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結(jié)束了,,簡哲沒管自己考了多少分,便在一個早上來到了余笙韻的花店,。
余笙韻看到他,,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這自然是因為他是個鬼鬼祟祟地來刺探情報的奸細,。簡哲自知得罪了人,,也沒想過祈求原諒,,只是開門見山地說:“葉少東老人其實是死于謀殺?!?p> “什,,什么!,?”余笙韻整個人僵住了,,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她幽幽地說:“我知道了,,又是在懷疑我吧,。”
看到了余笙韻那委屈的神情,,簡哲的心突然泛起了憐憫,,但他知道自己并不能因為這種不靠譜的感覺而擾亂思緒。
余笙韻,,她很可能是個偽裝的高手,。
“我知道,姥姥死的時候他們也懷疑過我,?!庇囿享崯o奈地補充道。
“是不是你還不知道,?!焙喺苷f,“卻有足夠證據(jù)證明我們的猜想是正確的,?!?p> “跟我說說?!庇囿享嵱脽崆械难凵穸⒅喺芸?。
不管那女人的眼神是不是屬于殺人犯,簡哲也要按照本來的部署行事,。他將自己的推理對余笙韻都說了出來,,盯著她的臉好好地觀察了一番。只見余笙韻全程都默不作聲,,神情異常嚴肅,,沒看出有任何愧疚的神色。
說完了推理過程之后,,簡哲又補充道:“你知道那個人是誰,?”
“我……這應(yīng)該由你來告訴我……”余笙韻表情忐忑地說。
“郝明,,就是你當年救過的那個孩子,?!?p> “我,?我不記得我救過誰了,。”余笙韻說,。
這句顯然是假話,,郝明給她發(fā)摩斯密碼的事情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只是他們自己還不知道而已,。
“是嗎,?那就是我們弄錯了?!焙喺苈柫寺柤缯f,,“不過,那個郝明在作案時還不到十四歲,,即便被發(fā)現(xiàn)了也奈何不了他吧,。”
說完這些,,簡哲就悠悠地走出了花店,。然而,余笙韻卻沒想到簡哲的行動并沒有那么簡單,。
此刻,,她回想起了當年救下郝明的那個時刻。
“喂,,死人飯好不好吃呀,?”那個叫紀坤從的小混混拽著少年郝明的書包背帶就說。
這些家伙,,似乎看過幾出香港電影就將自己打扮成了江湖人物,。也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想到,無論怎么裝,,他們都不過是反派,。
郝明很瘦小,當年尤甚,。他被四個牛高馬大的混混阻擋了去路,,在包圍圈中被推來推去。嬉笑聲,,奚落聲,,在他的耳邊嗡嗡作響,就像是一堆煩人的蒼蠅,。他忍耐不住,,不由自主地就推了其中一個人一下,。
“哈,好拽的家伙,?!蹦侨苏f著就揮手打了郝明一個耳光。
其他人看著打得過癮,,也輪流來幫郝明松松筋骨,。就在郝明被打得眼淚直流的時候,一個混混突然蹲了下來,,捂住了腦袋,。眾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愣了一下??删褪沁@么一瞬間功夫,,第二個混混又被敲中了腦殼,還流出了血,。
這下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是漂亮的三好學生余笙韻。她這時正拿著一根不知道在哪里撿的鐵水管,,像是個母夜叉般立在那里,。
“喂!”
紀坤從剛喝了一聲,,鐵棒就揮到了他的面前,。幸好他還是有所準備,向后仰頭躲開了棒子,,只是被劃傷了一點皮,。
這群人也不過和很多孩子一樣是獨生子,非自愿地曾被稱作“小皇帝”,,徒有聲量而已,。四個人中傷了三個,他們一哄而散,,就差沒哭出來,。
“帝國主義都是紙老虎。你不怕他,,他就怕你,。”少女余笙韻說著把水管丟到路邊,,拍到了手上的塵,。她明顯感受到了,從郝明眼中迸發(fā)出來的那種又敬又愛的情感,,不禁有些得意,。
帶著郝明來到了路邊一個破舊的修單車鋪子,,向老板借了水龍頭,用涼水幫郝明洗了一下臉,。
不知道是不是水太涼了,,讓郝明的臉都紅透了。單車店的老板不客氣地對余笙韻開起了玩笑:“嘿,,你喜歡這種小孩呀,?怪不得不肯嫁給我,?!?p> “滾吧你,就不怕你老婆揍你,?”余笙韻反戈一擊道,。
“喂,你要是肯的話,,被她砍兩刀又如何呢,?”老板嬉皮笑臉地說。
郝明看這個老板是個中年大叔,,是不可能配得上余笙韻的,,便問余:“你們很熟嗎?”
