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叔侄合謀,,袁氏定策
曹家父子吃飯談心的同時,,另一家權臣之家也在舉行家宴,。
洛陽,,太常府,袁家,。
袁府的家宴也只有兩個人,,太常袁隗和他的侄子,袁紹袁本初,。
自從兄長袁逢一年前去世之后,,袁隗就接任了家主之位,是袁家當之無愧的主心骨,。
袁逢病故,,袁逢的兩個嫡親兒子袁基、袁術都要辭官回鄉(xiāng)守孝三年,,此時都在汝南老家,,不在洛陽。
袁紹其實也是袁逢所生,,只是袁紹被過繼給了無后的袁成,,從法理上說,袁紹并不需要守孝三年,。
只是袁紹此時正在隱居養(yǎng)望之中,,并未做官。一時之間,,堂堂汝南袁氏的嫡宗,,只有袁隗一人在朝廷內支撐。
后世都在說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門生故吏遍天下,是東漢第一士族,。這種說法肯定不錯,,但失于籠統(tǒng)。
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要從袁安算起,。
這汝南袁氏一脈出自陳國,,自袁安開始登上三公之位,其子袁敞,、孫袁湯均登三公高位,。袁安,、袁敞兩位均可稱風骨名臣,一直領袖士人對抗外戚專權,。
到了袁湯這位袁家第三世三公上位之后,,袁家已經成為真正的高門士族,袁氏的形式風格也隨之大變,。
為了維持袁家的權勢,,袁湯改弦更張,開始結交外戚梁冀,,并與弘農楊家、扶風馬家結為姻親,,拋棄了士人風骨,,徹底轉為世故官僚。
只是官場形式,,云波詭譎,,袁家又怎么可能一直一番風順。袁湯永興元年(公元153年)因災異免官,,歸家之后幾年就病死了,。
袁湯有三子,長子成,、次子逢,、三子隗。袁成本有望繼承袁湯之業(yè),,可惜雖官至五官中郎將,,卻過早亡故。
袁湯,、袁成病亡之后,,袁家受到政敵打壓,就有了衰落蟄伏之勢,,世家大族,,一時起落,本乃常態(tài),。
別看袁隗在兄弟之中年紀最小,,卻是最通權謀之人。袁隗是東漢大儒馬融的女婿,,同時也從這位岳父身上學會了依附強權,。
作為不甘寂寞的人,袁隗比他爹更加不要臉面,,注重實力,,與宦官開始勾結起來,,認了那宦官袁赦為族人,并借助袁赦的權勢,,重登三公之位,。
史載:“時中常侍袁赦,袁隗之宗也,,用事于中,。以逢、隗世宰相家,,惟崇以為外援,。故袁氏貴寵于世,富奢甚,,不與它公族同,。”
實際上,,袁家是黨錮之禍的受益者,,正是黨錮之中,很多士族被罷官禁錮,,才為袁隗,、袁逢登上三公之位,掃清了很多競爭對手,。
從袁湯永興元年(公元153年)因災異免官,,到袁隗熹平元年(公元172年)被重新任命為司徒,中間已經間隔了二十年,。而袁逢登上司空之位要等到光和元年了(公元178年),。
至此,汝南袁家四代人里有五位登上了三公高位,,此即使所謂四世三公的由來(也有稱四世五公的,,稱法不同而已)。
東漢三公之位變化非常頻繁,,做到三世三公的家族并不少,。而且袁隗借助宦官勢力的行為,也被許多士人所病詬,。甚至汝南袁氏起源的根基本家,,陳郡袁氏都開始不愿和汝南袁氏來往。
所謂“門生故吏遍天下”的說法,,有很大一部分是二世祖袁術,,自以為是,吹牛逼吹出來的結果,。
不是說汝南袁氏不牛逼,,只是沒有袁術吹的那么牛逼,,跟在袁氏身后的大多是出身不夠高的人或醉心權勢之徒,很多真正的士族并不需要給袁家面子,。
此時的袁家再次陷入了短暫的低潮,,光和二年(公元179年),袁家在宮中的內援,,戰(zhàn)略合作伙伴,,宦官袁赦在宦官群體的內斗中失勢,被攆出皇宮,;沒過一年,,袁逢又病死了。
好在袁隗還在,,自從登上三公以來,,袁隗憑借三公可以開府治世的權力,舉薦了很多人做官,,黨羽已經遍布朝堂??梢哉f,,黨錮以來大舉打壓士人空出的職位,都被宦官和幾大依附宦官的權臣瓜分了,。
曹家作為宦官家族一直在士人,、宦官之間左右逢源。袁家作為攀附了宦官的權貴家族,,也采用了同樣的策略,。而家族中負責出面結交士人的就是席間這位袁紹袁本初。
袁紹不是嫡子,,袁紹生母只是一個小婢女,,地位低下。本來袁紹作為庶子,,是沒有權力參與族中大計的,。
可誰讓袁紹長的帥哪?
