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很少動怒,，他覺得憤怒是一種徹頭徹尾的無能,，尤其是在親近的人面前。

　　但回到縣城的這個星期,，要面對太多糟糕的事,。

　　這天周末，他一個人坐在清醒bar里喝酒,，酒下得很快,，一個小時的功夫他已經(jīng)喝了三杯烈酒。

　　“遇見事了,？”

　　韓超在他身前坐了下來,。

　　李哲看了看他，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保持沉默,，然后把呼吸拉得很長。

　　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正是因?yàn)檫@樣,，李哲才不知道該如何解決,。

　　有人過界了。

　　這是李哲最不愿意見到的事,，過界的也是他最沒想到的人,。

　　先是許昊宇，李哲去青島的那個周末,，他和王曉珂見了一面,，不出意外地，他說了一些意料之外的話,。那是一些站在他的角度看李哲所產(chǎn)生的幻想和揣測,，那動搖了王曉珂對李哲的判斷，即便前一天晚上他還給自己打過電話,，把可能要發(fā)生的事說給了自己,。

　　緊接著，許昊宇似乎想為自己解釋一番,，他們又見面了,，在電影院，然后是咖啡廳,。許昊宇說了很多關(guān)于李哲的事,，他似乎根本沒意識到自己在做什么。

　　實(shí)際上,，在他第一次說出那些揣測和幻想之后,，后面的所有的言語都是無效的。

　　然后李哲回來了,，李哲回來的那天許昊宇還在約王曉珂,。

　　這是第一件事。

　　第二件事是李明倫和趙坤,，他們在高中時期留下來的同學(xué)群里聊起了李哲,，說到李哲酷愛恐怖電影，對所有恐怖元素都通通免疫,，甚至能夠做到在時興的密室逃脫中一往無前,。

　　然后，李哲就收到了恐怖游戲愛好者們的邀請,。

　　然而,，他從來不是個能直面恐怖元素的人，陰森的氛圍,，詭異的聲響,，慘厲的陰鬼，這些東西是他生活中的禁區(qū)，他從不看,，也從不了解,。

　　毫無疑問，他拒絕了那些熱情的邀請者,，這個舉動讓他失去了很多潛在的友誼,。

　　這都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李哲是個不善于發(fā)泄或者緩解情緒的人,。

　　我沒有大吵大鬧或者歇斯底里的勇氣,。

　　永遠(yuǎn)都想要保證自己的體面，這其實(shí)是我致命的弱點(diǎn),。

　　李哲低頭看了看自己眼前的酒杯,，這是他的第四杯酒，他剛端起酒杯,，王曉珂便從門外沖了進(jìn)來,。

　　是韓超聯(lián)系了她。

　　“李哲,！”

　　她雙手冰涼,，起伏的呼吸拍在他的臉上。

　　“你來了,?！崩钫苄α诵Γ炎郎系亩Y品袋推了推,，離開青島之前他去了趟海信，作為補(bǔ)償,，他給王曉珂和莊雪都買了禮物,。

　　“對不起，我……”

　　“我也做了,，而且更過分,。”

　　他們目光交織,，呼吸在桌面上形成混亂的颶風(fēng),。

　　沉默許久，李哲握住了王曉珂的手,，輕聲問道：“曉珂,，你怪我嗎？”

　　王曉珂看著他,，輕輕咬著嘴唇,，“我只給你一次機(jī)會，就一次?！?p>　　李哲疲憊地笑了笑,，他的嘴角松垮地歪斜著，看起來不是在笑,，而是在嘲諷著什么,。

　　“但是這次我也做錯了?！?p>　　“所以我們扯平,。”

　　王曉珂說著靠在李哲的身邊,，李哲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后緩慢又用力地將她抱進(jìn)自己的懷里。

　　我沒失去她,。

　　那剩下的就是外人的事了,。

　　李哲捧著她的臉，用力地親吻著她的額頭,，很反常地,，一股濃烈嗆人的酸澀沖上他的喉嚨，緊接著占據(jù)了他的鼻腔,。

　　不能如此,。

　　絕對不能如此。

　　氣流穿過齒間的聲音出賣了他,，起伏不定的胸口背叛了他,，微微發(fā)顫的雙手也變成了倒戈的一部分。

　　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也控制不了自己的身體,。

　　“你哭的時候真丑?！?p>　　她的手掌掠過李哲的眼眶,。

　　生活是一場格外混亂的表演，歐文·戈夫曼提出的“戲劇論”詳細(xì)地闡述過這一點(diǎn),。他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現(xiàn)》一書中將社會生活比作舞臺,，將參與社會生活的人類看作演員。在他的理論中,，生活是真假參半的戲劇性,。