“我在他這兒打零工的,。他就是嘴欠,!”余笙韻說著對著老板做了個鬼臉。
“嘿,,還說打工,。你手指尖尖的,啥都不會干,,只能去招來客人,。”老板說,。
“招來客人,?”郝明疑惑地問。
“到路上撒釘子,?!庇囿享嵳f著嘻嘻地壞笑了起來。
過往的風景是有點苦澀,,倒也還是有些快樂的時刻,。余笙韻每次回想起這些都會會心地笑出來。正是因為這些時刻并不多,,才能讓人記憶深刻,,歷久彌新,。
她與郝明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只是郝明卻并沒有與她很接近,,總是遠遠地給她發(fā)送暗號,。不過,這也并沒有什么不好,,至少不會因為接近而產(chǎn)生厭惡,。
郝明能從橋上給余笙韻發(fā)暗號,簡哲等人卻還沒找到余笙韻對郝明的通信渠道,。簡哲不認為那兩人的聯(lián)絡(luò)只能是單向,,那樣傾慕余笙韻的郝明應(yīng)該也想得到對方的一些話語才是。
那是突發(fā)的靈感,,讓簡哲想起了自己在花店被挾持的那一次,,有一個報警電話是用網(wǎng)絡(luò)電話打的,還不知道是哪個“熱心群眾”,。
當時,,聶秧監(jiān)視著花店,發(fā)現(xiàn)問題之后馬上去找小食店的老板,。
她一直盯著,,應(yīng)該算是第一時間,卻有另外一個人比她更快,,仿佛看到了店里所發(fā)生的一切般,。簡哲想到了這些,便認為那根本就不是通過什么網(wǎng)絡(luò)電話,,只是一個偽裝,。
于是,簡哲在當天下午又來到了花店,,要給余笙韻一技回馬槍,。
一個老頭騎著一輛破自行車從花店門口走過,車上的揚聲器嚷著賣老鼠藥,。那聲音很大,,能完全占據(jù)人的耳朵。他每天都是在這個時間前后出現(xiàn),,除了打臺風,,否則并不會停歇。
簡哲藏在喇叭聲中潛入了花店,,正在給花噴水的店主完全沒聽到一點腳步聲,。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余笙韻那婀娜的倩影,像是磁鐵一樣能吸住人的目光,??蛇@時有另外一件玩意兒同樣吸睛,。
那是簡哲第一次來的時候就看到過的,一本豎著放的活頁筆記本,,翻開的一頁上寫著字,。可惜,,沒等簡哲看清那些字,,余笙韻就嗖地把筆記本收了起來。
簡哲抬頭一看,,一個普通店鋪用的監(jiān)控攝像頭正掛在了進門的位置上,,應(yīng)該是能看到那本筆記本的。
一切正如簡哲的推測,,余笙韻是通過那個攝像頭來給郝明發(fā)信息的,!而上次那第一通的報警電話,,肯定就是郝明打的,,他通過攝像頭完全了解店里所發(fā)生的一切。
剎那間,,余笙韻也已經(jīng)知道了簡哲的發(fā)現(xiàn),,抄起筆記本就往外跑。她想穿過馬路,,跑向小街對面的一輛等客的出租車,,準備上車逃跑。
這里是一條小街道,,卻也會有汽車來往,。剛跑到路上,就有一輛小面包貨車疾馳而至,,她卻竟然不知道躲避,。
電光火石地一閃,余笙韻被人抱住了腰,,硬生生地扯了回來,,摔在了行人道上。她定睛一看,,才發(fā)現(xiàn)救她一命的人竟然是聶秧,!
脫手飛了出去的筆記本這時已然被簡哲撿了起來。
“聽說是你害死了姥姥”,,簡哲翻開第一頁時就看到了這樣一句用記號筆寫的話,。
這是一次震撼的自白,表明了余笙韻的確與姥姥的死無關(guān),。這并不是故意演的一出戲,。因為完全沒有必要,,沒有人能抓住他們的把柄。而且,,余笙韻差點就被車撞了,,這不能是演的。
“你們看我都做了些什么,?”聶秧泄氣地坐在地上,,正在后悔救了余笙韻。
“你們……”余笙韻耷拉著腦袋說,,“你們是好人,,好人就能做出好事來嗎?”
