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聞這個問題,,轉(zhuǎn)不過腦筋來的莫文知當即愣住了,。
莫文知眉頭緊皺地盯著柯麗雅看了好一會,,卻終究難以在這一時半會間判斷出對方到底是精神病犯了還是另有所圖,。猶豫片刻,他才用很不確定的語氣小心翼翼地反問道:“這個問題……很重要,?”
“說重要,,倒也算不上,不過我確實想聽一下莫先生的見解,?!笨蔓愌泡p輕把茶杯挪到一邊,,雙手十指交叉擺在桌面,,做出一副靜待下文的姿態(tài)。
【神——冷靜,!冷靜,,她會讀心的!】
強壓下內(nèi)心瘋狂吐槽的沖動,莫文知裝模作樣地“思考”了好一陣,,才很是無奈地攤手,,搖頭道:“我不是學(xué)哲學(xué)的,還真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你這個問題,。但如果你無論如何都想知道我的答案的話,,那……我只能說,如果你所說的‘世界’是指客觀物質(zhì)的,,那么個體就是世界的一部分,;如果‘世界’是唯心精神的,那個體就是世界的所有,,畢竟心外無物嘛,。呃……至少我是這么認為的?!?p> “嗯……”柯麗雅微微頜首,,“很有意思的觀點,但也很空泛,,不是嗎,?”
莫文知聞言無奈地聳肩,擺爛了起來:“我不是說了嗎,,我不懂哲學(xué)什么的,,也只能想得到這個回答了,你總不能要求我現(xiàn)場給你出一篇論文吧,?”
聽到這個回答,,柯麗雅略顯蒼白的嘴唇勾出一抹微笑,點頭道:“無礙,,誰敢保證你所說的就不是正確的呢,?那么,你認為世界是否擁有與人類相似的意識呢,?”
又是一個問題拋到面前,,盡管乍聞之下依然是這般讓人摸不著頭腦,但這一回莫文知卻全然沒有了方才的那種輕視,。只因在此時此刻,,他內(nèi)心深處的某個角落,竟似有什么東西被莫名其妙地牽動了,。
身處這種莫名既視感當中,,一個看似十分無厘頭的念頭亦在莫文知心間隨之而生:
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乃至已經(jīng)涉及到世界的“真實”,!
然而這一次的“明悟狀態(tài)”并沒有持續(xù)太久,,莫文知便如夢方醒般脫離了出來,。而更有意思的是,當他再度審視這個盤桓于腦海中的念頭時,,卻只覺得這竟是如此荒誕而滑稽,。
奇妙的割裂感讓莫文知有些無所適從,微微皺起眉頭打量了一番看起來沒什么動作的柯麗雅,,他搞不懂對方為何要在這個問題上對自己進行一次戛然而止的無意義精神誘導(dǎo)——又或許,,她在方才其實并沒有動什么手腳?
諸般思緒亂如麻團,,欲理卻無端,。
思而無所獲的莫文知也不敢讓柯麗雅等太久,只是沉默片刻就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轉(zhuǎn)而輕輕搖頭,,回道:“說實在,這個問題我以前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沒有了解過,。我只是隱隱約約記得好像有一個概念叫什么‘蓋亞意識’?你所指的是這個嗎,?好吧,,反正我個人認為世界是沒有真正意識——就是跟人類差不多的那種意識的。呃,,也不要問我為什么,,我也不懂好吧,只是單純覺得如果世界也有意識的話,,那也未免太……呃,,太不科學(xué)了!我一只井底之蛙,,真的沒辦法想象那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概念,。”
話音落下,,柯麗雅便在莫文知略帶忐忑的目光中微微點頭,,隨后卻又輕輕搖了搖頭。就在青年不明所以之時,,她這才繼續(xù)娓娓而談:
“感謝你的回答,,莫文知先生,那么接下來也該我履行承諾了,?!笨蔓愌蓬D了頓,“首先是你最關(guān)心的問題:其一,,鹿泉軒并不是一個組織,,祂就是鹿泉軒,也僅僅是鹿泉軒,;其二,,你……或者說你我之所以會成為鹿泉軒的員工,有且僅有的理由便是,,我們被選中了,。”
柯麗雅獨特的沙啞聲線四平八穩(wěn),,幾乎沒什么起伏的語調(diào)是這般機械而認真,,就仿佛剛剛所說的乃是一個世所公認且不容置疑的絕對真理。莫文知愣愣地看著她,,盡管他稍一聯(lián)系對方此前所言,,頃刻間便理解了柯麗雅這番話想表達的意思,可內(nèi)心深處卻依然很排斥這個反常識的論調(diào),。
沉吟許久,,莫文知才語帶遲疑地詢問:“你的意思是,這家叫鹿泉軒的店不僅擁有廣域范圍控制人類思想的能力,,甚至還有自己的意識,?!而我……們,?我們之所被它盯上,,純粹是因為倒了血霉,一切都是一場‘美麗的’巧合,?”
“巧合雖不是一個能讓人信服的解釋,,但很多時候卻是真相,不是嗎,?”
