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真是一個糟糕透頂?shù)睦子晏?,我至今仍記得。閃電如蛇一般,,陰郁地盤據(jù)在云里,,然后在一瞬咻地伸出獠牙直沖地面俘獲它的獵物,。
毫無疑問,,在這樣的天氣貿(mào)然跑出建筑物是不明智的選擇,,我便從善如流的,,和大家一起靜候在原地,等待風(fēng)暴過去,。
太陽早已不能作為時間的參照,。抬頭看了看墻上的時鐘,已經(jīng)指向了六點,。
好晚,,好餓……百無聊賴的拄著下巴轉(zhuǎn)著筆。
霧氣從窗戶,,門縫,,無孔不入,滲透進來,。
只是冷漠的注視著,。
比墓地還要安靜的地方,這樣的霧氣彌漫才更相稱吧,?
只聽得到紙筆摩擦的聲音,,窗外本應(yīng)咆哮著的雷聲卻一點都聽不到。
已經(jīng)無聊到叩著桌面了,,空空無也的桌面,,我就沒有什么要做的事嗎?
無言的利刃懸視在我的頭頂,,即使?jié)M教室全是一群連面部都看不清的家伙,,現(xiàn)在也沒有任何可以保護自己的手段。
于是乖巧的,,模仿著其他人,,面對我那空無一物的桌面做出忙碌的樣子。
桌面在閃爍著變化,。有時是沒寫完的數(shù)學(xué)試卷,,有時是偶爾潦草的幾筆涂鴉,有時是草草的一包零食和碎屑……直到出現(xiàn)了誰人摁在桌上的手,,才讓桌面回歸往常的木底,。
你是誰……這樣的話生生啞在了喉頭。我早有答案,,只不過物是人非,,甚至都叫不出名字來。
我環(huán)顧四周,,沒有任何變化,。比起其他人,ta只是感覺很開心的沖我笑著,,一如幻想般本分。
即便同樣是無面人,身體也在虛構(gòu)著親近感,。在決心觸碰上手時,,喧囂的,比聲聲驚雷更刺耳的聲音,,不容置疑的掃射著,,沖擊著闖入。
真是倒霉,,我只能面無表情,,熟練的抱頭蹲下,盡量用課桌遮掩住身體,。
歹徒的面目倒格外清晰,,為首的是一個女人,后面男男女女的,,甚至老老少少,,穿著各異,也不像電影那樣戴著面具,,很難看出目的,,大概各懷鬼胎……
哎,不知什么時候,,怎么我已經(jīng)自然的把自己現(xiàn)在所處的地方就當(dāng)成所在陣營,?我是外來者,這種情況應(yīng)該找機會開溜吧,?
……絞盡腦汁分析著當(dāng)下的情況時,,ta突然用抱著頭的手肘拐了拐我,又若無其事的轉(zhuǎn)過身去,。本以為什么要緊事,,這不純閑得慌么?大家都靜默著,,保持著奇怪的默契在對峙,,那我也繼續(xù)考慮自己的事。
沒有鏡子,,看不清自己的面目到底什么樣,,要能知道就好了,就可以馬上果斷的在這“無面派”和“有面派”中選擇一方投靠,。
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我也不是強龍。內(nèi)心禱告千萬遍,,也沒喊來神明降世指點小人,。大概我的弱小,,現(xiàn)在怎樣掙扎也沒達(dá)到能改變什么的地步吧?;蛟S這就是事實了,,神跡才無法顯現(xiàn)。
……找補了千萬遍,,也依舊不愿坐以待斃,,總能做點什么吧?
我快步走上前,,撿起了地上那把應(yīng)是神明賜下的左輪手槍,,抵在了自己的太陽穴。右手的重量時輕時重,,像是連子彈的數(shù)量都不愿告訴凡人,。但我還是扣下了扳機,僅僅不愿再不知幾次目睹同樣或不同的事,。
“早已沒有可再轉(zhuǎn)圜的點了,。”
不知道誰下的定論,。
只感覺什么都看不清,,看不見,震耳欲聾的聲音在腦子里撞擊,。好痛苦,,痛得應(yīng)當(dāng)落淚,卻落不出,,痛得應(yīng)當(dāng)尖叫,,卻喊不出,痛得應(yīng)當(dāng)抽搐,,卻動不了……只有指尖勉強哆嗦著,,但和斷頭蜻蜓沒什么兩樣。
“我是勝者,?!?p> 不知道誰下的定論。
良久才回過神來,,但槍卻好似黏在手上了,,甩也甩不開,顯得麻煩且礙眼,。不過這樣自顧自的杵在中間,,好像前來止戈的主人公一樣。
不再聽得到那句句逼人的雷聲,,無論“無面派”還是“有面派”,,都隨著似乎減弱的雨勢逐漸撐傘遠(yuǎn)去,,遠(yuǎn)到影子留下的一點似乎用上放大鏡也看不清。
ta好像仍沒有走,。不知什么時候拿起匕首的手還在微微顫抖著,,慶幸并非手無寸鐵之輩,而我無法確認(rèn)此刻于ta的事實又是什么,?
雨大概永遠(yuǎn)不會停了,墻上的鐘已快指向十一點,。沒了耐心,,無力等待,更無呼風(fēng)喚雨的本事,。但停留在此總歸不是辦法,,我也和其他人一樣打算離開了。
接過傘來,,里面印著漂亮的花,,水氣氤氳后好像如獲新生。待到回首時,,已深入夜色,。雨還是濺濕了鞋褲略顯狼狽,但總比兩手空空強,。
今晚不如回去哪里吃一碗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