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進貨的次數(shù)增多,，阿強除了對貨源了如指掌,，還對各種車輛的線路摸得一清二楚,。如果貨物進得少，就坐直快列車,，一天一夜就能回家,，如果貨進得多，又不急用賣,，就拿去托運,，免得背不動，可以坐慢車回家,；如果貨物進了很多,，又急用拿回家賣，就坐長途汽車,，可以直接帶回家,，只不過路費貴些而已。這次阿強進了三小包貨,，肩膀夾二個,，手提一個，走出市場,，花了幾塊錢坐三輪車趕到火車站（本錢大了點,，坐三輪車的錢就舍得花了）當他跟著人流慢慢地檢票進站，正想上車,，一列車員說,，付五元錢,，阿強幾乎都是坐快車的，沒想到第一次坐慢車,，還要另外交款,，他不解地回了句：“我這小貨不到二十公斤?！薄吧購U話，小百貨都要交款,?！卑姏]法，只得付了伍元錢,。上了火車一看,，還好，這趟慢車果然很空,，幾乎一人坐一條位子,，阿強喜滋滋地放下包，靠在座位上閉目養(yǎng)神,，多花幾塊錢,，圖個舒服也值得。豈知車子開了一會兒,，又一女列車員叫道：“喂”,，袋子里裝的什么貨？阿強睜開眼回道：“小孩帽子,?！薄白屛铱纯础,！卑娨詾闄z查危險品,，急忙打開讓她看，女列車員抽出一頂帽子說：“這帽子很漂亮,，多少錢一頂,？”“三元錢”。不料這位外貌很美的女列車員又抽出一頂帽子說：“那我拿兩頂,?！鞭D身欲走，阿強只得回了句：“你算點進價錢吧,！”“還要算什么錢,？你以后坐我這節(jié)車廂我也會照顧你的?！闭f完飄然而去,。阿強心想：難道以后我坐車不要錢,，……笑話，這女人也真是……幸虧只幾塊錢東西,，阿強自認倒霉,。當火車開到一個大站時，阿強背著三小包貨下了車,，又買了快車票,，轉身跟著人流往另一趟車走去，正要上車,，一個四十多歲滿面橫肉的工作人員叫道：“回去過秤,。”阿強回頭看了一下,，以為不是叫他,，就繼續(xù)向前走去，未料想,，這位漢子沖過來,，一腳踢在阿強的塑料皮包上，體弱的阿強一陣踉蹌,，差點摔倒在地,，幸虧扶住火車邊沿，漢子還氣沖沖地斥道：“叫你過磅,，為什么不去,？”阿強心想：“那么多人大包小包地擠上車不過磅，我小包反而要過磅,？”嘴上卻說：我已經(jīng)交了五元錢,。說著，拿出五元錢的發(fā)票讓他看,。漢子接過一看,，回道：“不行，這發(fā)票不是我站的,?！卑娺€想說什么，這時,，站在一旁看的青年說：“他是一位殘疾人,，照顧他一下算了?！睗h子鐵面無情地叫道：“照顧,？找民政局去。要不在家里待著,?！卑姏]法,，只得搗出五元錢，才算了結,。當他匆匆忙忙地要上車時,，車門口擠滿了人。一個女列車員正在關門,。他本想叫她幫忙提上車,，豈知這位列車員好像對阿強也有深仇大恨似地說：“往前面車廂走。大包小包,，這是客車,，又不是貨車?！卑娨宦牐坏糜忠还找还胀耙还?jié)車廂走,，到了車門口一看,，已經(jīng)關上了，沒辦法,，又往前走了一節(jié)車廂,，正要爬上去，列車員手一揮,，也關上門,。火車起動了,，阿強背著三小包貨呆呆地望著火車遠去,。一股無名之火直沖頭頂，真想對著青天大老爺大叫一陣,，對著車站的紅色標語口號發(fā)泄一番,，但他終于忍住了。心想：我一個殘疾人,，不求他們幫助,，為什么還老是被他們刁難、敲詐,？**精神在他們眼里是什么形象呢,？