　　李哲認(rèn)同他的理論，但他認(rèn)為生活中最重要并不是深刻的理解生活,，而是要有人能看懂自己手里的劇本,。

　　每一個劇本的深處,，藏著一個人的脆弱和柔軟。

　　李哲看著王曉珂,。

　　是她啊,。

　　她找到那處柔軟了。

　　他寫過很多東西,，卻從來無法分享給身邊親密的人,，他上過很多次床，卻很少和愛人做愛,。

　　“現(xiàn)在不是時候,。”李哲小聲嘀咕了一句,，他雖然這么說,，但還是不可抗拒的吻了她鮮紅的嘴唇?！斑€有很多事要處理,。”

　　李哲說完深深地吸了口氣,，強(qiáng)打起精神,，身體坐直。他做了一些事,，一些會讓他們來找自己的事,。

　　時間也差不多了。

　　李哲看了一眼手機(jī),，鈴聲便響了起來,。讓他有些意外的是，率先打電話來的是尹凡,。

　　沉默片刻,，電話那頭才傳來聲音。

　　“喂,？”

　　“聽著呢?！?p>　　“你記不記得之前又一次咱倆吵得很兇,，然后你說了一句話?！?p>　　“什么,？”

　　“不跟沒畢業(yè)的人計(jì)較，他們根本就不了解生活,?！?p>　　“我確實(shí)說過,。”

　　“那你和他們計(jì)較什么,?！彪娫捘穷^的聲音頓了頓，“雖然這次的事弄得確實(shí)不好看,，但是……”

　　李哲咳嗽了兩聲,，“你繼續(xù)說，你能給他們圓回來嗎,？”

　　“是你能不能圓回來,。”

　　尹凡的語速慢了下來,，他意識到了什么,，他們這個維持了近十年的小圈子好像要散伙了。

　　“你先聽我再說幾句,?！?p>　　“我知道，有時候大家聚在一起總喜歡開你的玩笑,，這讓你不痛快,，甚至覺得很厭煩，但你可能沒意識到,，你是這個圈子的主心骨,。”

　　“你學(xué)生時代就經(jīng)歷了很多我們這輩子都做不到的事,，而我們也是親眼看著你不完成這一切的見證者,。可即便如此,，到現(xiàn)在,，我們對你還有某種程度上的好奇，我們不知道你是怎么做到這一切,，不管是你的工作,，還是你的生活?！?p>　　“而好奇,，會影響一個人的舉止?！?p>　　似乎是怕李哲掛斷電話,，尹凡今天的語速很快，在李哲的記憶里,，這真是他在說話時邏輯最清晰的一次,。

　　“我知道,。”

　　李哲的嗓音是不受控制的低沉,。

　　“你知道嗎,，負(fù)面情緒就像是難以消化的垃圾食品，毫無營養(yǎng)的同時又令人難受,。這一次,，已經(jīng)到了我沒法完全消化掉的程度?！?p>　　“而且你說的這個主心骨,，如果是按照你說的這樣，那我在很多圈子里都是主心骨,。但其實(shí)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從來不當(dāng)面翻臉，這讓他們很有安全感,?！?p>　　李哲點(diǎn)了支煙。

　　我不會把別人往好了想,。

　　這是生活給我最寶貴的經(jīng)驗(yàn),。

　　“你再好好想想?！币惨庾R到李哲要掛電話了,，“這事沒那么……”

　　“我知道了?！?p>　　李哲掛斷了電話,，他看見許昊宇站在酒吧門口，正躊躇著要不要進(jìn)來,。

　　他確實(shí)該猶豫,。這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主動見面了。

　　李哲心里嘀咕著,，他站起身來,，確保許昊宇能看到自己。

　　許昊宇看到他了,，他撓了撓頭,，走進(jìn)了酒吧。

　　“這么巧?。　?p>　　李哲笑著去迎他,，他面部僵硬地笑了笑,，在李哲的身前停下了自己的腳步,，他的目光越過李哲的肩膀，看向了王曉珂,。

　　“曉珂,。”

