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柏洛斯，你要帶我們繞到哪里去,？”

　　羅威納扒著浮空車的窗戶，止不住地朝著下方若隱若現(xiàn)的霓虹夜景眺望著,。

　　“打獵……一個逃亡了一年多的獵物?！卑芈逅沟吐曊f著,，舌尖用力頂著上顎，牙齒緊咬,，像是要磨礪出火花,。

　　“除了那些康陶的戰(zhàn)斗機器人以外，還有人能從暴恐機動隊的手底下逃脫,？”梅麗莎有些奇怪地詢問，在她的見識里,，暴恐機動隊除了那一次以外再也沒有失手的例子,。

　　“獵人和獵物永遠只是相對的關(guān)系……”柏洛斯搖了搖頭，“有時你順著地上枝丫狀的足跡搜尋,，以為自己只是在抓捕一只小雞,，其實那有可能是一頭兇猛的暴龍！”

　　“哦,，隊長,，你賣弄文學的樣子像是一頭狗熊在試圖織毛衣！”比特揶揄了一下,，嘴角忍不住地抽搐著,。

　　“你們兩個的比喻都挺爛的，說的不像是人話,，我要聽吐了,?！绷_威納不愧是女中豪杰，把柏洛斯和比特捆在一起損了一遍,。

　　“趁現(xiàn)在多笑笑,，待會兒你們就笑不出來了?！卑芈逅蛊沉艘谎壅谕骠[的隊員們,，冷冰冰地說著。

　　“哇哦,?！绷_威納對著擺著張冷臉的隊長做了個鬼臉。

　　梅麗莎看了看他們,，指尖不停在身上那件嶄新的厚實護甲上敲擊著焦慮,，那旋律如同暴雨傾盆般急促。

　　“少說幾句,，看看我們的新人,，都緊張得不行了?！北忍靥焐L了一張臭嘴,，即使難得在說著人話，聽著也有股陰陽怪氣的味道,。

　　梅麗莎挑了挑眉毛,，只是默默點頭。

　　她的脖子緊緊收縮著,，無意識地把自己的面孔隱藏在了月光與陰影的夾縫之中,。

　　羅威納瞅了梅麗莎一眼，輕輕嘆了口氣,，抓起她的手,，用貼合的手心傳遞著平穩(wěn)的情緒。

　　◎

　　一年前,。

　　 2073年,，1月20日

　　“冷靜冷靜……”迪拉對著有些歪斜的后視鏡，反復對著自己下達心理暗示,。

　　一分鐘之前,，他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那筆肥單，喜悅的情緒破胸而出,，如同藤蔓,，緊緊抓住了他全部的腦神經(jīng)。

　　一分鐘之后，他接到了妻子打來的電話,，憂,、怒、哀,、愁,、悔、恨,、卑,，人類所能擁有的幾乎所有負面情緒全都匯聚在一起，要狠狠把他釘死在罪惡的十字架上,。

　　他突然怒吼,，用力推上倒擋，狠狠踩下油門,。

　　老舊的出租車似乎受到了主人的感染,，輪胎在柏油路上直摩擦得生煙，過時的引擎也發(fā)出喑啞的嘶嚎,。

　　黑色的車身如一把啞光的利劍,，被他握著，用力刺入車流,，那紅色的尾燈便是那濺射出來的猩紅的血,。

　　撞車聲，怒罵聲,，喇叭聲,，剎車聲齊齊構(gòu)成那遇害者的哀嚎，在這無垠的夜空之下,，顯得異常刺耳,。

　　即使是這輛汽車的設(shè)計者，恐怕也沒有想到,，居然有人能把這堆廢鐵開出超越頂尖跑車的速度,。

　　黑色的影子尖嘯地逆流而上，夜之城那繁華而又喧囂的七彩海洋不能阻止他的腳步一絲一毫,。

　　他的足跡每每行至一處，哪一處的洪流就要被他粗暴地徹底截斷,。

　　“接電話,！老家伙！***的,，接電話,！”

