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玥姐姐,?”
徐寧也沒想到,,自己剛回來,,就恰好遇到了徐玥,,只好一臉干笑著,將卷在腰間的長衫放下,,這才拍拍衣服,,上前拱了拱手。
“玥姐姐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俊?p> 徐玥借著院內(nèi)微弱的火光,,仔細審視著徐寧,,越看臉上的神色越是怪異,。
徐寧此刻身上的衣服早已濕透,不少地方也破了口子,,到處都是泥點,,看上去非常的狼狽。
“寧兄弟,,你這大半夜的出去了,,是去和人鬧事了么?”徐玥忍不住問道,。
徐寧露著尷尬的神情,,腦海中不斷思索,準備找尋一個說得過去的借口搪塞一下,。
然而徐玥見他一副羞于言齒的樣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輕嘆一聲,,憂心忡忡地走上前去,,拉過徐寧的手,動作輕柔地給他拍打著長衫上的泥點,。
“寧兄弟,你呀,,我知道那游鏡詩會你付出了諸多心血,,如今出了事,心中焦急也可理解,,但你畢竟是一個讀書人,,這夜晚黑燈瞎火的,你一個人跑出去,,像是現(xiàn)在,,跌了下摔了一跤還算命好的,倘若掉進水塘,,或者遇到那賊子該如何是好,?”
徐玥看徐寧狼狽的模樣,以為他是夜黑看不清路,,掉哪個樹叢泥地里了,,便輕聲寬慰起來。
“下回再有遇到這種事,,可不許一人逞能了?。 ?p> 徐寧聽著,,見徐玥已經(jīng)給自己找好理由了,,便也只是笑呵呵的,,連連點頭。
徐玥見他只是笑,,便也只能搖搖頭,,繼續(xù)拍打著,只是那些泥點實在過多,,且多數(shù)都已經(jīng)結住了,,用手拍打實在是無濟于事,徐玥想了會兒,,沖丫鬟香香道:“香香,,你現(xiàn)在回去,去取一件少爺能穿的長衫來,?!?p> 頓了頓,徐玥又看向徐寧道:“寧兄弟,,你這身長衫也穿不了了,,就換新的吧!”
徐寧有些不適應徐玥這般姐姐式的親近,,想了想回道:“玥姐姐,,我這身衣服再破,那也是小柔親手給我做的,,她要是知道我把她縫的衣服給丟了,,只怕會不高興?!?p> 徐玥一怔,,卻是笑道:“寧兄弟,你誤會我了,,我只是讓你換下來,,可不是扔了……我只是想著你家那小丫鬟生著病,也不大做的了這針線活,,所以想著我今晚給你拿回去,,縫補縫補再給你拿回來就是了?!?p> 徐寧依舊還是搖搖頭,,笑著回道:“玥姐姐,我還是留下等小柔病好了,,讓她縫補吧,!這種事哪能煩勞玥姐姐呢?”
徐玥見徐寧如此堅持,,也只能作罷,,故作嗔怒道:“看來寧兄弟你是瞧不起我的手藝了,,也罷,不過我給你拿來的這身新的衣服,,你現(xiàn)在要換上,,不然這春日里濕寒逼人,你可別也得風寒了,?!?p> “嗯,那自牧就謝過玥姐姐了,?!?p> 徐寧見徐玥如此,也知道自己再拒絕也不合適,,便接受了下來,。
徐玥笑看著他,又道:“對了,,爹爹聽說小柔生病了,,也讓我順便帶了點補氣驅寒的中藥過來,雯雯,,你把藥給寧少爺,。”
身后的雯雯拿出了兩大包包好的藥材,,目光好奇地看著徐寧,,翠錦舫上的事情,她也盡數(shù)知曉,,又豈能不知眼前這位寧少爺乃是此次游鏡詩會的最受人矚目之人?
只是任誰都難以想象,,就是這么一個作出菩薩蠻的詩詞大家,,此刻居然這幅樣子?
