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星辰眸.....雖然它很可怕,，但也有著莫大的限制,?！?p> 布森將鋼筆重新上墨，今日他在那手賬本上留下的詩句難得沒有念給身邊少年聽,，而是合上手賬本轉(zhuǎn)而談起了那臨近死亡的混沌魔女,。
仿佛無盡的星辰落入眼眸之中，可一雙人眼又能真正裝進幾顆星辰,？那雙眼眸最后卻是連天穹之上那璀璨的太陽都無法裝入其中......它懼怕白日,，每一次睜開雙眼都需要躲避燦爛的陽光，只得是在微微昏暗的環(huán)境下展開那密藏于眼眸之中的星辰,。
“為什么會有這樣的限制,？”
黑鎧騎士聲音透過面甲沉悶地說道。
“魔女為何被稱之為魔女,，她背叛了教義也背叛了自己......自然而然,，她被無上之陽給放逐，也自不能隨意走動在陽光之下就更不用提在陽光下使用她的星辰眸了,?！?p> 布森笑了笑，像是在嘲笑混沌魔女的愚蠢和無知,，但臉上很快有帶上一種懷念的慈祥——若是敢于去挑戰(zhàn)不可直視的存在,，她那愚昧的勇氣似乎也確實讓人佩服。
斯昂城里仍舊晝夜不停地進行著港口貿(mào)易,，工人與商人忙碌的身影里閃爍著黃金的影子,，那落下的每一滴汗都似乎沾染著這黃金港里財富的氣息——沒有人會去想為什么蔚藍騎們會如此頻繁地進出這處旅館，也不會思考為何最近這斯昂城與黃金港處守備愈發(fā)嚴密,，就連平日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私營客船都要認真搜查了,。
眼前只有黃金的人們只想一把抓住那燦爛的光，至于這些種種異常他們總是把原因歸咎到領(lǐng)主和蔚藍騎之間的矛盾里——蔚藍騎要做的,，領(lǐng)主和他的貿(mào)易騎士團則常常反著干,。
“也許是明天，又或許是后天.......不過也不必要太過著急,，那家伙雖然死在了混沌魔女的手上,，但也證明了對方無路可逃才會如此著急地想要給我們一個下馬威?！?p> “到時候,，若是必需上島的話我也要跟著一起嗎，布森先生,？”
長袍男子只是笑著搖頭,，很是慈愛地拍了拍身邊黑鎧騎士的肩甲，他輕聲說道：
“畢竟到時若是真要上島,，那也只會是‘海盜’在燒殺搶掠,，怎么能如此突兀地出現(xiàn)一位穿著鎧甲的騎士呢？更何況,，我并不舍得讓你上去面對一些未知的東西——愚昧的混沌魔女也只是活在過去的記憶里,，如今她在死期將至前多少會留下一些東西，我并不希望到時候你會遇上麻煩,?！?p> 布森語重心長地說著，只是越到后面聲音越弱,，最后只剩下那模糊不清仿佛咒語一般的喃喃自語了,。
后面那些話黑鎧騎士沒聽清但也許是聽不懂，不過他也不會去詢問,。
因為他很尊敬主教,，也同樣地十分懼怕對方......這是一種對強大之人的尊敬，自然而然也是一種對強者的畏懼,。
“將死之人還能如此迅速地解決掉我的人,，這混沌魔女到底在那座島上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東西呢？”
布森笑著起身從桌前的椅子上離開,，走到了旅館房間那面朝大海的陽臺處,。
當陽臺木門拉開，所有蔚藍騎都死死盯著那位大人的突然出現(xiàn),。
在這旅館附近的許多角落暗處,，蔚藍騎的存在即便是隱蔽了氣息也很難逃過布森的視線：“他們總是莫名這樣，與其說是守衛(wèi)倒不如說是監(jiān)視......王族如今大權(quán)已經(jīng)慢慢交付給了議會,，可仍是動用著自己僅剩的力量想去輻射一些地區(qū),。”
他這話不知說給誰聽,，不過屋內(nèi)的黑鎧少年聽了,，而那些在暗處的蔚藍騎們也聽了。
布森沒跟誰說,，但又跟這里看著他的所有人都說了,。
——