　　“去逛逛街,，我們很快就能說完,。”

　　李哲不再暗示什么了,。

　　王曉珂點(diǎn)了點(diǎn)頭,，快速起身離開了酒吧?？吹酵鯐早娴谋秤霸诰瓢砷T口徹底消失,，兩個相識十年的男人才坐了下來。

　　他們對視片刻,，許昊宇才開了口,。

　　“哲哥，我不知道……你,?！彼行┬奶摰乜戳丝蠢钫堋?p>　　“什么,？你不知道什么,？”

　　“我不知道你這次是認(rèn)真的?！?p>　　許昊宇小聲嘀咕道,。

　　李哲聽著他的話，感覺全身都因?yàn)檫^度收緊而隱隱作痛,。

　　李哲看著他笑了起來,，全身也快速放松下來。

　　“我結(jié)婚的時候也未必那么愛我的妻子,?！?p>　　“是不是我要在家里買個三人床？”

　　他身子斜倚,，雙眼平靜地看著許昊宇,，幾乎沒有任何眨動。

　　“哲哥,，你這個話說過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之后想跟她解釋來著,。結(jié)果……結(jié)果越做越錯,?！?p>　　許昊宇弓著身子，求饒似地看著李哲,。

　　他心里知道李哲為自己做過什么,。那場可怕的事故發(fā)生之后，李哲從前到后都陪在他的身邊,，并且一直鼓勵他,，幫助他不斷嘗試著去建立另一段親密關(guān)系。

　　那時不是假期,，只有李哲在縣城,。

　　“你該早點(diǎn)告訴我的?！?p>　　李哲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受不了別人在他眼前擺出這副姿態(tài)，尤其是一個男人,。

　　“你不應(yīng)該和她單獨(dú)見面,，這是其一?！?p>　　“你應(yīng)該維護(hù)我的利益,，所以和她說話的時候應(yīng)該保持謹(jǐn)慎，這是其二,?！?p>　　“出了事之后你應(yīng)該第一時間告訴我，這是其三,?！?p>　　李哲感覺自己的手掌傳來細(xì)微的酥麻，這是他們家族遺傳的高血壓,，他再度嘆氣,，給自己點(diǎn)了支煙。

　　“我是個尊重現(xiàn)實(shí)的人,?！?p>　　這話他反復(fù)在說。

　　“我現(xiàn)在知道的現(xiàn)實(shí),，就是你跑到我的女朋友面前說了一些子虛烏有的話,，然后又約她出去玩了?！?p>　　“你覺得我會怎么理解,？”

　　李哲撣了撣煙灰。

　　社交中最麻煩的就是矛盾。道歉或者解釋只是糖衣,，讓人能更舒服地去接受眼下的事情,。

　　接受了，事情也就過去了,。接受不了，關(guān)系就戛然而止,。

　　那和理解,、情誼無感，只是有一方必須要妥協(xié),。

　　而我恰好不是那種身上扎滿了刺還笑著往前走的人,。

　　“哲哥，這事確實(shí)是我想得太少了,?！痹S昊宇舔了舔嘴唇?！澳阋仓?，家里對我的約束挺多的，我也沒太多的朋友,?！?p>　　“我對這些事沒太多理解。只是想到了,，然后去做了,。真的沒有你說的那層意思?！?p>　　他看這李哲,，手掌緊緊抓著桌邊。

　　“而且我們認(rèn)識這么久了,，我什么樣你應(yīng)該清楚,。我如果能做這樣的事，那就不是咱倆的問題了,，這個圈子也不會接納我的,。”

　　李哲掐滅了煙,，緊接著又點(diǎn)了一支,。

　　“你說的對。但是我們先不說這個,?！?p>　　李哲從兜里拿出他的鑰匙扣，上面掛著幾把鑰匙和一個優(yōu)盤?！拔矣袥]有跟你說過這個東西的事,。”

　　“這個U盤我一直貼身帶著,，是我大學(xué)的時候買的,，算起來有八年了?！?p>　　“當(dāng)時住宿舍,，男生嘛，大家也都沒那么講究,，借用一下電腦是常有的事,。那會兒我脾氣挺沖的，多多少少可能讓一些人不開心過,，所以我每次寫完稿子都在這里留一個備份,。”

　　“其實(shí)我心里清楚,，一些小矛盾小過節(jié),，可能不會有人去做刪稿子或者格式化這么過分的事?！?p>　　“但是萬一呢,？”

