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xué)前一天,，上午下了場雨,，午后天空放晴，火辣辣的陽光刺破云層照下來,?？諝饫锓浩鹨魂囮嚦睗竦哪嗤列葰猓s鳴聒噪,。

　　陸竽看了一會兒書,，洗完頭發(fā)，開始動手收拾明天要帶去學(xué)校的東西,。

　　昽山高中住校生一個月放一次假,，明天去學(xué)校，得等到國慶節(jié)放假才能回來,，因而除了一床被褥,，要多帶些衣服。

　　手機在這時候響起來,。

　　陸竽將手里疊好的一條牛仔褲裝進行李袋,，起身去書桌上拿手機，接通后喚：“喂,?！?p>　　“在干嘛呢？”電話里傳來一道笑嘻嘻的女聲,，十分清亮,。

　　“整理東西啊?！?p>　　“帶上你的暑假作業(yè)來我家,，我請你喝飲料?！?p>　　陸竽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她這是暑假作業(yè)沒寫完,，臨到開學(xué)前一天開始著急忙慌地趕工,，語調(diào)有些無奈：“你要抄我的作業(yè),，還讓我親自給你送去，黃書涵,，你好大的臉,。”

　　“來嘛來嘛,，我家里沒人,。”黃書涵逮住機會就向她撒嬌,，吃準她會心軟,。

　　果不其然，陸竽猶豫兩秒便答應(yīng)了：“好吧,，你等我,。”將要掛掉電話,，突然想起來忘了問她,，“你要哪科的卷子？”

　　她不會一張卷子沒寫吧,？那這一下午肯定趕不完,。

　　高一下學(xué)期這一個暑假，除了幾本暑假作業(yè),，每一科另外發(fā)了好些卷子,，加起來好幾十張。暑假作業(yè)倒還好,，后面的參考答案沒撕掉,，黃書涵應(yīng)該能搞定。

　　靜了一秒,，電話那邊響起翻卷子嘩啦啦的聲響,，緊接著黃書涵對她說：“數(shù)學(xué)、物理,，還有化學(xué),，其他的我寫完了,?！?p>　　陸竽一聽，忍不住笑了,。

　　得,，留下來的全是難寫的。

　　掛了電話,，陸竽拎起椅子上的書包,，拉開拉鏈,，找出這三科的卷子，統(tǒng)共二十來張,，隨手裝進一個帆布包里,，出了房間。

　　下到一樓,，客廳里電視機的聲音吵吵鬧鬧,，播放了無數(shù)遍的《迪迦奧特曼》，陸延總是看不夠,。

　　陸竽在門邊的鞋架旁俯身換了鞋,，問他：“媽媽呢？”

　　陸延手里捧著一牙西瓜,，扭頭看了她一眼：“在廚房,。姐姐你要出去嗎？”

　　陸竽啊一聲,，出門穿過院子,，將帆布包放自行車前的籃筐里，朝廚房里忙活的夏竹喊一聲：“媽,，我去找黃書涵,，晚點回來?！?p>　　夏竹手持湯勺,，從廚房里探出頭：“你東西都收拾完了？”

　　“回來再收拾,?！?p>　　撂下一句，陸竽坐到自行車上,，腳下一蹬,，順著大門口的水泥坡道沖下去，拐個彎騎到柏油路上,。

　　午后陽光正烈,，照在臉上一片滾燙。

　　——

　　黃書涵住在中心街往西大橋去的一條巷子里,，她父親在外省打工,，母親租了街心一家門面，經(jīng)營服裝店,。

　　大門虛掩著,，陸竽推著自行車進去，停在院子里,，輕車熟路地上二樓,，推開右手邊第二間房門,。

　　陸竽抬眸，正瞧見黃書涵嘴巴高高撅起,，上嘴唇和鼻子間夾著一支黑色中性筆,，蹙著眉焦頭爛額的樣子。

　　黃書涵和陸竽不一樣,，陸竽是標準的吃苦耐勞,、勤奮上進的好學(xué)生，每回作業(yè)發(fā)下來總會第一時間寫完,，寫完了還會預(yù)習(xí)新的功課,。黃書涵是死到臨頭才知道著急，回回考試臨時抱佛腳,。

　　“啊啊啊,，救星你來啦！”黃書涵見到她,，比見到偶像還激動,，沖過去抱住她，一陣亂搖亂晃,。

　　“給,，趕緊抄吧?！?p>　　陸竽無情地推開她,，將手里帆布包拍在她懷里。

　　黃書涵一把接過,，坐回書桌前,，攤開卷子，埋頭奮筆疾書,，不忘招呼陸竽：“隨便坐,，零食隨便吃，千萬別跟我客氣,！”

　　陸竽笑了一聲,，坐到她床上，百無聊賴地玩起手機里的貪吃蛇,。

　　“你明天要帶的洗漱用品都買了嗎,？”黃書涵邊抄邊問，頭也不抬,。

　　“我媽幫我準備好了,?！?p>　　“唉,，你媽對你真好,，我媽都不管我?！秉S書涵嘆口氣,，抱怨一句，將卷子翻個面,，很快抄到了背面,。

　　陸竽晃了晃腿，笑著說：“你媽媽比較忙,?！?p>　　黃書涵嗤了一聲，都不好意思吐槽她那個媽：“忙個屁,，她一天到晚就知道打麻將,，店讓人偷了都不知道?！?p>　　這話陸竽沒法接,，索性不說了。

