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頓時凝固了下來,,高天呆在原地,,眼里沒有任何生氣,,整個人就像是一座暴雨中的青銅雕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高母后知后覺:“高天,,你的意思是……你妹妹她……”
忽然哇的一聲,,中年女人哭了出來,一張老臉刷的一下變得通紅,,整個人都崩潰了,。
有其他警察聞訊趕來,將高天的母親扶到走廊上的椅子上,,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高天已經(jīng)不見了,。
王良平靜地看著這一切,,有些混亂的走廊里充斥著各種腳步聲,說話聲,。
而這一切的聲音,,在這時候的王良耳里,驟然靜了下來,。
良久,,他嘆了口氣,沿著樓梯緩緩走下樓,,在一樓出口處,,看到了如同活死人一般的,,眼神無光的高天。
去拿配槍了嗎,?
王良側(cè)開身子,,讓出了走出大門的那條路。
高天用余光看了王良一眼,,徑直朝停車場走去,。
“你知道要去哪么?”王良問道,。
“找人修手機,。”高天沒有回頭,。
“如果假設(shè)綁架高雅的兇手和之前十五起女性失蹤案的兇手是同一個人的話,,那手機里的東西就已經(jīng)沒有用處了,手機唯一的作用,,就是告訴我們她的情況,。”王良冷靜地說道,,“你是高雅的哥哥,,你應該清楚,她并沒有任何值得綁架的點,?!?p> “長得不漂亮,身材不好,,也不聰明,,還是病秧子一個,但人很善良,,對誰都很好,,也基本可以排除仇人作案?!?p> “你想說什么,?”高天回過頭來,盯著王良的那雙總是沒什么精神的眼睛,。
“去河谷大道,。”王良說,,“發(fā)現(xiàn)她手機的地方,。”
……
等兩人再次來到河谷大道事發(fā)地點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個小時后了,。
小心地把警車停在路邊,,王良先下了車。
先前事故發(fā)生地已經(jīng)停了兩輛警車,,幾名警察圍起了一道警戒線并仔細尋找著線索,。
“高天?你怎么過來了,?我們也才剛到,。”負責這件案子的刑警隊長閆肅見高天前來,,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手機修好了?”
高天一臉陰沉:“那部手機,,是我妹妹的,。”
聞言,,閆肅怔了怔,,表情變得凝重了許多,隨即深吸一口氣:“你放心,,我們會查清楚的,。”
“你們查到些什么了,?”
看著高天有些咄咄逼人的姿態(tài),,閆肅也是無奈抿嘴,但他也理解,,自己妹妹出事,,這種情況如果發(fā)生在他身上,估計人都要暴走了,,更別說是冷靜地在這里聽自己說話,。
“是這樣的,先前這里的事故,,是因為公路上的汽油,,大概漏了三十多米,前車的輪胎磨損嚴重,,然后才造成的意外事故?!?p> “我們粗略估計,,應該是漏油的那輛車在這里停下,簡單處理了一下油箱漏油的情況,,才繼續(xù)出發(fā)的,,只要找到那輛漏油的車,,應該就能找到兇手,附近維修店我已經(jīng)派人去調(diào)查了,,只要等消息就行,。”
高天點點頭,,看向蹲在地上的王良,,喊道:“良兒,怎么樣,?”
王良抬頭,,看了一眼那名姓閆的警察,隨即對高天說道:“哥,,你看這輪胎印,。”
輪胎印很厚,,是筆直的一條線,,直通不遠處撞車的地方。
“兩個剎車印重疊在了一起,,所以造成了更加嚴重的打滑,。”王良說,,“之前發(fā)生事故的那輛車我看了,,車頭并沒有碰撞的痕跡?!?p> 高天愣了愣,,皺眉回想著,但之前對那輛發(fā)生打滑的車子只是匆匆一瞥,,并沒有過多注意,,直到閆肅拿出照片,他才想起那輛車的樣子,。
黑色2012款現(xiàn)代,,和高天自己的車是同樣的牌子,但款式卻老了許多,。
王良走到那被撞歪的護欄邊,,腦海里出現(xiàn)了一輛模糊的汽車輪廓,順著汽車輪廓,,王良停在了那輛車油箱的位置,,然后蹲下身,輕輕摸了摸地面,。
漏出的汽油已經(jīng)揮發(fā)了,,但殘留的汽油味卻還在,。
除了刺鼻的汽油味外,地面上還留著一絲淡淡的焦糊味,。
離合壞了,!