沉默的老人只是閉著眼在燭臺前默默撫摸著自己那只布滿詭異紋身的手臂，像是在擦洗干凈上面的灰塵,，可混亂無比的紋身也讓人看不出上面到底是臟亂還是干凈了,。
安靜的影子只是在地面靜候著她的發(fā)言，可那燭臺的蠟都快燃到底,，對方仍是一言不發(fā)地坐在椅子上,。
是在等我先說話嗎？
影子輕輕問道,，那迷幻的聲音里帶著些許失望,，他或許是對老人時至今日也不愿與它坦誠相待的沉默感到失落——那些迷失的記憶只是娜拉記憶中微不足道的講述,，從未交付到影子手里的回憶才是關(guān)于她與夏薇爾的真正過去。
難道.......不正是你想找我說些什么嗎,？
娜拉輕輕笑道,，她仍緊閉著雙眼，不過嘴角的弧度和那縮緊的皺紋正無聲地隨著她的笑一起拉扯——有一種感覺,，現(xiàn)在的老修女甚至連笑都有些費力了......像是掙扎著在于自己無力的全身做爭搶一般,。
自從她決定把夏薇爾交給這道奇跡般的影子之后，她仿佛就加快了衰老的步子,，每一次日夜交替她就會衰老十幾歲一般......不過一周而已,，她的壽命像是從頂峰極速滑落，儼然一副做好了再也不睜開雙眼的準備,。
“夏薇爾說她不想離開你,。”影子抖動著,，它明白小女孩的心思,，即便這些天她關(guān)于娜拉修女的事情從未提起過，但從她那路過禮廳時的沉默和憂傷影子能夠看出小夏薇爾的種種想法,。
“可生命......只要是生命,，總會迎來生老病死，不是么,？”娜拉停下手上的動作,，就算是沒有睜開眼睛她的扭頭注視也像是在被寬廣的星空覆蓋著一般讓影子感到孤寂......是自己感到孤獨還是說，眼前這位已經(jīng)無力講述過去的老修女的落寞呢,？
“影子......你來的很是時候,，我從穹頂之上的星空中聽到那些神圣且又嘈雜的聲音，它們說我將會在今晚后不復存在......讓我離開,、讓我沉淪,、讓我徹底閉上雙眼不再以俯瞰世界的視角觀察這個無趣的世界?！?p> 她說著,，那燭臺的光也隨著她話音最后一聲嗚咽而散去。
蠟已經(jīng)燃盡,，而老人的生命也將隨著這些影子無法理解的話語一起消散在這片冷寂的夜里,。
她說不用叫夏薇爾過來，那孩子對于這些事情還是太過于執(zhí)著,，她不想在自己最后的時光里聽到小夏薇爾那面對這殘酷世界無力的吵鬧,。
她愛小夏薇爾，可生命就是這樣，當它要消逝的時候最好還是順從它而去吧——本就忤逆法則而延續(xù)的生命已經(jīng)受到了放逐的詛咒,，時至今日終于有一片絢爛的星空愿意接受娜拉的離去,，那么她又怎會拒絕呢？
“原來你,，很早就想死了嗎,？”影子幽幽地說道。
娜拉只是微微點頭,，她的氣息越來越微弱了但她仍然能夠開口說話，只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顯得沒有意義,。
說什么呢,？愛小夏薇爾的話她已經(jīng)說膩了，而關(guān)于過去的記憶她也不愿給予影子,，還有那些也許會發(fā)生的事情現(xiàn)在說會不會太早,？
“影子，”可娜拉最后還是開口了,，她顫顫巍巍地拉住那一道迅速匯聚而站立的黑影,，“答應我，讓......讓小夏薇爾快樂地活著.......直到她想要死亡的時候,，好.......嗎,？”
“殺光，殺光.......那些,，混蛋.......那些想要得到夏薇爾的混蛋,。”
殺光他們,，即便是傷痛與恩怨永遠不會有始有終,，但也請影子你保護好夏薇爾，無論你使用怎樣的手段和方法,。
冷風微微刮過窗邊,，窸窸窣窣的響動讓那山丘上的樹叢顫動，而輕輕趴上桌臺的娜拉修女還有些許呼吸但已經(jīng)無法說出任何話語,，只得是安詳?shù)仄鸱怏w最后的搏動,。
我答應你。
影子那好似被黑夜加工過的聲音,，也不知娜拉修女最后有沒有聽見,。
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