　　——

　　兩個小時過去,，黃書涵只抄完了物理這一科,，深深地感嘆暑假作業(yè)簡直多到令人發(fā)指。這還沒到高二,，等上了高三還得了,？

　　她仰起頭，揉揉酸疼的后頸脖子,。

　　“陸竽,。”黃書涵側(cè)過身,，手臂搭在椅背上,，看著陸竽。

　　“嗯,？”

　　陸竽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抬起來,，看向她。

　　黃書涵自暴自棄地丟下筆,，站起來抻了個懶腰,，提議：“陪我去超市買洗漱用品吧，牙刷牙杯毛巾什么的我都沒買,?！?p>　　陸竽收了手機，抬眸看向書桌上一堆亂七八糟的卷子：“你都寫完了？”

　　“回來再寫不遲,，大不了我熬通宵,。”黃書涵一副債多不愁的樣子,，推著陸竽的肩膀往外走,，跟她保證，“放心吧,，今天晚上,，一雙手，一支筆,，我給你一個奇跡,。”

　　陸竽：“……”

　　黃書涵騎自行車的技術(shù)比陸竽高,，由她騎車載著陸竽,，從巷子里迎著風躥出去，往街上那家挺大的利民超市去,。

　　到了地方,，陸竽先從后座跳下來，兩腳著地,，腿麻了一下,，她跺了跺腳。

　　跟在黃書涵身后進了超市,，陪她在貨架前挑選日用品,。

　　黃書涵性子大大咧咧，買個東西就像土匪進村一般掃蕩,，眨眼間就從這排貨架竄到那排貨架,，陸竽跟不上她的步伐。

　　“陸竽陸竽,，快過來,！”站在另一排貨架前的黃書涵朝她招手，激動之情溢于言表,，還刻意壓著聲音,，生怕什么人聽見。

　　陸竽疑惑,，愣了一下才抬步走過去：“怎么了,？”

　　“快看帥哥！”黃書涵一手拉扯著陸竽一只胳膊,，指了指,，示意她看側(cè)前方。

　　兩人躲在貨架邊，貓著腰縮頭縮腦的樣子,，像極了小偷,。

　　陸竽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個身量挺拔頎長的男生站在放置飲料的貨架前,，穿純白短T恤,，淺灰色束腳運動褲,，腳上一雙白色耐克板鞋,，伸長胳膊去拿貨架頂上的農(nóng)夫山泉，又在下面一排拿了一瓶冰紅茶和一瓶茉莉花茶,。

　　瘦削骨感的手腕上戴了塊黑色電子表,，襯得皮膚白得欺霜賽雪，一股子渾然天成的清冷貴氣感,。

　　那男生下意識側(cè)了下頭,，從陸竽的角度，能看到他優(yōu)越的側(cè)臉線條,，鼻梁高挺,，喉結(jié)微微凸起，薄唇似乎是抿了一下,，很好看,。

　　“確實是帥哥?！标戵膶糜训膶徝澜o予充分肯定,。

　　“是吧?！秉S書涵咧著嘴角嘿嘿一笑,，搓搓手，興奮道,，“我們盧店這小山村里竟然有這種級別的帥哥,，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我以為長成顧承那樣就算頂天的好看了,?！?p>　　陸竽一邊打量那個男生，一邊思考,，以前確實沒見過這號人,，猜測：“不是我們這里的人吧?！?p>　　男生買完東西,，抬步去收銀臺結(jié)賬。

　　為了多看一會兒帥哥，黃書涵拎著籃子里的東西緊跟其后,，男生從收銀臺邊的冰柜里拿了一支甜筒,，遞到柜臺上，一塊結(jié)賬,。

　　“十八塊五,。”超市老板娘看了一眼男生,，微笑著說,。

　　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嶄新的百元鈔票遞過去。

　　“有零錢嗎,？”老板娘一手接過來,，習(xí)慣性舉起鈔票對著光線亮的地方照一照，以辨真?zhèn)巍?p>　　“沒有,?！蹦猩暰€淡淡，很好聽,。

　　老板娘扯了個塑料袋給他,，讓他裝東西，而后拉開抽屜找零,，一把零錢上壓著一大一小兩枚硬幣：“找你八十一塊五,，拿好了?！?p>　　男生沒數(shù),，抓起那把零錢，往褲兜里塞的時候沒注意,，那枚一元的硬幣掉出來,，叮一聲砸在地上，骨碌碌滾到陸竽腳邊,。

　　聽到聲音,，男生垂眸，視線瞥過去,。

　　陸竽彎腰撿起掉落在鞋尖的那枚硬幣,，直起身來遞到他掌心。

　　“謝謝,?！蹦猩粗諗n手指,，將硬幣放進口袋里,，向她道謝,。

　　男生個子很高，目測一米八往上,，因著兩人的身高差,，他看向她時眼睫微微垂斂，顯出幾分溫柔味道,，唇角一絲極淺的弧度,，好像笑了一下，又好像沒有,。

　　陸竽微微一愣,。

　　許是耽誤的時間久了點，超市外等著的一個男生挑開塑料門簾,，探進來半個身子,，朝里面喊道：“江淮寧,，你怎么那么慢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