　　李哲啪地一聲把手里的優(yōu)盤拍在了桌面上。

　　“萬一有人氣昏了頭,，去做了這些他無法彌補(bǔ)的事情,，那我怎么辦？”

　　“就算他會道歉,，他會認(rèn)錯,，那我的稿子怎么辦？”

　　李哲沒意識到自己有些咄咄逼人了,。

　　“我不僅做了這個備份,，而且每天睡覺的時候我都會把這個U盤放在自己的枕頭底下?！?p>　　“話說回來,，其實(shí)我當(dāng)時和大家的關(guān)系都不錯，沒有什么深仇大恨,?！?p>　　“所以在我看來，我做這件事其實(shí)是在保護(hù)我們的關(guān)系,，是即便有人犯了錯,，也是可以挽回的程度,。”

　　李哲再次掐滅了煙,，他雙手撐在桌上,，看起來隨時準(zhǔn)備起身。

　　“他們距離我太近了,，知道我的弱點(diǎn),，而且也能直接觸碰到，這是所有親密關(guān)系都會帶來的風(fēng)險,?！?p>　　“你現(xiàn)在能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許昊宇緩慢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知道自己完全低估了這件事在李哲那里的分量，他來之前思考的是怎么讓這件事過去,，而李哲已經(jīng)在思考該不該切斷和自己的關(guān)系,。

　　這讓許昊宇很驚訝，但是他也能理解,。

　　他們一次喝過許多次酒,，他也知道李哲的做事風(fēng)格和習(xí)慣，他從不畏懼別人帶來的誘惑和陷阱,，他對那些東西照單全收,，然后，他每次都能干干凈凈地讓自己抽身而出,，避開所有不可控的麻煩,。

　　只是這一次，自己變成李哲眼里的麻煩了,。

　　他很富有,，但他缺少忠誠，他很認(rèn)真,，但他缺少保護(hù)一段關(guān)系的能力,。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最重要的是個真誠,，但只有真誠,，是經(jīng)營不好一段關(guān)系的。

　　許昊宇深深地吸了口氣,，他人生中第一次感覺自己需要一支煙,。

　　“你需要一些時間來做決定，對吧,?！?p>　　他看著李哲，這個曾鼓勵他寫作、幫助他從陰影中走出來的摯友,，他意識到自己即將要失去他了,。

　　“我們都需要?！崩钫苷f著起身,，“好了，回去吧,。我們都需要冷靜一下,。如果你想喝點(diǎn)什么的話，你可以換張桌子,?！?p>　　許昊宇看著他，嘴唇顫動,，但沒說話,。他轉(zhuǎn)過身，快步離開了酒吧,。

　　看著許昊宇離開,，李哲也坐了下來。

　　他們總把難題拋給我,。

　　要么我獨(dú)自把這些負(fù)面情緒安靜地消化掉,。

　　要么我做個壞人，把他們從我的生活中驅(qū)逐出去,。

　　他們真的太聰明了,。

　　李哲招呼著那邊的韓超，他需要一杯溫水,，他已經(jīng)喝完了自己的第四杯,，現(xiàn)在，他的胃有些不舒服,。

　　王曉珂很快回來了,，因?yàn)閾?dān)心李哲，她根本就沒走遠(yuǎn),。

　　“怎……怎么樣,？”

　　她在李哲的身邊坐下，依偎在他的胸口,。

　　“我也不知道,。”

　　李哲很猶豫,，他們不是莊雪或者劉欣那樣的人,，他們和李哲糾纏得太深了,。

　　“我很珍惜和他們的關(guān)系，但我更討厭潛伏在身邊的風(fēng)險,?！?p>　　“也許他們會改呢？”

　　“我還沒樂觀到這個地步,?！崩钫苊蛄嗣蜃欤八麄円呀?jīng)快三十歲了,，做什么不做什么早就已經(jīng)形成了習(xí)慣,。而我，只是他們眾多朋友中的一個,，我沒重要到可以影響到他們的行為,。我也沒權(quán)力要求他們?yōu)榱宋倚拚约旱男袨椤,！?p>　　“從某種角度來說……我很擅長逃跑,。”

　　李哲喝了一大口溫水,。

　　多喝熱水其實(shí)很有用。

　　至少可以緩解胃痛和負(fù)面情緒,。

　　“我去拿點(diǎn)酒,。”