難道我自食其力做點生意，也跟犯人一樣嗎,？這時,，跟阿強同樣沒有上車的幾個女同行過來勸道：“小伙子，這趟車人太多,，我們坐下一趟吧,！”阿強放下包,，同她們聊了一會天，得知她們跟自己一樣,，由于無力爭先,，被車站工作人員攔住過磅，誤了上車時間,。冤枉花了幾塊錢無所謂,，但又要白白在車站再挨凍四個小時，這有多么難熬??！真是：力大的處處受益，力小的時時挨整,。再說有天下午,，吳阿強正在店里算賬。一中年人進來說：“阿強,，生意好嗎,？”阿強抬頭一看，回道：“你是……”“我叫楊一平,，跟你阿華姐姐是一個單位的,。”揚一平說著,，選了一只較大又漂亮的公文包問道：“這包多少錢一只,？”“十九塊”?！拔胰绻I二百六十只呢,？”“數(shù)量多，可以便宜點,。二百六十只,？你是替單位買？”“我聽說你店里的商品質量可靠,，價格合理,，今天特意慕名而來，想跟你做一筆生意,，我單位過幾天要開一個會議,，公文包是紀念品?！薄澳呛冒,。r格方面……”“價格我已經(jīng)問了幾家商店,，你還算便宜的,，這樣吧,，十九塊錢就十九元，但公文包要求大小一樣,，式樣一色,，在四天內交貨?！薄斑@你放心,，只是數(shù)量多，能否交點定金,？”“定金我沒有帶來,，你不要怕，我們訂個合同,。再說,，你姐姐是我單位的，我還會騙你,？”阿強一聽,，放心地拿出合同書，同揚一平訂了合同,。傍晚，阿強三步并著二步來到姐姐家,。得知楊一平是姐姐的頂頭上司——物資貿易公司經(jīng)理,。為了支持弟弟做成這筆“大生意”（對某些大老板來說，這不算大生意,，但對于剛剛起步的阿強來說,，確是一筆大生意）。姐夫,、姐姐把家里僅有一千多元錢,，借給弟弟做本錢，阿強趕回家又從父母親存了幾年的“保險柜”里磨出僅有的一仟元錢,，連同店里所有現(xiàn)金,，湊足四仟元錢。當天深夜,，由父親送到火車站上車,。不料今天火車上的人特別多，連站腳的地方都要湊機會,，男女老少,，比肩接踵；高矮胖瘦,?；祀s其中,。旅游的、出差的,、做賊的,、經(jīng)商的，難以分辨,；油氣味,、人氣味、酸氣味,、臭氣味,，撲入鼻中。難受想吐的,，無處可吐,；欲摘鼻涕的；只好忍著,。最難受的,，就是像吳阿強這些中途上車的，又帶殘疾的人,，坐不能坐,，站不好站，還要被來往人擠來擠去,。幸虧吳阿強不是第一次坐火車,，他艱難地擠進車廂的中段，找到別人座位下面的“空基”鉆進去,，拿出幾張報紙當“床單”,，睡在紙上閉目養(yǎng)神，盡管車廂地板又臟又臭,，但他已經(jīng)習以為常,、無所謂了。甚至上面坐著的人放屁,，他也不覺得難受,，他只想著自己的心事；這次買賣如順利,，可以凈賺幾百元錢,，一年能碰到幾次這樣的生意，那就有做頭了,?？磥碜霭儇浬猓灰盏郊遥瑑r廉物美,，就會吸引很多顧客的,。這樣下去，人雖然累一些,，但遠遠超過補鞋行業(yè),。難怪有些人做幾年百貨生意，就發(fā)了,，我豈不遲了一步嗎,？……阿強想著，想著,，不知不覺睡去了……,。一陣喧嘩聲，把阿強驚醒,。原來南方較大的批發(fā)市場到了,，阿強急忙從座位下面爬出來，跟著人流下了火車,。因時間還早,，阿強為了省點車錢，沒有坐三輪車,，步行來到市場,。找到原來進公文包的商店一問，真不湊巧,，老板只有二十多只了,。“你要多少只,？”“二百六十只”?！斑^三天來取,，可以嗎？”