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操蛋的人生,！

　　就這短短的兩個字,，把薄青的計劃全盤打亂,。

　　他都想好了,，晚上睡一覺,，明天就跑路，隨便找個電子廠上班，也好過在這小山村一天到晚提心吊膽的,。

　　但他知道自己的德行,。

　　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完全見不得對方受苦,。

　　眼下，老李頭他要往火坑里跳??！

　　這他能坐視不理？

　　顯然不能,。

　　用余光掃視,。

　　老李頭雙手顫抖，他不可置信地問：“是你嗎,？阿山,，你好了？能認(rèn)出我了,？你是真的好了,？你突然發(fā)瘋，又突然好了是嗎,？”

　　“是的,，外公，如你所見,，我確實能認(rèn)出你,。”

　　見老李聽了這話想直接上去,，把之前勸自己的話忘得一干二凈,，薄青忙拽住他衣袖，低聲：“老李你冷靜點(diǎn),?！?p>　　臉上的狂喜之色慢慢退下，老李頭強(qiáng)自冷靜：“外公很想相信你,，但是,，你說你自己好了，有什么證據(jù)嗎,？”

　　牛定山席地而坐,，也不嫌棄地面臟，笑意盈盈地：“咱先把燈打開,，您老慢慢問,，我都可以答,。至于我到底是好了沒有，您只是年老,，又不是傻了,，可以自行判斷?！?p>　　對方口齒清晰,，老李頭一下子就信了三分。

　　但他沒忘了發(fā)問：“你叫什么,？”

　　對方脫口而出：“牛定山,，臥牛的牛，定親的定,，大山的山,。”

　　接著,，牛定山用懷念的口吻說道：“我還記得,，我媽在我上大學(xué)的時候告訴我，定山這名字還是您老當(dāng)年花了二十塊錢,，請鄰村的陳半仙起的名字,。”

　　“沒錯,，沒錯,，陳半仙那個老家伙還跟我炫耀這是個好名，他原本想讓他兒子叫這個名字,，沒想到被我截胡了,，后來還把他兒子沒考上大學(xué)這事算到這上頭，跟我鬧了一場,?！?p>　　老李投絮絮叨叨說了一堆，又冷不丁開口問：

　　“我老婆叫什么名字,？我女兒叫什么名字,？”

　　“我外婆叫啥，我還真不知道……只知道我媽媽姓田,，原先叫彩娟,，但后來她嫌自己名字不好聽，又迷上體育彩票,，就把自己身份證上的娟字改了,，變成彩券?！?p>　　提起往事,，牛定山一臉回憶之色,。

　　老李分外感慨：“對，這事兒我說過她,，她不聽。對了,，你還記得那時候咱們村的村長叫什么名字嗎,？”

　　“這……”他擰眉，一會兒才說,，“想不起來了,，我平常都不關(guān)心這事，我媽也沒怎么跟我說,，尤其是上大學(xué)以后,，我媽幾乎不跟說村里發(fā)生的事，只讓我安心讀書,?！?p>　　老李解釋了一句：“正常，是我跟她說,，不要跟上學(xué)的娃娃說這些,。”

　　他們又你來我往聊了好些家常,，一會兒是陳年舊事,，一會兒是雞毛蒜皮。

　　老李的話題扯得天馬行空,，牛定山回答得并不是滴水不漏,，有些問題他甚至答不出來，但是大部分問題,，他都有印象,。

　　知道的就說，不清楚的就老實承認(rèn)自己不記得了,。

　　老李的雙眸漸漸發(fā)亮,，像是突然間年輕了二十歲。

　　在場兩人看起來都很高興,。

　　只有薄青心里沉甸甸的,。

　　他唯一的擔(dān)心是，老李不會在信了他之后,，某一天也覺得自己體內(nèi)有個丸子要劈開吧,。

　　一想到這個可能，他的警惕心就高高提起,，半點(diǎn)松懈不得,。

　　那個牛定山興許是看出來了,。

　　他主動指出來：“外公，剛才說了這么多,，您一直沒問我,，當(dāng)年突然發(fā)病怎么回事。還有這位小兄弟,，從剛才開始就不敢看我,，對我又十分警惕，說明我發(fā)病期間大家對我的評價十分不友好,，這件事與其憋著,，之后鬧出爭端，不如現(xiàn)在就干脆都攤開來說清楚吧,?！?p>　　居然敢主動說自己發(fā)病。