這哪有半分風流才子的形象???
“寧少爺?!宾⑹种械乃幉倪f了過去,。
徐寧倒是沒想到自己那便宜老爹還會給自家小丫鬟送藥材過來,不過既然是補氣驅寒的藥,,他自然不會拒絕,,笑著便接了過來。
“謝謝玥姐姐,,自牧也勞煩姐姐回去和父親大人說一聲謝謝,?!毙鞂幓氐馈?p> 徐玥微微點了點頭,,又不知想到了什么,,輕聲道:“寧兄弟,爹爹還是很關心你的,,你……”
只是一些勸慰的話到了嘴邊,,徐玥又想到眼前這位寧兄弟的性子,并沒有說下去,,轉了話題,,“有空的話,你也多去給爹爹請請安,?!?p> 徐寧呵呵一笑,點點頭,,卻也讓人摸不清他真實的想法,。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徐玥和徐寧說起了翠錦舫上發(fā)生的事情,,包括那首菩薩蠻,,目光一直都充滿了好奇,希望自家寧兄弟能給她透露一下這首詞的背后故事,,然而徐寧卻始終不咸不淡地聽著,,只是在聽到葉紅泥醉酒在詩會上念詞后,不由得輕嘆一聲,。
“這詞……”徐寧拉長了一點聲音,,卻也不好多解釋。
徐玥大概也猜到他不想多說,,便笑道:“好了好了,,知道寧兄弟你腹中有墨,才氣盈胸,,多的話你也不愿講,,只是這首詞經(jīng)由游鏡詩會出去,又有蘇知州和呂老共同評詞,,你的名聲怕是要隨邸報傳遍我大虞朝了,。”
“……”
徐寧張張嘴,,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只能苦笑不止。
這原不是他想要的??!
徐玥笑道:“寧兄弟,,現(xiàn)在你不僅僅是我們山隱鎮(zhèn)上的大才子,還是我們臨安府的大才子了,,陸公子詩詞雙絕的風頭,,怕都是及不上你了?!?p> “陸公子……”徐寧想著之前巷子里暈過去的陸長安,,搖搖頭道,“我也無意……”
只是還沒等他說完,,徐玥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聲音壓低了幾分,“啊,,說起陸公子,,他此前被那水賊一同擄走,也不知現(xiàn)在情況如何了……”
幾個人之間相視一眼,,也都默然無聲,。
這注定將是許多人無法安眠的一夜。
……
……
天終于蒙蒙亮了,,陰郁了一晚上的空中,,云層逐漸散去,金色的陽光透出來,,灑向這片人間,。
巷子里,臨安府總捕頭沈天放再次出現(xiàn)在這里,,他凝神看著巷子里所剩不多的痕跡,,伸手摸過土墻上一些坑坑洼洼的斑點,神色十分嚴肅,。
天亮后這巷子里的痕跡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周圍有不少捕快在找尋著,沒多久后,,一個捕快跑到沈天放身邊,手中用布包裹著一些東西,。
“大人,,這是巷子里留下來的一些鐵片,,和從陳梟尸體上提取出來的一致,。”
沈天放打開布帛,,里面躺著許多鐵片,,雖然很小,,但正是這些鐵片,造成了周圍如此觸目驚心的破壞,。
“一種新的暗器,?”
沈天放還是覺得這種可能性更高,他掃視四周,,目光看向前方,,腦海中逐漸勾勒出一個人的模樣來。
“此人應當是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或許還與賊子有怨,,隨后此人使出了暗器,那賊子措不及防下,,被暗器所殺……這暗器威力巨大,,只是看痕跡,那些鐵片基本上都聚集在半人高之上的地方,,看來這暗器還是在陳梟手中激發(fā)的,。”
沈天放逐漸還原了當時的場面,,便離開巷子,,匆匆來到了鎮(zhèn)上臨時布置的停尸房中。
“我要檢查一下陳梟尸體手中的痕跡,?!鄙蛱旆诺吐曊f道,一旁的仵作將手掰開來,,他低頭仔細看去,,隱約在其手中看到了些許焦黃的痕跡。
但痕跡太輕微了,,沈天放想了許久,,也沒明白到底是什么暗器會留下這樣的痕跡。
“沈捕頭,!”
