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羽抬頭朝上看去,那些平時司空見慣的香囊混著廳中熏香竟然能夠抑制靈力,。果然下作,,但不得不承認很管用,。
虛禹沒想到被釣出來的是化羽,他憤怒地呵斥道:“逆徒,,你在做什么,?”
還好化羽反應(yīng)快,立刻做叩拜狀,,“師尊,,我想給小夭求個情。我覺得這里面可能真有什么誤會,。就那禁地吧,,我不是也——”
“孽障!”虛禹一記耳光將化羽抽得眼冒金星,。
他不相信化羽能是夭蕊的幕后主使,,他或許動機不純,但應(yīng)和夭蕊不是同道,,再退一步,,即便化羽真和夭蕊是一伙兒,他們背后也必然另有其人,,畢竟,,夭蕊上山那會兒,化羽還沒出生呢,。
而然,,虛禹等待的人卻因化羽的強出頭被打草驚蛇了。
此時,,燕翔一等也看清了局勢,,虛禹分明是在亮牌,什么密室,,什么囚牢,,包括暗示《修元經(jīng)》藏在密室中,既是攤牌也是誘餌,。那意思就是他不裝了,,你們也別裝了,是騾子是馬都出來比劃比劃,。
據(jù)說,,虛禹一直醉心最強術(shù)法,雖然靈元不成靈武力卻極強,。
而燕翔,,雖說剛度了一半修為出去,但加上尙輕和棠洛,,仍有信心和虛禹一較,。但此時,,靈力受困無法施展,若再讓對方看出端倪,,那便與板上肉無異了,。
所以,任內(nèi)心憤怒之火已經(jīng)焚身,,也只能拼命忍下,。
“孽障,再多說一句決不輕饒,!”
大家都知道尙輕心疼化羽,此時唯有她出面最合情理,。于是,,她忙將化羽拉開,嘴里說著:“你快別多事了!”眼神卻在懇求他忍耐,。
虛禹不想自己的計劃被打亂,,于是繼續(xù)在夭蕊身上下功夫,他走近道:
“小夭,,這里這么多人只有化羽為你出頭,,那孩子雖然蠢笨卻講義氣。相比之下,,你效忠之人卻好似不把你的生死當回事,,你已成棄子,還要繼續(xù)維護他嗎,?”
說著一把罩住夭蕊的頭顱,,強烈的疼痛讓夭蕊五官扭曲,渾身經(jīng)脈似有斷裂,。
“我知你受人利用,,告訴我他是誰我便饒了你,否則,,更難受的還在后面,!”
“我說!”這兩個字幾乎是從夭蕊齒縫間擠出來的,。
虛禹立刻松了手,,看夭蕊癱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
“說吧,,他就在這里,,對嗎?”
夭蕊點了點頭,,看向虛禹那因得意而露出笑容的臉,,
“主人命我尋找一件東西,,記有強大術(shù)法的仙門禁書,叫《修元經(jīng)》,,說修煉上面的功法就能直接吞噬靈元把別人的靈力據(jù)為己有,,他讓我?guī)退业酱藭,!?p> 夭蕊的語速越來越快,,并抬眼看向山叔,眼神里有怨懟也有愧疚,。
這指示已經(jīng)很明確了,,山叔霎時懵了,“你——你看我是什么意思,?這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山叔深知虛禹生性多疑,這一來自然膽戰(zhàn)心驚,,著急解釋,。
夭蕊卻盯著他,語氣哀怨道:“放手吧,!尊主修習的乃仙門正法,,怎么會有那種邪祟東西?而且,,他對我們小輩一直很好,,從不因為我們出身妖族就有偏見,又怎么會用墨羽閣弟子修煉靈元,?
是我鬼迷心竅信了你的許諾,,還當了你的幫兇。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就算尊主肯饒我,,他們也不會?!?p> 她的眼驚恐地掃過四位閣主,,當真一個都不落,接著竟一個頭重重磕在地上,。
眾人都以為她是向虛禹叩頭,,尙輕和燕翔卻看得清楚,那個角度,,她實則沖的是棠洛,。
意識到這點,二人心中幾乎同時叫了聲:“不好,!”
果然,,夭蕊抬起頭,,含淚道:“我知罪孽深重,只有以死謝罪,!”說話間猛然抽下蝴蝶發(fā)簪直插向自己的命門,。
金光中,她仿佛回到了自己化形那天,,蝶妖一族的長輩親手將這枚蝴蝶發(fā)簪別在她發(fā)間,,然后囑咐道:
“丫頭,這是用你化形時脫落的觸角煉制的,,到死都不能離身,。我們蝶妖一族弱小,以后遇到危險一定記得跑,。要是實在脫不了身,,記住,舍肉身護妖元,,只要妖元在,就還有希望,?!?p> 只見夭蕊的身體瞬間化作無數(shù)金色碎片,宛若一群飛蝶向著屋外飄去,,繼而散作粉末,,化為烏有。
化羽瞪大雙眼盯著眼前這一切,,整個人完全恍惚,,他難想象一個活生生的人,不久前還在與自己嬉笑打鬧,,卻在剛剛,,在自己眼前如沙般消散了?