　　王曉珂起身,，給自己拿了兩瓶啤酒,。她知道李哲確實(shí)如他自己所說的那般，他不會幻想任何問題都能得到妥善的解決,，他只是在評估這個問題他是否可以容忍,，以及以后繼續(xù)出現(xiàn)這種問題的可能。

　　狗改不了吃屎,，人改不了發(fā)病,。

　　這是自然界的客觀真理。

　　李哲不是醫(yī)生,，他治不了別人的病,，他只能選擇那些病癥不太嚴(yán)重或者能克制自身的朋友。這一點(diǎn)對他自己來說也是如此,，從任何一個角度來說,，他都不是一個好人，或者善良的人,，但他能克制自己,。

　　思考的過程很漫長,，李哲揉著前幾杯酒留下的吸管，他的手機(jī)屏幕在這個時候亮了起來的,，是趙坤,。

　　“你做了一件很多余的事情，李哲,?！?p>　　“沒人會故意去搞你，你不喜歡,，你可以說出來,。這事這樣就解決了，你為什么非要搞得這么復(fù)雜,?！?p>　　“相處了十年了，這么處理問題很過分,?！?p>　　他的消息源源不斷地發(fā)過來，可能是光線太暗,，李哲感覺手機(jī)屏幕格外刺眼,。

　　近五分鐘的時間里，趙坤的消息一條接一條地發(fā)過來,，他不理解李哲的惱火,，卻幫了李哲一個大忙。

　　你不能踩了地雷之后還問地雷為什么會炸傷你,。

　　地雷也很好奇,，為什么非要有人來踩我一腳。

　　這是沒法消除的風(fēng)險,，在未來會始終存在,。

　　李哲快速刪除并拉黑了所有趙坤的聯(lián)系方式，然后他看了一眼李明倫,，他很安靜,，權(quán)當(dāng)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李哲連他一起處理掉了,，前后一共只用了幾分鐘,，王曉珂甚至都沒喝完她的第一瓶啤酒。

　　我會感謝那些愚蠢的人,。

　　他們總能幫我節(jié)省時間,。

　　李哲收起了手機(jī)，他現(xiàn)在不用再去思考這些問題了,，這讓他感到輕松,。

　　這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

　　但是不這么做，未來我會獨(dú)自承擔(dān)更多難過的時間,。

　　我會站在他們的墓碑前痛哭流涕,。

　　但他們活著，我就沒法好好生活,。

　　這是友誼的背面,。

　　“你……解決了？”王曉珂感受到了李哲的變化,。

　　“問題沒解決,，但是把人解決了?！?p>　　李哲輕松地笑了起來,，這樣的事他見得多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能及時抽身,，那就是對自己的不負(fù)責(zé)。

　　“你總是讓令人害怕,?！?p>　　王曉珂撇著嘴，小聲嘀咕著,。

　　“你也害怕我嗎,？”

　　“偶爾吧?！?p>　　“其實(shí)我也會害怕?！?p>　　“你會嗎,？你看起來什么都不在乎?！?p>　　“是……這樣嗎,？”

　　李哲開了另外一瓶啤酒，兩人舉瓶相碰,。

　　所有的事都結(jié)束了,，兩人連續(xù)喝了幾瓶啤酒后也有了去意，結(jié)賬之后,，李哲去了洗手間,，王曉珂則在吧臺前坐了下來。

　　“你是怎么做到的,？”

　　正在擦杯子的韓超問了一句,。

　　“什么,？”

　　“沒人能和李哲這么親密，你肯定有自己的辦法,?！?p>　　王曉珂垂眼低眉，淺淺的梨渦在雙頰浮現(xiàn),。

　　“他的內(nèi)心,，其實(shí)和他的外形一樣單薄?！?p>　　“他把自己搞得殺氣騰騰,，只是不想讓人發(fā)現(xiàn)這件事?！?p>　　李哲的腳步聲向這邊傳來,。

　　“你們，只是被他嚇到了,?！?p>　　王曉珂莞爾一笑，蹦蹦跳跳地跑到李哲的身邊,，挽住了他的胳膊,。李哲親了親她的額頭，跟韓超打了個招呼后,，他們走出了酒吧,。

　　“真是奇怪的人，偏偏又很討人喜歡,?！?p>　　韓超兀自嘀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