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勤政殿。
幾個太監(jiān)欠身立于帷幔后面,,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不敢出,。
最善于察顏觀色的他們,分明察覺到了當今天子的情緒很不好,。
這時,,一位身著麒麟袍的中年人疾步走了進來,剛越過帷幔一步,,便立即跪下,,恭敬道:“臣陸綱叩見陛下!”
陸綱,,天羅衛(wèi)的指揮使,,曾是天元皇帝起事之初的帳下親兵,已經服侍了皇帝近三十年,,深受信賴,。
但關系再親,,陸綱此刻仍表現得誠惶誠恐,一張臉幾乎貼到了地面,。
他可以深刻感受到皇帝的怒火,,以及那張兇神惡煞的面容。
要說天元皇帝的外貌,,真沒什么值得大書特書的,,一個字就可以概括:丑!
若是余閑見了,,肯定要把狒狒聯(lián)想到一塊,。
經歷大半輩子的廝殺,榮登九五之尊后,,有了那股宏武殺伐之氣,,讓這張臉在動怒時,更顯露出令人膽顫心驚的威壓,!
“朕收到急奏,,有姜國余孽去兵部尚書府中作亂,死傷慘重,,孫鶴年險些斃命,,賊人臨走時還擄走牧笛……”天元皇帝沒有大發(fā)雷霆,而是語氣陰沉地說道,。
至于被順帶擄走的余閑,,直接被皇帝省略了。
陸綱心驚肉跳,,匍匐著戰(zhàn)栗的身子,,惶恐道:“臣有罪?!?p> “該當何罪呢,?”天元皇帝靠在椅背上,冷幽幽的凝視著陸綱,。
陸綱沉默片刻,,振聲道:“臣愿以死謝罪!但臣請愿,,在領死之前,,能替陛下擒獲這群姜國余孽,為我大景整肅治安,、復歸太平,。”
天元皇帝冷哼一聲:“若是賊人全身而退,牧笛再有個閃失,,你自己卸下官帽去詔獄,。”
陸綱連忙謝主隆恩,,心里苦得一批,。
其實,如果單單姜國余孽襲擊尚書府,,還不至于惹得皇帝這么生氣,。
因為教坊司的案子,沈修和天羅衛(wèi)就推測,,姜國余孽們的目標是威遠侯和孫鶴年,。
其中,孫鶴年挨打的概率更高一些,,畢竟他是直接導致姜國覆滅的元兇,。
孫傳宗的死,應該只是開端,,后續(xù)針對孫鶴年的打擊報復還會到來,。
于是沈修和陸綱通過氣后,早早的請示皇帝,,謀劃在孫傳宗的喪儀上撒網捉人,。
最好能把姜國詭道組織的頭目給一并揪出來。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誰都沒想到,,何憐香的死反而成全了姜國余孽的計劃。
以血靈操控孫府扈從,,蒙混成報國寺的和尚,來了個里應外合,!
縱然沈修和天羅衛(wèi)及時趕到,,卻讓他們擄走了皇帝的“干孫女”牧笛。
正當陸綱準備親自率隊出去辦案,,外面的太監(jiān)屁顛顛的跑進來,,通傳道:“圣京府尹在外求見陛下?!?p> “宣,。”
過了一會,,沈修矮著身子,,踩著小碎步進入勤政殿,跪到了陸綱的身旁:“臣沈修叩見陛下?!?p> “如何了,?”
“回稟陛下,我們追上了那些姜國余孽,,斬獲了姜國詭道左賢師黃曼成的尸體,,孫府牧氏也平安得救?!?p> 聞言,,陸綱長舒了一口氣。
天元皇帝的神情也緩和了許多,,還透著一絲驚喜:“黃曼成當真死了,?”
沈修的下跪姿態(tài)稍顯端正,字正腔圓地道:“臣查驗了尸體,,千真萬確,!”