早知會是這樣,,自己為何要逼問她那個解釋,,如果自己不約她見面是不是這一切就不會發(fā)生?化羽從未如此心痛,,如此自責過,。
突然間,他感到有什么東西碰了下自己,,就見一顆小金珠滾在身側(cè),,雖不知那是什么,但化羽還是下意識用衣襟將其蓋住,。
這時,,虛禹正好回頭看向化羽,,如果不是鶯歌由于驚嚇碰翻了器皿他的這個小動作怕是就被發(fā)現(xiàn)了。
整座廳內(nèi)死一般的沉寂,,大家各懷心事卻都大氣不敢出一個,。
這時,棠洛站起身,,語氣冷淡道:“本是乘興而來,,想著即便看不見,聞一聞那仙門花草的香氣也是好的,。不想竟遇上虛禹尊者處理內(nèi)務(wù),,讓我留也不是,走更不是,,真是好不尷尬,。此時,棠洛說句告辭,,應(yīng)該不算不懂禮數(shù)吧,?”
這一晚,棠洛的反應(yīng)都像個局外人,,虛禹實在挑不出繼續(xù)懷疑的理由,,只能客氣道:
“本想著公子洛是外人,正好可以做個見證,,免得傳出去說我如何苛待妖族子弟,。沒想到最后鬧成這樣,實在慚愧啊,。您且慢走,,改日,我再登門道歉,?!?p> 棠洛走后,虛禹瞥了眼瑟瑟發(fā)抖的山叔,,又看向難掩憤怒的化羽,,“化羽,你今日沖撞師長,,不辨是非,,罰你閉門思過。其他人,,散了,!”
離開無名居,不明真相的眾弟子紛紛議論:
“你們不覺得今天的事有點蹊蹺?”
“感覺師尊不像是師尊了,?!?p> “你們說小夭最后指認的是山叔嗎?”
“不知道啊,,我看尊主也沒說什么,。”
“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覺得小夭最后說的那些話似有所指,。”
“師尊不會真的用墨羽閣的妖煉功吧,?”
“我們要不別在這里呆了,,下山去吧?!?p> “你敢嗎,?萬一走不掉被發(fā)現(xiàn)了……”
“那怎么辦啊,?”
……
夜色已沉,,黎明在即,鳳鳴和鶯歌站在金羽閣峰頂眺望遠方,。
“鳳鳴師兄,,你相信小夭說的嗎?”
“哪一句,?”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么?!?p> 鳳鳴轉(zhuǎn)過頭,,眼眸冷淡,“我只知道,,這些年在山上我的確學到了本領(lǐng),,這是在別處沒有的機會。至于師父,,他老人家修煉什么功法,,有沒有騙我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鶯歌和鳳鳴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與他講不通也是自然,,只是,鶯歌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他仍可以表現(xiàn)地如此冷漠,!
鶯歌搖了搖頭,失望而去,這四羽閣中當真一個說話的人都沒了嗎,?
……
棠洛踏著花瓣鋪就的臺階,,心中說不出的悲涼。
花只要常紅不衰,,身旁便少不了彩蝶翩翩,。那只不起眼的小黃蝶,那只從不被他留意的小家伙,,卻在他最狼狽的時候相伴左右,,為了他的心愿只身犯險,那份情恐怕早已超出了主仆之誼,,他怎會一點感覺也沒有,?
如此說來,自己還真是薄情,!棠洛不覺一笑,,頓感冷風凜冽,花枝已不堪風力,。
……
靈力恢復的同時,,燕翔只想回去殺了虛禹給夭蕊報仇。尙輕心中難過不亞于燕翔,,卻得控制情緒開勸對方:
“若是剛才可以出手我絕不攔你,,非但不攔還會和你一起上!但現(xiàn)在我殺過去,,小夭也活不過來,。況且,化羽還在他手里,?!?p> “不行,不能把化羽留在那里,,得救他出來,!”
“聽我說完!小夭的妖元還在,,我看到化羽把它藏了起來,。或許他還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所以我得去見他,,把小夭的妖元妥善安置。
然后,,你也不要怪我拖化羽下水,,這一次我們必須團結(jié)一致,把無名居密室掀個底朝天。
還有,,夭蕊今天故意說的那些話,,她是在告訴你我,墨羽閣出走的那些弟子其實已經(jīng)遇害,,兇手就是虛禹,。我想這些證據(jù)一定也藏在密室中。
真正的報仇不只讓他抵命這么簡單,,而要將他的罪行詔告天下,,還要還萬妖谷一個公道!”