“誰知道呢,?該干啥干啥,,然后聽天由命?!焙喺苈柫寺柤?。
“把,把筆記本還我吧,?!庇囿享嵮肭蟮健?p> 看著她那滿是委屈的容顏,,簡哲還真無法將其踐踏,,頓時猶豫了起來??陕櫻聿艣]那么好對付,,她一把搶過筆記本,除了看到剛才簡哲看的那一頁外,,還看到一頁寫著“本周照?!薄?p> “攝像頭,?!焙喺芎唵蔚亟忉尩馈?p> 仿如心靈相通,,聶秧頓時也明白了一切,,掏出手機就給蒙靜打電話,決不會放過這樣一個能懲治余笙韻的機會,。
“我們聽天由命吧,。”聶秧說完就放好了手機。
這時,,簡哲已經(jīng)將余笙韻扶了起來,。可突然,,余笙韻猛然撲向聶秧,,直取她懷中的筆記本,眼神堅定且犀利,。
聶秧不僅學習好,,運動神經(jīng)也并不差。年輕氣盛的她一側(cè)身就將余笙韻讓了過去,,還故意揮肘撞了她一下,,使其再次摔倒在地上。
“喂喂,,這是怎么回事,?”
旁邊的商戶和一些經(jīng)過的路人,男男女女的,,看到情況之后就圍了上來,。兩個年輕人一時不知道怎么應(yīng)對這群大人,愣著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沒事,,我們鬧著玩的?!庇囿享嵟榔饋恚銖娦θ罕?。
她用擦破了少許皮的手理了理自己的頭發(fā),,蹣跚地走向自己的花店。
現(xiàn)在的狀況很明顯,,蒙靜已經(jīng)知道了詳情,,即使搶回筆記本也沒多大用處。沉默,,這是余笙韻唯一可做的事情,。
簡哲和聶秧擺脫了群眾,也來到了花店,。即便是聶秧,,看到余笙韻孤零零地為自己的傷口消毒的情景,也不免有些不忍,。她把筆記本塞給了簡哲,,便去拿起創(chuàng)可貼往余笙韻那已經(jīng)涂過就酒精的傷口上貼。
蒙靜等人來得很快,進門就問清楚了事情的經(jīng)過,??墒牵蠡镫m然都知道余笙韻通過攝像頭來與郝明聯(lián)絡(luò)的,,卻不得其確認,。
攝像頭是個網(wǎng)絡(luò)攝像頭。警察可以去找到運營商,,提取服務(wù)器數(shù)據(jù),,從而找出是誰使用過這個攝像頭來觀察花店。這個過程并不困難,??墒牵瑢κ秩羰谴罂撤?,那或許就不那么簡單了,。總之,,這些事情都只能先去試著做了再說,。
整組人都出來了,至少得將這三個“鬧事”的家伙帶回去問話,。即便聶秧怕被母親知道,,也只能硬著頭皮配合警察。
意想不到的事情在眾人出門的一刻發(fā)生了,。那個被留在門外的新人謝韜,,在不遠的人行道上逮住了一個人,用擒拿術(shù)將人壓在了膝蓋之下,。眾人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那個被制服的人身材瘦小,竟然就是郝明,!