“承蒙陛下英明神武,指揮有方,!”陸綱不失時機的拍馬屁,。
皇帝龍顏大悅,拍案道:“做得好,,這次你們圣京府和天羅衛(wèi)的合作很盡心啊,。”
姜國余孽,,一直是天元皇帝的心腹之患,,為了穩(wěn)定北方局勢,他特地遷都到姜國的王都,。
但這十年來,,姜國余孽時不時的起事造反,特別是姜國曾經的國教詭道,,至今在民間還有不少信徒和成員,。
就說這個左賢師黃曼成,常年游梭在赤江上,,就把天元皇帝氣得夠嗆,。
赤江天塹,常年波濤洶涌,,且大霧迷茫,,北邊又多是崇山峻嶺,即便屢屢派出高手去追捕,,也是無功而返,。
更扎心的是,每次追捕一結束,黃曼成這些詭道者又冒出來興風作浪,,好像在說“我又過來了,,我又回去了,你打我啊”,!
天元皇帝就沒見過這么賤的修行者,。
因此現在得知黃曼成死了,皇帝自然欣喜非常,。
沈修遲疑了一下,,補充道:“告陛下,殺死黃曼成的,,是威遠侯的嫡長子,,余閑?!?p> 陸綱又愣住了,。
天元皇帝的笑容也僵住了。
“余閑,?那個紈绔子弟,?”
面對質問,沈修一五一十的回答:“正是,,不過準確來說,,余閑只是擊傷了黃曼成,真正使出致命一擊的是一個蒙面黑衣人,?!?p> “怎么又冒出來一個黑衣蒙面人?”天元皇帝皺眉道,。
“據牧歌的講述,,那黑衣蒙面人很可能是武道三品的意象境,一招縮地成寸,、來去無蹤,。”沈修沉聲道:“依照臣的推測,,那黑衣蒙面人應該一早就埋伏在周圍了,,直到余閑用透魂釘擊傷了黃曼成,,他才出現一拳致命,,不知道是否是黃曼成的仇家?!?p> 聞言,,皇帝的手指無規(guī)律的敲擊書桌,沉吟道:“沈修,你怎么看,?”
沈修道:“陛下,,此事必有蹊蹺!”
“那就繼續(xù)查,,查個水落石出,!”
皇帝轉口道:“對了,孫鶴年怎么樣,?”
“傷重,,太醫(yī)院正在救治,但他的次子也在這次禍亂中慘死,?!?p> “唉,接連痛失兩字,,孫卿必定心喪若死,,傳令下去,好好撫恤……再從今年秀女中選幾人賞賜給他,?!?p> 皇帝倒是相當善解人意,孫鶴年沒了兩個兒子,,為了延續(xù)香火,,肯定還得再生,這時候送女人比什么撫恤都實在,。
但沈修的神情卻嚴峻了起來,,朗聲道:“陛下,臣在孫尚書的書房里,,發(fā)現了一堵墻被搗毀,,里面堆放著不少金子?!?p> 說著,,沈修從袖子里掏出一塊金子,呈遞上去,。
天元皇帝死死盯著那塊送到桌案上的金子,,那張丑陋的臉龐立刻涌現出凜然的殺機。
“另外,,牧氏讓臣將此書呈獻給陛下,。”沈修從另一個袖子里取出一本《君子經》,。
天元皇帝接過來,,翻閱了幾下,,發(fā)現有好幾頁被折疊了起來,他從中發(fā)現了一些手抄注釋,。
“四月初三,,鎧甲,一萬兩,;弓弩,,一萬八千兩,火銃,,三萬兩……嘿嘿,,好一本君子經!”
皇帝怒極反笑,,發(fā)出夜梟般的詭異笑聲,。
沈修和陸綱同時屏住了呼吸,懸起了心肝,。
他們知道,,又一輪大屠殺即將到來了。
只是這次皇帝磨刀霍霍的對象不再是勛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