“那輛車開不遠?!蓖趿计鹕碚f道,,“我認為分散警力去附近的汽修廠可能不太明智?!?p> “那你覺得,,怎么調(diào)查才是正確的呢?”閆肅雙手抱胸,,扯著嘴角說,,然后看向一旁沉默的高天,“這小孩是什么人,?”
高天臉色不是很好,,王良是他帶過來的人,也只有他才知道王良的真實水平:“我?guī)煾傅膬鹤??!?p> “你師父?那個老民警,?”閆肅嗤了一聲,。
王良起身,并沒有理睬兩人,,而是朝四周張望了一會,,對高天說道:“十公里?!?p> “什么,?”
“那輛車開不過十公里?!蓖趿伎聪蜷Z肅,,淡淡地道,“這里大部分都是還沒開發(fā)的荒地,,能住人的地方很少,,當然,車能開進去的地方也很少,?!?p> 見王良分析的頭頭是道,閆肅拍了拍手:“很不錯的分析,但如果找不到呢,?浪費的時間又怎么算?”
王良半睜著眼看向閆肅:“上一名受害者的失蹤地點在花城區(qū),,離這里一百三十二公里,,你這是陷入了思維慣性,先入為主地認為,,兇手會帶著受害者去很遠的地方,,所以他不得不去修車?!?p> 見閆肅沉默,,王良繼續(xù)開口道:“我都這么說了,如果你還是堅持要認為兇手會帶著受害者把車開進汽修廠,,那我也無話可說,。”
他現(xiàn)在能做的,,都已經(jīng)做得差不多了,,能救出高雅自然是最好的,但如果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那王良也問心無愧。
沒辦法,,他只是一個警校在讀生而已,,而且成績實在算不上是好。
“聽他的,?!备咛斐谅曊f。
“啥,?”
“我說,。”高天深深吸了口氣,,語氣中帶著懇求,,“聽他的,算我求你,?!?p> 閆肅聞言,盯著高天看了幾秒,,這才對助手說道:“小琴,,讓河谷區(qū)刑警隊派一些人過來支援我們,林緣,帶上你的人,,在附近展開地毯式搜索,,順便把那些去汽修廠的兄弟們都喊回來……”
只是兩分鐘,閆肅就安排好了接下來的所有工作,。
做完這一切,,他才深吸了一口氣,朝高天伸出了兩根手指,。
“愣著干嘛,?來根煙啊,!”閆肅沒好氣地說,。
“哦……哦……”高天連忙從煙盒里取出一支煙塞進閆肅手里,又掏出打火機給他點上了煙,。
“謝了,,閆隊?!备咛煅劾镉鴾I花,,眼眶紅紅的。
“別謝我,?!遍Z肅看了旁邊的王良一眼,“謝他,?!?p> 說著,他深深吸了一口煙,,然后道:“我剛才想了一下,,他的思路確實要比我的想法好得多,最主要的一點,,他對一些細節(jié)太敏感了,。”
“誰特么能直接算出來這里和花城區(qū)那名受害者失蹤地點的精確距離,?”
……
一小時后,,魏家村。
魏家村是位于河谷大道東側(cè)的一個村子,,村中年輕人多半都去了城里打工,,而中老年人則大都以種地為生。
“同志,,這里出什么事情了,?”留著干練短發(fā)的中年人來到閆肅面前,“我是這里的村長,有什么事情和我說就可以了,?!?p> “你們后山的那輛車,認識嗎,?”閆肅直接開門見山,,拿出了一張前不久剛拍的照片。
“后山,?你是說,魏志他家的老宅,?”中年人瞇著眼睛看,,認出了照片中的面包車,“確實是魏志家的老宅,,這小子犯什么事了,?不會是詐騙吧?”