“都是我一個人干的,,跟她沒有關(guān)系!”郝明向著花店這邊吼到,。
郝明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入侵了網(wǎng)絡(luò)攝像頭,知道了店里所發(fā)生的一切,。同時,,他也讓蒙靜這群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大兵”措手不及,都轉(zhuǎn)臉盯著余笙韻看,。
及其又默契的配合,,老唐和瀾宇不約而同地側(cè)過一步,,擋在了余笙韻的面前。他們現(xiàn)時不可能讓亞當和夏娃會面,,不能讓他們互相通氣,,否則初現(xiàn)的曙光恐怕又會被烏云擋著。
余笙韻自然也知道他們不會將自己放過去,,便沒看郝明,。她鎖上店門后,低頭默默上了蒙靜的車,。
結(jié)果,,蒙靜和陳鳳、以及三個鬧事的家伙坐一車,,另外那四個大男人坐另外一輛車,,浩浩蕩蕩地凱旋而歸。
在車上,,陳鳳和聶秧將余笙韻夾在后座的中間,。聶秧把余笙韻當成了犯人,算是體驗了一回警察的滋味,。
終于被他們逮著了余笙韻的隱形人,,自己弟弟被拐的案件也有了希望??墒?,她感覺不到一絲喜悅,反而是莫名地不快,。
身旁的余笙韻就像是一座圣母像般端坐著,,雙眼直盯著前方,一言不發(fā),。她的這種莊嚴外溢,,將車中的人都壓得透不過氣來,除了陳鳳,。
“你……”陳鳳突然沒頭沒腦說,“長得真是漂亮,?!?p> 余笙韻完全被陳鳳整懵了,不知道她為何會在這種場合,,說出這種毫不相干的話來,。只見陳鳳又說:“如果我有你那么漂亮,不當警察也行,?!?p> “喂,漂亮了就可以是非不分嗎?”蒙靜不禁調(diào)侃道,。
“當然是這樣的,。而且,千百個人就有千百個是非,,誰有資格論斷呢,?”陳鳳說。
“這個理論自然不能說錯,,卻在群體中可行不通,。若是群體里沒有一個是非曲直的標準,那群體自然分崩離析,?!泵伸o意味深長地說。
“這可不行,,如果沒有了群眾,,誰來看我的美貌?”陳鳳一本正經(jīng)地說,,仿佛自己已經(jīng)奪取了余笙韻的容顏,。
蒙靜被陳鳳氣得沒脾氣,突然轉(zhuǎn)而說道:“IQ題,。郝明所住的地方那么遠,,怎么會這么快就來到了?”
車內(nèi)第一個想到答案的是余笙韻,,但肯定不會說出來,,只能垂下了眼簾。
鴉雀無聲,,就連陳鳳這回都閉上了嘴,。其實,所有人都想到了答案,,卻都想看看余笙韻有什么反應(yīng),。
郝明這么快就來到,其實并不是看到那群大兵來到店里,,而是通過攝像頭看到余笙韻給他的留言,。他急著要為葉老太的事情跟余笙韻說幾句話,老早就從回收站出發(fā)過來,。碰巧被謝韜遇見了,,又看到余笙韻被帶走的情形,他一時昏了頭才將事情都攬到自己一個人的身上,。
是余笙韻害了郝明,,臉上卻沒有表現(xiàn)得任何愧疚,。除了覺得她心腸太硬之外,眾人還在覺得她可能在盤算著什么,,對眼下的狀況并不十分擔心,。
眾人很快就回到了市局,余笙韻和郝明幾乎同一時間下車,。那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瀾宇便猛然覺得不妥,推著郝明就走了,。
兩個學生沒什么事情,,說了該說的,便被趕著走,。郝明和余笙韻盡管沒有被批準逮捕,,卻也要多呆一點時間了。兩人從一到筆錄的房間就一聲不吭,,仿佛剛才在花店外面所發(fā)生的事情不過是警察集體得了癔癥,,產(chǎn)生了幻覺而已。
瀾宇覺出這肯定是剛下車時,,兩人的一對眼所產(chǎn)生的效果,。
為了套出些事情來,他們甚至故意分別在兩人面前竊竊私語,,透露“那邊已經(jīng)招了”的信息,。然而,兩人完全不為所動,,非極其深厚的信任不可讓兩人不動如山,。
“或許,他們是對自己的處境并不在意,?!泵伸o為兩人的行為補充了一點可能性。
聶昂憂心忡忡地來了,,還是清白無辜的余笙韻自然可被帶走,。但是,大伙此前都聽到了郝明的自白,,便還不肯放過他,。
不能動刑,可讓人難受的做法還是有很多,,只是蒙靜這組人不屑干這些事情。
默不做聲的郝明沒有人搭理,,只能獨自呆在這個不算是審訊室的小房間里,。他用手支著腦袋,,雙眼空洞地看著前方。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卻出人意料地喊來了警察,,說是要坦白一切。
蒙靜等人既是喜,,又是驚,,總覺得這個善于裝神弄鬼的家伙剛才肯定把事情都盤算清楚了。于是,,蒙靜和瀾宇來到了郝明的面前,,要聽一下這個家伙的所謂自白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