此時,,停尸房外,知縣姚寶沖的聲音響起,,沈天放走出去,,微微一拱手道:“姚知縣?!?p> 姚寶沖微微一拱手,,低聲笑道:“沈捕頭,不知這邊的案子查得如何了?本官屆時與你一同去和蘇大人回稟如何,?”
在翠錦舫上發(fā)生的事情,,讓姚寶沖知曉,蘇知州對他必定是非常不滿的,,如今若他還不想點辦法彌補一下,,只怕今年自己的考評不會好到哪里去。
沈天放一眼就看出了姚寶沖心中所想,,拱拱手道:“姚知縣,,在下認為,姚知縣還是應當將重心放在安撫當?shù)匕傩?,以及剿匪一事上,,至于這案子,沈某有所眉目后,,自會稟告知州大人,。”
姚寶沖見沈天放不愿告知自己案子內(nèi)情,,也只好作罷,,拱手告辭后,離開停尸房,,心中卻是郁郁不止,。
安撫百姓容易,可那剿匪之事……他不過一文官出身,,又如何懂這些兵事,?
心中躊躇了許久,姚寶沖還是離去了,,沈天放從停尸房內(nèi)出來,,看著姚寶沖離去,冷冷一笑,,便要前往陸家,。
巷子中所發(fā)生之事,場上唯一留下的陸長安陸公子,,才是關鍵,!
然而沈天放一行人才走到一半,便有捕快匆匆而來,,稟告道:“大人,,山隱鎮(zhèn)東一叫丁大的農(nóng)戶家中,我等發(fā)現(xiàn)了丁大的尸體,,還有,,暗道!”
沈天放一聽,,立即讓他帶路,,一行人匆匆來到了丁大的家中。
“這是……”
看著貫穿丁大胸口的巨大傷口,,沈天放只是看了一眼,,腦海中就劃過了翠錦舫上那小書童的模樣,對方應該是比他們更早追到了這里,,并且擊殺了丁大,。
“那暗器也是他的?”
沈天放思索著,,卻也不敢確定,,因為在山隱鎮(zhèn)上死去的兩個賊子,死法完全不同,,不像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暗道呢?”
沈天放再次問道,,隨即便有捕快帶著他打開了灶臺旁的暗道,,一行人又下了暗道,一路前行,,便到了南池江的另一岸,。
“大人,您看,?!?p> 沈天放鉆出暗道,看著蘆葦叢中凌亂的一幕,,眼皮直跳,,內(nèi)里心驚不已,那東倒西歪的蘆葦,,滿地的坑洼,,還有滲進泥土中的暗紅色血跡,無一不再昭示著一場發(fā)生在這里的慘烈廝殺,。
“大人,,在這里的泥地,我們發(fā)現(xiàn)了更多的鐵片,?!庇钟胁犊焐锨罢f道。
沈天放繞著這里走了一圈,,目光終于落到了南池江中,,沉聲道:“你們繼續(xù)在這里擴大搜尋范圍,,最好沿著南池江找,如有發(fā)現(xiàn)尸體,,立即回稟于我,!”
說著,沈天放便原路返回,,眉頭始終緊皺著,,心中盤旋著一個令他感到恐懼的猜測。
那群龍頭寨的水賊,,或許盡數(shù)都死在了這蘆葦叢中,!
且是被那神秘暗器所殺!
若真是如此,,那暗器的威力……
沈天放不敢想象,,此事無論如何,他都必須找到陸長安,,詢問清楚,,小巷中到底發(fā)生了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