“不行呀,！三天就要用的,，這樣嗎？我再去其他店看看,，能湊足二百六十只就行,。”阿強出來,，又到了幾家批發(fā)商店問,，但都乘興而進，掃興而出，不是貨源不足,，就是質量不行,。沒辦法，阿強只得來到自由市場,，找了幾個賣皮包的攤位,，可惜品種，式樣跟合同上寫的不同,，阿強不敢進,。阿強還是不甘心，又走了幾家,，走得腰酸腳痛,。還是一無所獲。中午又到了,，只得先填飽肚子再說,，來到一家既偏僻又靜雅的飯店，點了個青豆炒肉,，要了瓶啤酒,，一個人自斟自飲。心里想著：看來這次生意要泡湯了,，如果要去其他批發(fā)市場進,，恐怕時間來不及，打個電報回去,，問問楊經(jīng)理其他式樣的公文包要不要?。坎恍?，他沒有看到樣品,。怎么辦？難道這次白來嗎,？噯,，不如進些其他貨回去再說……。正當阿強一籌莫展時,，也許是老天有眼,，非要幫助阿強做成這筆生意，阿強剛吃了半瓶啤酒,，偶爾抬頭一看,，無意之中看到對面二十米以外的一塊招牌：“南方皮塑廠駐A市辦事處?！彼垡涣?，酒菜也不吃了，急忙算了飯錢，飛快地拐到對面辦事處店里,。一進門,。果然看到很多公文包，他抽出一只,，急不可待地問中年辦事員：“這種公文包有二百六十只嗎,？”“二百六十只？嘿嘿,，二千六百只都有,。”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阿強仔細地看了看樣品包,，確定跟家里的包一模一樣后,，才問道：“多少錢一只？”“十五塊”,?！八闶脑俊薄安恍醒?？小兄弟,，我們是廠家，本身就是出廠價,?！薄澳睦铮洗挝业侥沁叺昀锱l(fā),，就是十四元的,。”“他們可能也是我廠里的貨,，現(xiàn)在皮料漲價了,，你看，昨天有幾個人在我這里拿去了一千多只,，都是這個價,。阿強接過發(fā)票一看,，果然是,。于是又問道：“我不要你發(fā)票，能否少一點,？我是個體戶,。”經(jīng)久商戰(zhàn)的中年辦事員眼一皺，好像知道阿強心意似的說：“你可能是替單位買的吧,？你不如買這種公文包,，可以多賺二元錢一只，二百六十只,，就可以多賺五百二十元,。”阿強接過一看,，樣式,、大小一模一樣，只覺得要輕一些,，仔細一摸,，原來皮要薄一些，阿強經(jīng)過一陣思想斗爭,，終于“良心”戰(zhàn)勝了“貪心”,。說：“不行，我跟人訂了合同,，是要這種重的,。”辦事員一聽,，無可奈何地說了句：“這兩種包多數(shù)人是看不出好壞的,，你年紀輕輕，做生意不太貪利,，對今后是有好處的,。”阿強由于要趕回家,，不愿再磨價格了,，想想這次能進到貨，已是十分慶幸的,，賺多賺少,，反正都賺。辦事員接過阿強付的三仟九百元錢,。見阿強腳不方便,，就到內間搬了十三箱貨出來說：“老弟，每箱二十只,，共二百六十只,，你點點看?！卑婞c好數(shù),，又打開中間的一箱看了看質量及數(shù)量,，確定無誤后，才在每箱的右上方寫了一個“吳”字,。辦事員又自告奮勇地出去叫了一輛人力車,，并幫助車夫裝上車。阿強引著車夫來到長途汽車站,，未料想,，由于阿強找貨誤了時間，唯一去家鄉(xiāng)的長途汽車已經(jīng)開出了,。幸虧阿強不是初次出門做生意,，他馬上叫車夫把貨拉到國道線馬路邊等便車回去。阿強跟著車夫約走了三華里路,，花了半個多小時,，來到三岔口——國道線邊沿。阿強示意車夫停在一棵樹底下,。