……
尙輕來到無名居化羽住處,,屋子里空蕩蕩,,床褥和枕頭都是涼的,尙輕瞥見枕邊的花鈴,,他竟忘帶,,如果有事豈不是自己根本無法知曉?
此時,,屋外突然傳來淡淡花香,,尙輕剛想閃躲卻見鶯歌已經(jīng)推門而入。
“你怎么,?”鶯歌驚道,,隨手將門帶上。
“我不放心化羽,?!?p> “他被師父關(guān)到別處去了?!?p> “關(guān)去哪里了,?”
鶯歌搖搖頭,“晨起我壯著膽子跟師尊提了嘴,,只回說關(guān)他兩日磨磨性子。至于關(guān)去了哪里,,師父沒說我也不敢問,。不過,你別擔心,,說起‘關(guān)他兩日‘時,,師父的神情相當平淡,應(yīng)該真就只是關(guān)兩日,?!?p> 鶯歌說著直奔窗臺將那盆蝴蝶蘭抱在懷里,“這花我先替他養(yǎng)兩天?!?p> ……
夢中,,夭蕊一席黃裙,甩著兩條烏黑的大辮子,,發(fā)髻上的蝴蝶發(fā)簪閃閃發(fā)亮,,她頑皮地眨著眼睛,伸出那只掛滿叮當鐲的手,,“小屁孩兒,,過來啊,!”
接著,,金色的亮光伴隨著小夭驅(qū)殼破碎的聲音……
化羽猛地睜開眼睛,驚了一身冷汗,。
環(huán)顧左右,,他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一個陌生的地方。這里好像是個山洞,,很深很深,,頭頂?shù)亩纯诜路鹩刑炷敲锤撸酵显秸?,最后似乎只有碗口不到的大小?p> 記憶還停留在昨夜的大廳,,自己什么時候失去的知覺,又是如何來到這個地方的完全沒有印象,。
對了,,小夭!化羽摸遍全身也找不到那顆金珠,,那是夭蕊留下的唯一一件東西,,自己也弄丟了?
恍惚間,,化羽依稀記得昨夜眾人散去,,鶯歌繞過來特意安慰自己:“別擔心,好好聽師父的話,!”
他寬大的衣擺落在自己身上,,一掃而過。難道是他,,是鶯歌拿走了夭蕊的金珠,?
此時,化羽心急如焚,,他只想趕緊離開這鬼地方,,他有太多事想做,,要做,必須做,!
心煩氣躁又無計可施之際,,他拾起一根樹枝,想起在藏書樓上俯視下面眾弟子練劍的情形,,便依著記憶比劃起來,。
他越來越快,將所有情緒發(fā)泄在“劍”端,。
一股熱流剎那間貫穿化羽的身,,他突然感覺手中的樹枝像是從自己指尖生長出來,與整條手臂已經(jīng)血脈相通,,他揮舞的不是樹枝也不是劍,,而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乃至整個軀干,。
揮劍時如翼在身,,騰躍時如凌空飛翔,化羽從未感到如此快意灑脫過,。
……
尙輕開始在無名居內(nèi)搜尋化羽的下落,,任何可能她都不放過。
后山早已被荊棘藤蔓覆蓋,,通路全部封死,,按說根本不可能有人過去。但尙輕不敢大意,,以虛禹的行事風格什么都有可能,。
于是,她想到一個辦法,。
她找來松一,、松二,請它們幫忙進去探個虛實,。
“你們是化羽的朋友,,最講義氣了。而且,,我也不會讓你們白白辛苦,,作為答謝——”
尙輕說著對兩個小家伙耳語了一番。
松一和松二相視點了點了頭,,然后同時舉起巴掌,“成交,!”
尙輕給松一和松二套上藤甲,,放它們進入后山,。
兩個小家伙果然不負所托,它們給尙輕帶回了化羽的消息,。
“確定他在里面,?”
“沒錯,我們四只眼睛看得清清楚楚,?!苯又鼈z把里面的景象描述一番,,“你放心,,化羽看起來一切正常?!薄皩?,他還在耍劍呢?!?p> “耍劍,?”
“就是這個——這個樣子!”松二賣力比劃著,。
尙輕松了口氣,,至少眼下化羽還是安全的。
同時,,她也想到一點,。后山被荊棘覆蓋,任何人都不可能不著痕跡地進出,。那化羽是如何被帶去那里的,?
答案只有一個,他根本沒有經(jīng)過那片荊棘,。是密室,!密室通往后山和化羽現(xiàn)在被關(guān)的地方連同。
如此,,自己一直苦尋的第三個出口便大概有了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