可能是繼承了生母的基因,,袁紹長的非常帥,,做為地位低下的庶子,又從小就懂得討人歡心,,很是讓袁逢,、袁隗兄弟喜歡。
恰好袁成無子,,就干脆把袁紹過繼到袁成膝下,,袁紹的地位也由此從庶出被抬升到嫡出,,有了進入家族核心的權力。
袁府的吃食遠比曹家精致奢靡的多,,而且排場甚大,,叔侄兩個人邊上各有四個小婢伺候著,人多口雜,,袁府在飲宴時從來不談正事,。
直待吃喝已畢,把下人全部攆出,,袁隗才開口“本初,,近來黨人有何動作?”
“叔父,,動作暫時到還沒有,,不過黨人相聚之時,言辭日漸激烈,。
此番黨人群情激憤,,恐怕不是用言語能夠安撫的,長此以往,,恐怕要出亂子,。
尤其天子為犬著進賢冠之事傳出,黨人更以為是奇恥大辱,,這種事簡直是匪夷所思,,豈是天子當為?”
“已經到這個地步了嗎,?
你有所不知,,當今天子不是宮中長大的,未入宮之時,,天子雖然有個侯爵的爵位,,卻甚是貧苦,而且家中頗是受到了一些打壓欺凌,,因此對士人官宦一直心有微詞,。
這些黨人居然還與外戚竇武相勾結,天子更是不能忍耐,。等到三年前,,天子欲獨攬大權,乾綱獨斷,,派三將出塞伐鮮卑,,卻大敗而回,天子更是把敗因歸結為百官摯肘,視百官為寇仇,。
天子以犬比百官,,就是在刻意羞辱百官,以泄心中之憤,?!?p> “難道天子不知,這大漢還需士人去為他治理嗎,?怎能如此任性行事,?”
“哼。,?!痹罄湫σ宦暋靶晷⒆印⒑槎奸T學,、大肆任用宦官私黨,,又開西園賣官,你當這位天子在干什么,?我觀其所行,,莫不是擠迫打壓士人,他心中恐怕已經起了徹底拋棄士人的心思,。
當今這位天子不是昏庸,,而是欲要收權,性情又過于剛愎,,不懂隱忍,行事難免偏激操切,,不給他些教訓,,恐怕他真會以為這天下是他一個人的天下?!?p> 袁紹想想天子劉宏近年的行事,,還真的如袁隗分析的這樣?!笆甯?,那我袁氏該如何應對?”
“嘿嘿,,應對,,我袁氏何須應對?
既然天子起了拋棄士人的心思,,那就讓他看看沒有士人支撐的天下,,是什么樣的天下?
劉寬,、楊賜兩位帝師,,均已被天子免去三公之位,,天子與士人之間已再無能轉圜調解之人。
那曹節(jié)已經臥病在床,,不久人世,。曹節(jié)之后,宦官中再無通曉為官權變之人,,只會阿諛取寵天子,。
如今之勢,黨人,、宦官已不可能并立于世,。雙方皆失去節(jié)制,行事必然更為偏激,,已是不死不休之局面,。宦官為無根之飄萍,,早晚必為黨人反噬,。
昔日我袁氏政敵在側,根基不固,,方需借宦官之勢以自保,,如今我袁氏根基豐滿,那袁赦又失寵離宮,,也到了我袁氏抽身,,拉開與宦官距離的時候了。
本初,,自今日開始,,不需再安撫壓制黨人,黨人要鬧,,就由得他們去鬧,。
你只管岸上高坐,養(yǎng)重士之名望,。但切記不可參與黨人行事,。
宦官聚嘯朝堂,黨人必會興亂地方,,只待天下局勢糜爛,,天子束手無策,就是我袁氏統(tǒng)領朝綱之時,。
屆時本初自可領袖黨人,,收拾亂局,名留青史”
“叔父所言,果然洞見明遠,,紹甘心拜服,,定然依叔父之計行事?!?p> “本初,,你我叔侄今日所言,暫不需要讓士紀(袁基),、公路(袁術)二人知曉,,士紀失于淳厚,公路過于跳脫,,皆不足當大事,,未來袁氏經營,還需本初用心扶持士紀方可,?!?p> “叔父放心,我自會以叔叔為榜樣,,一力扶住大兄,,將我袁氏繼續(xù)發(fā)揚光大?!?p> “善,。”
此前袁家家主一直是袁逢,,但其實一直是袁隗在主導家族大政,,兄弟二人一直配合默契,袁隗聽到袁紹愿意以自己為榜樣,,自然心情甚佳,。
“本初,今日讓你回來,,還有一事”
“請叔父示下?!?p> “近年洛中開了一家丁氏書坊,,你應當知曉,這丁氏書坊行事頗為異類,,背后又隱約站著帝師劉寬,。
那書坊主人只是一個年輕人,根基淺薄,,卻能驟然而起,,恐怕并非表面那么簡單,也許背后還有其他勢力隱藏,如此變數(shù),,不可漠然視之,。
本初可派人與其結交,盡快打探其中細節(jié),?!?p> 引起袁隗關注的是丁氏書坊的一系列舉措,而非丁寬,。在袁隗看來,,丁寬不過是被推出來的前臺之人,甚至連丁寬的名字都懶得直接提,。
“叔父放心,,此事我會交代許子遠(許攸)去辦,子遠才智過人,,又善于奔走交際,,交游廣闊,必能摸清此中虛實,?!?p> “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