車夫卸下貨回去后,，阿強一個人在馬路邊招手等便車。國道線上的車輛很多,，但真正路過阿強家鄉(xiāng)的車并不多,，有的車本身貨已滿，不能再帶了,，有的司機嫌阿強的貨不多,，不愿帶；還有的乘機敲詐勒索,，十三小箱貨,，要運費二百多元。這樣一來,，阿強從下午三點鐘,，等到晚上九點鐘，十三箱貨還在馬路邊,。這六個多小時,，阿強是多么難熬啊,！眼睜睜地看著來往車輛側身而過,，沒有伴侶，沒有幫手,，無人說話,，這其中的難言苦楚，只有天知道了,，可老天爺也好像要懲罰阿強一樣,，今天下午的太陽特別不留情，直曬得阿強流汗如雨,，一條干毛巾已擦成濕毛巾,，唯有替阿強抵擋一陣熱氣的，只有路邊的這棵小梧桐樹和阿強自己帶來的一瓶茶水,、一本雜志,。正是：烈日噴焰如火龍，神洲大地處處紅,。爭先恐后魚鉆底,，比肩繼踵畜覓陰。齊天大圣無施計,，無魂哪吒有何藝,？若還增高四五度，仿佛燃著龍王門,。這里的國道公路竣工時間不長,，一無飯店，二無旅館,。晚飯不吃無所謂,，做生意人有時為了趕時間，一日三餐只吃一餐也是常有的事,，要是再等不到便車回家,，那只有睡公路了，這是破天荒第一回??！現(xiàn)在搶劫、盜竊犯很多,，要是碰上怎么辦,？今天的運氣真差啊,！正當阿強為等不到便車而煩惱時,，一聲汽車喇叭響，一輛東風牌空貨車停下來,，駕駛室里露出一中年司機：“老弟,，想帶貨嗎？”“師傅,，你的車要路過B縣嗎,？”“B縣不去的，但可以把你的貨帶到D縣,，從D縣去你B縣的車是很多的,。這么晚了,，這里沒有旅館，你一個人不怕嗎,？”是呀,，只有先到D縣再說吧！阿強想到這,，就問道：“這十三箱貨多少錢,？”“重不重？”“不重的,，只有二百多個公文包,。”“反正我順路,，算50元,。”“那好吧,！你來幫我提下,。”司機下來,，幫阿強把十三箱貨裝上車后說：“駕駛室里的二人是我朋友,，到前面就下車的，你先坐車廂上面,，好嗎,？”阿強點了點頭，艱難地爬上車廂,。由于車廂是拉了煤的,，所以四面又臟又黑，沒辦法,，阿強只能坐在裝公文包的紙箱上,。車子開了一段路，可能阿強今天太累了,，加上車子顛簸不停,，一會兒，阿強就倒在紙箱上休息深思：這時的爸爸,、媽媽一定在等他,，以前出門進貨，都是晚上十點左右到家,，今晚十點鐘還在起步的路上,。唉，跟我同齡的青年,，有的當兵提干,，有的考上大學,，最差的也都進了工廠，有了鐵飯碗,。有些同學孩子都幾歲了,，而自己都二十六歲了，丈母娘還不知出世沒有,？人生的路呀，真是捉摸不定,，難以預料,。我走上經(jīng)商之路，不知是禍是福,？這么晚了,，有些青年肯定在高高興興地打麻將，或者聊天跳舞,，或者攜情人在公園里竊竊私語,。而自己和司機為什么還要在漆黑黑的夜晚行駛？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自己的酸甜苦辣,。我今晚睡在這“煤車”上是什么滋味？天當床頂,、車當床,？風吹起的煤灰落在我的臉上，身上……我象個什么樣的人了……唉……阿強想著,、想著,，睡去了。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陣剎車,，把阿強驚醒，只聽見下面有人問司機：“車上裝的什么東西,？”“好像是公文包,。”“叫貨主下來一下,?！薄皡抢系埽瑱z查站人叫你下來,?！