“詐騙,?怎么說,?”
“這小子前幾天帶回來幾個大老板,說是要承包我們魏家村的果園,,上午的時候,,他們的車子開走的,到現(xiàn)在也沒回來,,我懷疑是被他騙了,,這小子,連擰個螺絲都擰不好,,怎么可能會認識賣水果的大老板嘛,。”
“你說他不會擰螺絲,?”
中年男子點點頭:“是啊,,他爸媽拜托我給他找工作,我就給他安排了個電子廠的差事,,結(jié)果沒兩天,,人給我退回來了,我這老臉都沒地方放,?!?p> “大概是半年前的時候,他老娘去世,,拿了一筆養(yǎng)老金,,然后就沒見過他人了,估計是拿著錢去花天酒地了,直到一個月前他才回來,?!?p> “一個月前?具體是幾號,?”閆肅問道,。
“喲,這可記不清了,,我想想……”中年男人昂首皺眉,,露出一副絞盡腦汁的模樣,“哦對,,那天張阿姨家嫁閨女,,還喊他去喝了杯喜酒……應該是8月27號,對,,是8月27號,!”
“那輛面包車也是他那時候開回來的?!敝心昴腥擞盅a充道,。
“8月27號……第一起女性失蹤案接到報案的前三天……好家伙……”
……
另一邊,王良跟著高天還有其他幾名刑警摸進了魏志家老宅的門口,。
門前的土路上,,還停著那輛已經(jīng)半報廢的面包車,車頭有碰撞的凹陷痕跡,,油箱處做了簡單的處理,,是那輛在河谷大道漏油的車。
面包車的車門沒鎖,,車里是一些修車工具以及各種雜物,。
在座位與老舊地毯的夾縫里,卡著一條銀色的手鏈……那是去年高天買給高雅的生日禮物,。
高天顫抖著把手鏈拿起,,后槽牙緊緊咬著,脖子上的血管股了起來,,隨著他的越發(fā)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混蛋!”
他毫不猶豫地拉上槍膛,,一步一步地朝著魏家老宅逼近,,就在他要推門進去的時候,一個奇怪的聲音傳了出來,。
像是……呼嚕聲,?
眾人皆是屏住了呼吸,,旋即猛地破門而入。
“不許動,!警察,!”
房間里除了那呼嚕聲,沒有其他動靜,。
高天毫不猶豫地沖了進去,,猛地騎在了床上那人的身上。
“混蛋,!”
高天的拳頭不停地打在男人的臉上,,只是兩拳,鮮血已經(jīng)爬滿了他的整張臉龐,。
“高天,,別沖動,別沖動,,他沒有反抗?!蓖械男叹仁怯檬咒D把魏志給拷了起來,,再把怒火中燒的高天從魏志的身上拉下。
“嗚嗚……嗚嗚……”
或許是因為疼痛,,床上的魏志哭了,,表情無辜,像是個被欺負了喊著要媽媽的孩子,。
“高雅呢,!”被拉開的高天沖著魏志吼,“高雅呢,!”
“嗚……嗚嗚……麻……麻麻……麻麻……”
“你媽的,!”高天紅了臉,掙脫兩個同事的束縛,,朝著魏志撲了上去,,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臉上,“裝傻是吧,!”
“砰——”
“媽媽是吧,?”
“砰——”
“高雅呢!我他媽問你早上被你帶回來那個女孩子呢,!”
高天歇斯底里地怒吼著,,但回應他的,只有魏志那張哭泣的臉龐,,還有嘴里不停呢喃的“媽媽”,。
“別打了,。”王良站在門口,,“他會被你打死的,。”
他一臉平靜,,那雙一直半睜著的眼睛在那昏暗的白熾燈下泛著一絲微光,。
傻子……裝的嗎?但這演技也未免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