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事起，我的外婆是一個農(nóng)民,，和外公一起住在山林里，成日種地,。

　　那座山蒞臨市區(qū),，山腳下是菜市場,，人來客往，挨著市集,，路途不遠,，很方便。

　　但外婆的小屋不會被喧囂打擾,，只有偶爾路過的火車汽笛聲會打攪到門口休息的大黃狗,。

　　晚上山風過火，外公外婆就在小壩子里躺著吹風嘮嗑,，不會怕黑的,，斜對面就是人民醫(yī)院，紅閃閃的熒光大字打在壩上,。

　　外婆家養(yǎng)了只大黃狗,，大黃狗陪了外婆十年，后來發(fā)瘋生病墜下山崖,，我一直都覺得外婆住的地方很危險,，附近都是陡峭山崖，路也十分狹隘,，不少雜草,，蚊蟲，十分不方便,，但現(xiàn)在想來,，沒有哪個人會對自己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感到不方便的。

　　外婆臉上總是掛著笑的,，哪怕已經(jīng)老了,，皺紋深了，在遇到人時也會微笑著,，外婆發(fā)呆的時間開始多了,，喜歡站在窗臺，門口,，一望就是十多分鐘,，現(xiàn)在也只是記得起那些許渾濁的目光。

　　老人們總是想著下一輩的,，外婆很照顧我,，在外婆家逗貓貓狗狗，去山上玩兒的到處都是泥巴,，和外婆一起去山上割給兔子吃的草,，我以前經(jīng)常去玩兒的,，后來長大了，學業(yè)繁忙,，也少有陪伴,。

　　但外婆還是那個樣子，喜歡種地養(yǎng)狗,，喜歡站在高處看遠方,，喜歡對著耳背的外公嘮叨。

　　應是做農(nóng)活多了,，外婆的背駝了,，本就不高的身影顯得很單薄。

　　外婆一直都剪著短頭發(fā),，戴一雙銀色耳環(huán),，穿著碎花裙子，拿著蒲扇,。

　　小時候夏日燥熱，蚊蟲叮咬,，我實在是睡不著,，外婆就坐在板凳上撐著臉看著我，拿著蒲扇驅(qū)蚊,，扇風,，直至我睡著，然后打著哈欠把門關上,。

　　想來也是愧疚,，沒有給外婆什么，只是一味的索取,，但我想老人們在意更多的,，是陪伴吧。

　　后來城市改造,，外婆住的那座山和山腳下熱鬧的市集都關門,，拆遷了。

　　拆遷的房子還沒有分下來,，想來外婆仍是不喜歡變遷的,，一個東西用壞了也不會丟掉的，留著念想,。

　　這次的變遷可是把老人家累壞了,，搬東西的時候為了省錢壞了腰，住進醫(yī)院,，倒是投的貴了,，外婆也開始意識到身體不行了,。

　　外婆搬到了我母親附近的一個老樓房居住，成日散步,，看電視,，也算是得了清閑。

　　應是這輩子難得的,，可以享受的清閑,。

　　后來看見外婆時候，沒有養(yǎng)狗了,，因為樓房不大,，養(yǎng)狗占地方，不能像以前一樣在壩子里遛狗,，也或許是覺著麻煩了,，在大黃狗去汪星后，養(yǎng)的狗狗都沒有活很久,。

　　我問外婆覺得可惜嘛,，外婆搖了搖頭，看著窗外,，有些感傷的回答我：“不可惜,，生命總是有盡頭的，人,，狗,，貓，甚至不經(jīng)意間,，就會走掉了……”

　　我知道,，老人們總是想著自己的后事，他們度過的年代太昏暗了,，不能跟現(xiàn)在的人們比,，總是不想改變的，外婆應該只是想好好的,，平凡的過日子吧,。

　　悠閑的日子外婆會趁著天氣好出門散步，散著散著就會到老房子那里看一看,，然后念叨著改造的怎么這么慢,，這還能住好些時候呢。

　　然后嘆著氣,，走下山去,。

　　外婆以前是養(yǎng)牲畜的，拿來自己吃,，幾頭豬,，一窩兔子,，雞鴨鵝都養(yǎng)過。

　　突然就覺得農(nóng)民們的生活富有生氣了,，現(xiàn)代人依靠著科技損害著大自然,，老人們總是看不下去的。

　　崎嶇的山路雜草叢生,，外婆的腳印緩緩前行,，我說這里居住不便，她便笑著搖頭,，看著廢棄的老屋,，這是外婆生活了幾十年的家。

　　是外婆,，我和我的母親,，承載著回憶的地方。

　　外婆有走到山路上了,，她說她還是喜歡這個地方,，我看著她的背影，仍舊矮小單薄,，卻覺著厚重堅定,。

　　就像一篇白紙，把人生寫在紙上,，也不過寥寥幾行，仔細想想,，卻又怎樣都寫不完,。

　　偶然想到一句話，覺著很適合外婆呢——“世道人情,，無論怎樣活著,，只要歡喜，便是無與倫比,?！?p>　　2022.9.18

　　灼墨點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