卑娨宦牐恢皇裁纯盍?，急忙爬下車,，拐到檢查員面前,，檢查員上下打量了阿強一會兒，仿佛從阿強身上看到很多可憐的東西,，出人意料地大發(fā)慈悲：“算了,，算了，都去吧,?！卑娪殖粤Φ嘏郎宪嚕囎佑珠_了一個小時左右,，司機的二位朋友下車了,。司機叫阿強坐在駕駛室里問道：“后面檢查站的檢查員認識你嗎？”“我們不認識,?！薄澳悄憬裢磉\氣好，以前我每次替人帶貨,。都被他們繳去一百至三百元錢,，很多司機和貨主都怕這個檢查站?！薄澳俏医裢砜梢哉f是福星高照了,。”阿強不知是自鳴得意,，還是強顏苦笑,。“我估計他們看你是一個帶殘疾的人,，加上你今晚坐在我的“煤車”上,，臉上都印了煤灰，象個“賣炭翁”式的,，所以他們動了惻隱之心,，同情你、可憐你,?！薄八哉f，世界上的好人很多,，‘壞人’也不一定都很壞,，到了一定的時候，再壞的人,，也會變成菩薩心腸,。”“是呀！從今天的事看,，你坐我的“煤車”,，也可以說是壞事變好事?！薄鞍?，師傅，我肚子太餓了,，今天只吃了一點中飯,，我們到前面飯店里吃飯吧！”“你晚飯還沒有吃,？怎么不早說呢,？”司機把車停在一交通飯店門外。阿強在自來水里洗干凈“煤臉”,，要了二菜一湯和司機一起吃,，司機由于晚飯已吃過,，所以只陪阿強吃了一點菜和一小杯啤酒,。阿強太餓了，吃了一大碗飯,，還把所剩的酒菜一掃而光,。喝茶時，司機望著阿強,，忍不住問道：“你做了幾年生意了,？”“一年”?！澳悄阋郧案墒裁垂ぷ?？”“你看我像干什么工作？”“你人長得瘦瘦的,，臉又白白的,，腳又不方便，我看你像個書生,?！薄皶Γ墚攤€小學老師什么的,，那我就不會出來做生意了,。不瞞你說，我只有初中文憑,，干了幾年補鞋行業(yè),，是個地道的鞋匠。”“哦……人從外表看,，是看不出真實行業(yè)的,。”阿強付了十五元酒菜錢,，和司機又上路了,。司機是一個健談之人，一路上同阿強又說又笑,。說他當司機如何發(fā)財,；又如何被罰財；又如何在路上碰上搶劫犯被搶去錢財,；還說他經(jīng)常住旅館,，如何碰上“夜雞”勾引他去做“巫山云雨，顛鸞倒鳳”之事,。阿強由于吃飽喝足,，也忍不住同司機聊起了自己一生的不幸遭遇；二次腳摔壞,，一次生大病,，住院治療時，九死一生……阿強說到傷心處,，眼淚差點流出來,。二人聊著、聊著,，汽車開到一個鎮(zhèn)上,，路上有三個十七、八歲的小青年攔車想搭乘,，司機怕遇上歹徒,，沒有停車，往左邊開,。這時,，其中一個小青年見司機不停車，就在身后撿起一塊大石頭,，照準汽車的擋風玻璃一扔,，不偏不倚，正好打中,，玻璃一下子四分五裂,，一點玻璃碎片濺在阿強右眼下方，流出幾點血,，阿強急忙用手帕摁住,。幸虧沒有傷著眼睛,，否則后果不堪設想。司機這一下氣極了,，隨手拿了一條修車用的大鐵棍追去,。三少年一見，慌忙掉頭就跑,，真是不怕惹事的遇到拼命的,，也只有逃之夭夭。司機由于太胖追不上,，只把其中一個逃跑時掉下的一雙拖鞋扔在大水溝里,。三更半夜的也沒辦法，司機只得回到駕駛室里,，見阿強傷得不重,，稍微放心，把駕駛室里的玻璃扔掉幾塊,，嘴上罵了幾句：“他媽的,，今晚便宜了那三個小子，要是抓到一個,，我非揍他個半死,。唉，只是這一塊擋風玻璃要好幾百元錢,?；厝ゲ恢芊窠徊?，要是報不了,，我這一月算是白干了?！闭f完,，開著沒有擋風玻璃的汽車繼續(xù)前進。