“呼……”
莫文知長吁一口氣,,以使自己狂暴起來的吐槽之魂冷靜幾分,這才繼續(xù)問道:“行,,就當你說的都是真的,,那這個……東西?隨便吧,,它為何這么做,,我們對它而言又是什么?嘶——等等,!如果它擁有意識,,那我們的一舉一動不都……”
“不必擔心,”柯麗雅淡然道,,“意識其實是一個很奇妙的東西,,有意識者未必有智慧,,而有智慧的,亦不一定擁有思維,。況且,,你會在乎自己體內(nèi)的細胞是如何看待自己的嗎?”
“細……胞,?”
莫文知艱難地重復(fù)道,,當他想明白了這個比喻詞背后的含義時,沒由來地便覺得一陣口干舌燥,。
迎著莫文知求證的目光,,柯麗雅放下手中的茶杯,悠然道:“如你所想,,我們皆是被鹿泉軒選中之人,,自然都是這臺機器中的一個小零件罷了。不過零件亦有不同,,顯然莫先生你便是那與眾不同的一位,。”
“……”莫文知沒有因為這頂高帽而飄飄然,,“為什么這么說,?難道和我是什么‘洞察者’有關(guān)?”
“所謂‘洞察者’,,便是洞察到了自己命運的人,。身在牢籠而知在其中,雖然聽起來很殘酷,,但正因如此,,才有打破牢籠的資格,不是嗎,?”
聽完柯麗雅的此番陳述,,莫文知表面上雖仍能保持冷靜,但內(nèi)心卻早已波瀾萬丈,。
細細琢磨了一番對方話中的信息,,沉默良久的青年這才不吝懷疑地問道:“你說我比你幸運,難道你不是‘洞察者’,?可為什么你對這鬼店的情況如此了解,?或許我再說明白一點,哪怕你不是‘洞察者’,,可你既然已經(jīng)知道了自己被困在了‘牢籠’當中,,你為什么不掙脫出去?連我這樣的弱雞都做得到的事,,你這種級別的靈能者沒理由做不到吧,?”
面對連珠炮似的問題,,柯麗雅一如莫文知所預(yù)料般并沒有絲毫不悅。
只見她好整以暇地舉起茶杯啜了一口,,這才不慍不惱地回道:“我確非‘洞察者’,,所知之事亦不過相較于你而言癡長些年歲所累積下來的見聞罷了。至于為何不掙脫出去,?一來,蚍蜉之杰亦難撼樹,;二來,,此處既為牢籠,亦是堅墻,,而我愿承此重,,如此而已?!?p> 莫文知不無懷疑地琢磨著柯麗雅的話,,沉吟道:“你是想說,這個‘牢籠’雖然剝奪了自由,,但同時也保護著其中的人,?那好,既然是墻,,那就是有應(yīng)該被擋在墻外的東西吧,?所以那是什么?你該不會想告訴我,,如果墻倒了,,世界也就毀滅了吧?”
“莫先生果真幽默,,”柯麗雅微微一笑,,“區(qū)區(qū)灰霧而已,又如何能夠毀滅世界呢,?”
“……”莫文知臉上剛剛扯起來的假笑當場凝固了,,“那些灰霧不是你們——我是說,這鹿泉軒搞出來對付像我這種想跑路的人的,?”
聞言,,柯麗雅微微搖頭,道:“鹿泉軒從不在乎,,也不需要在乎特定的某個員工,,因為對祂而言,沒有哪一個‘零件’是不可替代的,。再說了,,一般而言也沒有哪個‘零件’會想到逃離自己所組成的機器不是嗎,?”
“這……”
莫文知一時語塞,憋了好半天才語帶躊躇道:“那按照你的說法,,鹿泉軒選中我們這些人就是為了對抗灰霧,?你這樣的大佬暫且不說,像我這種弱雞能有什么用,?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這種對抗方式應(yīng)該不是單純拿人命去填那么低級的吧?”
“誠如所言,?!笨蔓愌蓬H為贊賞地點了點頭,“不過你確定要知曉這一切嗎,?”
話音落下,,盡管柯麗雅依舊表現(xiàn)出一派云淡風(fēng)輕,但莫文知卻敏銳地從她的語態(tài)中察覺出一絲肅穆,。品味著那悄然彌漫的壓抑,,心有所感的青年沉吟片刻,才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這涉及到……權(quán)限,?”
“某些時候,,知識與真相其實是一種詛咒?!笨蔓愌艛咳バθ?,“而作為‘洞察者’,莫先生你比我們多了一次選擇的權(quán)利,,選擇是否接受某些詛咒的權(quán)利,。”
這一刻,,莫文知再次才從柯麗雅身上感受到了那股恍若大山的靈魂威壓,。而這也讓他深刻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回答,,將會成為他人生中的一次重要轉(zhuǎn)折點,。
一顆豆大的汗珠從額角滑落,感受著內(nèi)心那蠢蠢欲動的情感,,好不容易穩(wěn)住心神的青年緩緩抬起頭,,棱角分明的臉上已不見半分迷茫,微微發(fā)顫的聲音亦顯得愈發(fā)堅定:
“雖然吧,,理智告訴我平平淡淡才是真,。但是,人類從來都不是一個理性的物種,不是嗎,?”
咸魚檸檬煲
嗯,,雖然這書目前也沒幾個人在追看,但還是說一聲吧:如無意外,,今天應(yīng)該只有一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