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卑職已經(jīng)驗明,,黃大人是被人一刀斬斷心脈而亡,。”
林安成聽著仵作的匯報,,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
估計是因為救火及時,,眼前的尸體并未被徹底燒焦,,也正因此黃平的身份以及死因很容易就被查驗出來。
不過,,究竟是誰殺的,,那就不一定了。
林安成蹲下身,,伸手摸向尸體胸口的猙獰刀痕,。
哧!
一道刀光突兀亮起,,猶如清冷的月光傾瀉而下,,殺機四溢!
“呼——”
林安成長出一口氣,,立刻認出了這門刀法——
赫然正是之前殺死趙縣令的招式,!
“大人,您沒事吧,?”楊維見林安成臉色蒼白,,滿頭虛汗,連忙上前問道,。
“我沒事,。”
林安成緩緩起身,,望著地上的兩具尸體,,沉默不語。
一旁的楊維卻萬分焦急,,壓低了聲音道:
“大人,,卑職看來,此事已經(jīng)十分明顯了,!”
“哦,?楊師爺有何高見?”
“大人,,依卑職淺見,,必是黃大人發(fā)現(xiàn)了聶家秘密藏在此處倉庫中的甲胄強弩,卻不料遇上了聶之浩,。那聶之浩見謀反之事暴露,,自然不敢放黃大人離去,便悍然將其殺害,!
“事后,,聶之浩又放了一把火,,想要徹底銷毀所有罪證。幸好被附近百姓發(fā)現(xiàn),,及時撲滅了大火,,這才保留了罪證!
“所以,,卑職認為,,大人應(yīng)立即下令將聶家老小全部緝拿入獄,嚴加審問,!”
林安成聽后面無表情地瞥了對方一眼,,淡淡道:
“楊師爺還真是慧眼如炬,斷案如神?。 ?p> “不敢,,不敢……”楊維再傻也聽出了林安成言語中的譏諷,,心中惴惴,但也有些不明所以,。
剛想再問,,卻聽林安成道:
“來人,去將聶家上下全部捉拿入獄,,聽候?qū)弳?!?p> “是!”
一眾衙役轟然應(yīng)道,。
楊師爺見狀,,臉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
林安成也不理他,,交代完一些事項后,,便轉(zhuǎn)身離開。
回到縣衙,,林安成便坐在大堂上,,埋頭書寫著什么。
沒多久,,就聽到一陣喧鬧哭喊聲,。
應(yīng)該是聶家老小被衙役捉拿回來了。
正在此時,,突然一個身影沖進了大堂,,沖著林安成大聲道:
“林大人,敢問聶家何罪,?”
林安成抬起頭,,就見聶之浩面色蒼白地站在堂下,,身邊跟著兩個衙役,卻根本攔不住他,。
“聶三爺,,這玉佩可是你的隨身之物?”
“不錯,?!?p> 林安成嘆息一聲,道:“你應(yīng)該也聽說了,,昨夜縣城東郊一處倉庫起火,,里面卻發(fā)現(xiàn)了黃縣尉的尸體,以及一批甲胄強弩,,當然,,還有你的這枚玉佩?!?p> 聶之浩漲紅了臉,,竭力辯解道:
“大人,此事真不是聶某干的,!聶家也從未私藏過任何甲胄,!而這枚玉佩,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會出現(xiàn)在那里……”
楊師爺冷笑道:“聶之浩,,這樣的解釋你覺得大人會信嗎,?還不快如實交代,也好免受皮肉之苦,?!?p> 林安成卻抬手止住了楊師爺,淡淡道:
“先押入大牢,,稍候再審,。”
“是,!”衙役轟然應(yīng)道,,左右壓住聶之浩的雙臂,卻發(fā)現(xiàn)根本推不動對方,。
“林大人,!聶家真的是無辜的啊,!”
“聶之浩,,你莫非信不過本官?”林安成冷冷道,。
聶之浩看著林安成的眼睛半晌,,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對方昨天對于那封致命書信的處理,,終于冷靜下來,點頭道:
“聶某自然信得過林大人,,相信您一定會為聶家主持公道,。”
“既然如此,,那為何還要反抗,?莫非你真想謀反不成?”
