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讓婚
志軒說她的準夫婿是京城里軍功赫赫的大將軍,,一個妥妥的青年才俊,,并非是庶母柳氏那一屋子形容的老氣橫秋,、脾氣暴躁的鰥夫,。
聽起來像是個良配,,可是這樣的人才怎會瞧得上一個棄婦呢,?
還未想出個所以然,,原身八品小官的爹安泰就橫眉冷眼地來了,。
“京城的上官將軍托人來提親的事,你應(yīng)該知道了吧,?”安泰鄙夷地瞥了瞥她,,背過身去,“這上官將軍是位難得的俊才,為父早幾年受命巡視吳郡的時候與之相識,,在他面前提過你,。不想,這么多年過去了,,他還記得,,甚至差人來提親,但你......”
他是來勸女兒讓婚的,,可是畢竟是親骨肉,,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只能不斷地用嫌惡的眼神,,讓她自慚形穢到主動放棄,。
安倩茹大致猜到了原身父親的意思,安家是清流小戶,,上官家是高門大戶,,能攀上這樣的親事,簡直就是天上掉餡兒餅的大好事,。
只是上官家的親提的晚了些,,原身又已經(jīng)聲名狼藉,配不上這樣的好親事,。
就算是家里幫著遮掩蓋過了一時,,早晚紙也包不住火,事情敗露的時候,,她還得領(lǐng)一紙休書,。
前世經(jīng)歷了兩次失敗的婚姻,今生剛睜眼就當了棄婦,,她對成婚已經(jīng)意興闌珊,。
只是,以她現(xiàn)在的處境,,如果不再嫁人,,實在沒有半點好日過。
安泰也看出了她的顧慮,,遂把后話提前,,一前一后,雖未直接言明,,但所有的決定都暗含了。
“蒙圣上隆恩,,為父即將遷入京都,,恭江的宅子就留給你,你想招贅夫婿,還是想嫁什么人都由你自己做主,?!?p> “志軒也要去京城嗎?”
“當然,,他不跟為父走,,難道留下跟你......鬼混?”
“我不走,,姐姐在哪里,,我就在哪里?!?p> 占了原身的軀殼,,這些都是她應(yīng)該承受的。
安泰的處置,,已經(jīng)十分顧念親情,。
她沒什么不滿足的。
于是合著他的心意,,她主動提出了讓婚,。
志軒決然反對,“一個庶女憑什么當將軍夫人,?”
她見安泰抬手要打志軒,,趕忙護在他面前替他擋了一耳光。
臉上熱辣辣的疼,,心里卻美滋滋的,。
保護弟弟的感覺真好!
打到她,,安泰也有些懊悔,。
已經(jīng)去世的原配夫人是個遠近聞名的賢妻良母,對他的作為十分包容,,無論是納妾,,還是貶謫,從沒有半句怨言,。
她去世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倩茹和志軒,,而這七年來,他多數(shù)時候都在外面,,鮮少回家,,對孩子們的教養(yǎng)幾乎不聞不問,根本沒有盡到過做父親的責任,。
而現(xiàn)在女兒懂事的主動退讓了,,他的巴掌卻打到了她,,所以良心有些不安。
原身的前一任夫婿是妾事柳氏選定的,,他也沒仔細打聽就允了,。
現(xiàn)在想來,懂事乖巧的女兒落到現(xiàn)在的地步跟自己這個不稱職的父親脫不了干系,。
于是,,他一咬牙改了口。
“也罷,,你們都是我的親骨肉,,我該一碗水端平。咱們就一起搬去京城,,屆時安排一下,,讓你們姊妹幾個都見見上官將軍,他瞧得上你們哪個,,哪個就嫁給他,。”
前世都是她挑夫婿,,現(xiàn)在卻換成了被人挑,,她有些不悅。
可是時移世易,,只能適應(yīng)新環(huán)境了,。
九月底,馬車抵達了京城,。
正好趕上了入冬的第一場雪,,她怯怯地伸手接了幾片雪花,軟綿綿的,,觸感比想象的好,。
前世她從小在京城長大,但一入秋后就只能待在屋子里養(yǎng)身保命,。
北國人看厭了,、玩兒厭了的雪,她卻只能隔著窗戶感受冷氣,。
“健康的身體真好,,京城,我又回來了,?!?p> 她的一時感慨,遭到了柳氏母女的嘲諷,。
“裝什么柔弱,?你是嫡女,,誰還能虧待得了你?”
“書上說溺水是容易落下病根兒的,,二姐姐身體不舒服該早點知會下人去請大夫才是?!?p> “她有這個臉面嗎,?”
