后,,我的心竟然怦怦直跳,。
“嗯,。”我回復了一個字,。信息發(fā)過去后,,我又后悔了。
“改天咱倆一起吃個飯吧,?!?p>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