　　有點(diǎn)東西啊這家伙,。

　　薄青相當(dāng)意外,。

　　但他馬上開口：“我也是這樣覺得的，不是我對你有偏見,，而是你在那期間做的事情,，確實有點(diǎn)駭人?！?p>　　說是這樣說,，但薄青心中早有定論。

　　不論今天老李和他驗證出來的結(jié)果是什么,，這人到底好沒好,，這種專業(yè)的事情還是需要交給專業(yè)的人來做。

　　要不是怕自己干不過老爺子,，薄青早把人拉走了,，當(dāng)誰樂意大半夜不睡覺跟一個瘋子談心？

　　薄青直截了當(dāng),，把傳聞和自己剛才的見聞結(jié)合,，一起簡要提了提。

　　牛定山露出悲傷和了然的表情：“這件事確實是我造的孽,，等我出去打工賺了錢,，會想辦法彌補(bǔ)的?！?p>　　倒是沒再提什么靈性生物不靈性生物的事了,。

　　薄青馬上就問：“我房間都鎖著，你怎么進(jìn)去的？還有……”

　　他張望了下四周,，“這地方據(jù)說裝了警報系統(tǒng),，你怎么出去的？又是怎么回來的,？”

　　牛定山不知道該怎么回答,，訥訥道：“我也不知道，就突然…突然出現(xiàn)在那了,，我還以為,，以為是……”

　　音量漸漸低了下去，后面的內(nèi)容就聽不清了,。

　　老李在原地沉思片刻,，猜測：“之所以說他出去,，警報一定響,，是因為這里面的門鎖都是電子鎖，出入都得輸九位數(shù)密碼,。暴力破壞,，不可能沒動靜的?！?p>　　他不確定地說：“大概是之前誰來送飯的時候,，不小心泄露了密碼，被他知道了,?！?p>　　薄青對這個解釋表示接受，只是：“那他怎么進(jìn)我的屋子呢,？”

　　他房子可沒那么高級,，設(shè)立什么電子鎖。

　　兩人沉默,。

　　薄青不糾結(jié)這個話題,，他先把手放進(jìn)口袋，摸到里面裝有辣椒水的噴霧器,，轉(zhuǎn)而發(fā)問：“好,，既然都不知道，那我也就不問了,，我現(xiàn)在只剩下一個疑問,。”

　　他目光一下子銳利逼人：“你為什么要進(jìn)入我的房子,，還問我是不是叫薄青,？”

　　原來是這個問題。

　　對方明顯放松下來：“我是看到你的拉桿箱里面有一份離職文件,，翻了翻,，當(dāng)時覺得你是個成年人,，應(yīng)該能幫我?！?p>　　“幫你,？”

　　牛定山眼神閃爍，避而不談：“現(xiàn)在不需要了,?！?p>　　他面朝老李，孺慕地望著他,。

　　好特么一招轉(zhuǎn)移視線,。

　　薄青驚嘆。

　　好在他也有一招絕殺,，薄青扭頭就問老李,，來一個以退為進(jìn)：“您和您的外孫相認(rèn)，這是一件大喜事,，我看你們兩有很多事情要談,，要不今晚我就住村長那里?！?p>　　這句話的重點(diǎn)不在于薄青今晚住哪,，而是——村長。

　　老李愿意跟自己外孫說話是他的事,，但是想放牛定山出來,，至少得知會村長一聲。

　　老李頭聽懂了,，便把自己家的鑰匙拿出來遞給薄青：“今晚你就住我家,，至于我，就跟我外孫在這里對付一晚了,?！?p>　　因為沒有打算今晚就放人，村長那里就先不通知了,。

　　薄青跟他對視,，只在他眼中看到滿滿的堅定，于是點(diǎn)頭致意,，隨手將一米來長的粗棍放下,，隨即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