　　時速早就已經(jīng)超過了計量表能記錄的極限，這輛被他偷偷改造過的年老野獸在今天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顯露出狂龍的瘋癲剪影,。

　　瘋狂已經(jīng)占據(jù)了大腦,，不找到那個消失的老家伙，他前進的步伐絕不罷休,。

　　是的,，老瑞凡失蹤了。

　　就在妻子焦急地打來電話的那一刻起,，一切不詳?shù)念A(yù)感都成了真,。

　　老前輩，領(lǐng)路人,，亦師亦友,，老丈人……

　　瑞凡對他究竟意味著什么。

　　迪拉自己也不清楚,，只是把腳底焊死在了油門上,，連人帶車一起化作無痕的幽影，在整座夜之城所有大大小小的街道穿梭著,。

　　老舊手機已經(jīng)被他過大的力道握得扭曲變形了,，他干脆把它扔到副駕駛座上，雙手牢牢握著方向盤,，徹底化作了一道疾風,。

　　◎

　　“葛洛麗婭，搭把手,！我找到愿意載我們?nèi)メt(yī)院的司機了,！”男醫(yī)生懷特大聲喊著，招呼著在另外幾條街道尋找好心司機的紅發(fā)女人回來,。

　　“***,！謝了伙計！”葛洛麗婭喘著粗氣,，狂奔了過來,，狠狠在那個好心司機——一個壯碩男人的后背上拍了一下。

　　年輕的助手站在一旁,，彎著腰,，喘著氣，他也剛剛從其他的街道趕回來,。

　　壯碩的男人似乎沒有預(yù)料到這個紅發(fā)的女人手勁如此之大,，臉上戴著的墨鏡差點被這力道拍飛出去。

　　“咳咳,，人命關(guān)天,，把他抬上車吧。”曼恩皺著眉頭,，低頭凝視著那個躺在擔架上的老人,。

　　死神的呼吸聲已經(jīng)臨近了，正在他的耳旁吹拂著惡臭,。

　　“該死,！生命體征又弱了，快抬上車,?！备鹇妍悑I大喊著，她一直有在關(guān)注著擔架旁的儀器顯示,。

　　老人的情況越來越惡化了,，恐怕?lián)尾涣硕嗑谩?p>　　曼恩點點頭，沒有猶豫地把汽車后座椅背放倒,，把老人抬到車上,。

　　汽車電臺依然開著，卻突然從激昂的音樂切換成了新聞報道,。

　　“晚上好,，夜之城！下面插播一條緊急快訊,，從市中心到韋斯特布魯克和沃森區(qū)的道路全部被堵死了,！前所未有的大堵車！這下夜之城的道路設(shè)計師可要被拉出來鞭尸了,！原因不明……哦不,！根據(jù)前線的記者報道，是一個賽博瘋子駕駛著時速超過四百公里的……出租車,！沒錯,，一輛出租車！徹底擾亂了整個城市的交通,！”

　　曼恩狠狠砸了一下汽車方向盤,，有能力治療這個老人的醫(yī)院都在市中心，現(xiàn)在道路全部堵死了……

　　“要放棄嗎,？”曼恩對著后座的醫(yī)療小組三人問著,，語氣有些郁悶，好心出手幫忙,，結(jié)果砸在手上了,。

　　“去……”葛洛麗婭剛剛開口吐出第一個音節(jié)，一陣刺耳的剎車聲便裹挾著狂風與怒雷停在了他們的車前,。

　　“找到你了。”一個男人四肢抽搐地下了車,，踉踉蹌蹌地跑過來,，把臉湊到了曼恩汽車的后車窗上。

　　“怎么回事,，你……”

　　“他是我爸……感謝你們救了人……接下來就交給我吧,。”迪拉粗暴地打斷了男醫(yī)生的問話,，跑回自己車邊,，用蠻力把不可放倒的后座椅全部拆了下來。

　　“交給我吧……”迪拉又說了一遍,。

　　那雙碧藍的眼中,，侵染著逐漸癲狂的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