一駕馬車整整擠了一家七口,擁擠的不行,,安倩雅為了搶奪她靠窗的位置刻意趁著轉(zhuǎn)彎的時候,,擠了她一下。
這一下,,險些讓她和志軒摔出車去,。
趕了一個多月的路,這種情況發(fā)生了無數(shù)次,,安泰懶得再干涉,,索性騰出自己的位置去和車夫坐一起。
柳氏見家主又生氣了,,伸手想掐倩茹,,被志軒咬了一口。
她的三個子女倩雅,、倩雯,、志輝便一齊撲上來打她們姐弟兩個。
志軒護著姐姐,,嘶吼著拳腳猛打猛踹,。
柳氏那一屋子便用盡全力摁著他,然后打倩茹,。
馬車劇烈的搖晃起來,,竟然在大街上側(cè)翻了。
一大家子當眾摔的人仰馬翻,。
安泰面紅耳赤地爬起來,,見小兒子志輝騎在志軒身上,頓時揪住了他的耳朵,,把他提起來當眾訓(xùn)斥,。
但圍觀的百姓并不關(guān)心誰對誰錯,只指指點點地議論他們窮,。
“一家七口竟然坐一輛馬車,,把車都擠翻了......”
安泰丟盡了顏面,懶得訓(xùn)斥,,牽著嫡子志軒拂袖而去,。
安泰牽著志軒,,志軒牽著姐姐。
柳氏四個不甘地跟在后面,,再不敢沖上來胡鬧,。
正室夫人已經(jīng)去世七年,柳氏雖然沒有被扶正,,但一直行使著當家主母的權(quán)力,,早已把自己當成了名副其實的女主人。
而安泰在大庭廣眾之下,,只牽著原配的子女,,無疑就是警告她,她只是個妾,,隨時可以被棄如敝履,。
于是,一進新宅大門,,柳氏就呵斥著兒子給志軒道歉以討好安泰,。
安泰不想為了些小事,過度責備家人,,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們兄弟兩個握手言和,這事兒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志軒一個打傷了柳氏四個,,雖敗猶榮。
但倩茹就有些狼狽,,她的臉和脖子都在混戰(zhàn)的時候被抓傷了,,而安泰還沒有進京就已經(jīng)和上官家定好了見面的日子。
兩日后就要相親,,她預(yù)感到自己輸定了,。
沒想到出門前,安泰竟然又一次一碗水端平了,。
他給她們?nèi)忝妹咳藴蕚淞艘粭l一模一樣的面巾,,勒令她們必須把臉遮起來。
安倩雯尚能保持心平氣和,,但她美艷的大姐安倩雅就遜色多了,,不僅給親爹甩臉色,還氣呼呼地沖上馬車占領(lǐng)了最好的位置,。
安泰見她沒規(guī)沒矩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頓時發(fā)了火兒,把柳氏攆下了車,。
“娘不去,,我們也不去,,你自個兒去釣金龜婿吧!”
安倩雅自以為抓住了親爹的軟肋,,強拽著妹妹倩雯下車,,沒想到安泰半點也不受威脅,直接讓車夫啟程,。
柳氏慌了神,,忙拽著兩個女兒追著馬車懇求。
但安泰就是不停車,,只讓車夫不疾不徐地趕著,讓柳氏母女三人在后面小跑著追,。
直到她們累的滿頭大汗,,花了妝容,才讓她們上車,。
安倩雅得了教訓(xùn),,怕失了相親資格,再不敢造次,,乖乖地戴上面巾,,聽從父親的命令。
安倩茹本來沒有勝算,,看見兩個異母姊妹如此不濟,,反倒有了幾分底氣。
尤其進了相親的所在五味齋后看見里面一個閑雜人等都沒有,。
五味齋是京城最好的茶樓,,上官家包下了這里,早早地就已經(jīng)等在了樓上的雅間,。
如此重視禮數(shù)的人家,,怎會欣賞這種粗鄙的庶女?
雅間里有一扇屏風,,本該安倩茹她們?nèi)齻€坐在一側(cè),,安泰和柳氏同上官家坐在一側(cè)。
但盛氣凌人的上官老夫人,,以安泰一家遲到為由,,徑直命人把屏風給撤了。
安倩茹抬眼瞧了瞧這位霸道的老夫人,,驚愕地發(fā)現(xiàn)她竟然是自己前世的第一位婆婆,。
而安泰嘴邊贊不絕口的青年才俊,竟然正是她前世的第一位丈夫上官淵,。
那個只是在新婚夜掀開蓋頭看了她一眼,,就讓她獨守空房直到被休棄的前夫,。
這母子兩個,當年殷勤地托人上門求親,。
可是她進門后,,卻換了一副嘴臉。
上官淵討厭她身上的藥味,,嫌棄她面相苦不能旺夫,,看見她就繞道走。
這老太太更勝,,不僅言語欺侮,,還強迫她干粗活兒,絲毫不憐惜她的身體,,逼的她時常跑回娘家,。
命運啊,你這不是成心捉弄我嗎,?
安倩茹嫌惡地轉(zhuǎn)身離去,,不成想上官老夫人看中了她有骨氣,竟然一口定下要她做兒媳婦,。
她不愿再跳入火坑,,氣呼呼地折回,引經(jīng)據(jù)典地把上官淵母子唾罵了一頓,。
沒想到前世的刁鉆婆婆竟然好這口,,更是非要她不可。
安倩茹情急之下摘下自己的面巾,,然后摘下安倩雅的,。
一張大花臉和一張閉月羞花的臉,傻子也會選后者,。
誰知老太太變了心,,上官淵卻又非她不娶了。
母子倆起了爭執(zhí),,老太太大發(fā)雷霆,,竟然當眾掀了桌子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