阿強望著鐵青著臉的司機,，知道他現(xiàn)在心里一定非常難過,，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安慰他，只得默默祈禱著：“老天保佑,，晚上再別出事,。”汽車沒有擋風玻璃,，風是很大的,，幸虧是夏夜，風雖大,，但不覺得冷,，豈料好景不長，車子開了二華里路，就下起了中雨,，正是：六月天,，猴子臉，說變就變??！阿強和司機一會兒下身就淋濕了，接著又滲透進內短褲里,。阿強和司機這才覺得有點冷了,，司機為了減少風力，只得放慢車速,。汽車開了四個多小時,，終于來到司機的家鄉(xiāng)——D縣。司機幫阿強打開車頂棚布,，把公文包一件件卸在路邊商店門口,，就開著車回家了。阿強一看表,，已是深夜一點鐘了,，從這里到家里還有四分之一路，沒辦法還要冒雨攔車,，可能是下雨的原因,，去B縣的車雖然有幾輛，但都不停,，好像沒有看見有人攔車一樣地一現(xiàn)而過,。這樣一來，阿強心里難過極了,，心想今天的運氣怎么如此不好,？怎么辦？怎么辦呢,？難道要在這商店門口過一夜,？不行啊,！身上已變成了“落湯雞”,，冷得發(fā)抖，到明天要是感冒生病怎么辦,？這時,，阿強求救似的兩眼往四周一看，還好,，斜對面不遠處有一旅館,，到了這種落難地步,，也不節(jié)省一點住宿費了。提起一箱公文包冒著陣雨一拐瘸地走過馬路,，放在對面店門口,，接著又回來提第二箱、第三箱……十三箱全部提過來后,，又一箱箱往旅館門口提,，十三箱都提到旅館門口后，才去叫醒值班女服務員,，這位三十來歲的微胖女同志,，相貌雖無動人之處，但心靈肯定是美好的,，因她剛剛睡在床上做美夢,，就被阿強叫醒了，不但未生氣,，還主動幫阿強把一箱箱公文包拿到最大的房間里,，見阿強全身都淋濕了，又打開保管間的門,，拿出不常用的毛毯叫阿強多蓋點暖身子,，免得感冒。阿強心里明白,，這位大姐肯定知道我沒有帶換洗衣服來,，一滴感激之情淚花，差點當著這位大姐的面掉下來,。女服務員走后,，阿強急忙關好房門，脫下身上所有衣服搓干涼在鐵絲里,。用毛巾擦了一下全身,，赤條條地鉆入床單里,，上面又蓋好嶄新的毛毯,，關了電燈，一會兒就睡去了,。第二天上午八點多鐘,，阿強才醒來，穿上還沒有干的衣服,，到外面叫了一輛三輪車拉包,，自己就到服務臺算賬，微胖的女服務員收了十元錢,，笑著問道：“昨夜睡得可好,？”阿強深情地望著她,，似乎有許多感激話要說，但不知從何說起,，只回了句：“昨夜太麻煩你了,，真不好意思，下次有機會,，一定還住你這里,。”慢慢地退出來,，又回頭看了看她,，才和車夫推著包來到汽車站。白天在汽車站上車,，就比較省時省力了,。貨有專職裝卸員替你裝上車頂捆好，你多花點行李車費就行,。阿強買了一張汽車票后,，就來到一個飯店吃了一碗米粉，然后就坐上回家的長途汽車,，長途汽車票雖然比火車票貴一半錢,，但坐的人不多，有位子比較舒服,，空氣也很好,，又可以帶許多貨，這對于阿強這類次級生意人是最合適的了,。車子經(jīng)過一個多小時的奔駛,，安全抵達B縣，阿強叫人把貨拉到店里,，才覺得心里的一塊石頭總算落地,。河龍先生曰：有白就有黑，有黑就有白,，有人看到弱者遇難,。助他一臂之力，有人不但不幫忙,，還要踩上一腳,，良心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