“聶某不敢,?!甭欀齐p膝跪地,向林安成磕了個頭,,隨即便任由衙役將其押了下去,。
林安成隨即重新埋頭,繼續(xù)書寫,。
楊師爺在一旁急得抓耳撓腮,,坐立不安,想問林安成為何不立刻提審聶家人,,卻又不敢多言。
片刻后,,林安成終于放下筆,,抬起頭,對楊師爺吩咐道:
“你立刻派人快馬加鞭前往金華,,將此信交給……”
話未說完,,就聽到堂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而且聽這浩蕩的架勢,,怕是有十余騎,。
什么人如此囂張敢在縣衙縱馬?
林安成正驚疑間,,就見一位身型魁梧的大漢徑直走入堂中,,抬起手中馬鞭指向自己,聲如驚雷:
“你就是郭北縣丞林安成,?黃平何在,?讓他立刻來見我?!?p> 對方如此無禮,,但林安成卻根本不敢有任何怨言。
因為,,他從官服樣式認出了對方的身份——內(nèi)衛(wèi)司都尉,!
這可是從五品的官,。
雖然按照大周官場規(guī)矩,內(nèi)衛(wèi)司官員是無權(quán)干涉地方事務(wù)的,,但就算是比之高半級的正五品金華知府面對此人,,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因為,,內(nèi)衛(wèi)司雖然沒有管轄權(quán),,但卻是一個直接受命于皇帝的特殊機構(gòu),專門負責監(jiān)察百官,。
朝廷官員要是犯了什么錯被內(nèi)衛(wèi)司發(fā)現(xiàn)了,,直接就能一份折子直達天聽。
甚至在遇到某些特殊情況,,比如謀反時,,內(nèi)衛(wèi)司都不用上折子,可以先斬后奏,。
在林安成看來,,這個內(nèi)衛(wèi)司就是大周版的錦衣衛(wèi)。
堪稱綁在文武百官脖子上的一把絞索,。
所以,,林安成恭恭敬敬地來到堂下,行禮道:“回稟都尉大人,,卑職正是本縣縣丞林安成,,不過,縣尉黃大人恐怕無法來見您了……”
“為何,?”
“唉,,大人來遲一步。黃大人已經(jīng)慘遭奸人毒手,!”
鄭廣進聞言眉頭一皺,,卻沒有太過驚訝,似乎對此有些心理準備,。
林安成見狀立刻猜到,,這位內(nèi)衛(wèi)司都尉這么快就趕到郭北縣,恐怕已經(jīng)提前得到了消息,。
這個消息應(yīng)該就是黃平傳出去的,,這么看來,黃平出事前應(yīng)該就察覺到了什么……
而且,,這位郭北縣縣尉恐怕還是內(nèi)衛(wèi)司的暗衛(wèi),。
“他怎么死的?仔細說說?!编崗V進當仁不讓地在大堂主位上坐下,。
林安成就站在堂下,將今早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講述了一遍,,沒有添加自己的任何判斷,。
鄭廣進默默聽著,不發(fā)一言,,等林安成講述結(jié)束,,他才開口道:
“這么看來,是黃平發(fā)現(xiàn)了聶家藏匿甲胄意圖不軌,,而那聶之浩為了隱瞞罪證才將其殺害,,事后又縱火意圖銷毀證據(jù)?”
林安成卻沒有立刻回應(yīng),。
一旁的楊師爺見狀,,連忙諂笑道:“鄭大人果然慧眼如炬!林大人已經(jīng)將聶家人都緝拿歸案了,,您隨時可以審問他們,。”
林安成輕咳一聲,,先將楊師爺和堂中衙役都趕了出去,,等堂中只剩下他和鄭廣進,才開口道:
“鄭大人,,卑職認為事情的真相恐怕并非如此,。”
“哦,?那你覺得該是如何,?”
“卑職認為,,這是一起針對聶家的嫁禍,!”
“嫁禍?”鄭廣進玩弄著手中的馬鞭,,冷冷道,,“說說你的理由?!?p> “是,。”林安成淡定自若地說道,,“大人不覺得此案太奇怪了嗎,?先不說那聶之浩會不會蠢到將自己的隨身玉佩遺落在現(xiàn)場,就是縱火銷毀證據(jù),怎么也做的如此不干凈,?”
鄭廣進聞言眉頭一皺,,也陷入了深思。
林安成繼續(xù)道:
“這種事關(guān)生死的大事,,聶之浩會如此不小心,?縱火之后,他難道不會留在附近,,確認大火銷毀了所有證據(jù)后再離去,?怎么會讓百姓發(fā)現(xiàn),還及時撲滅了火情,?
“而且,,那個倉庫地處縣城東郊,本就是人煙稀少之地,,當時又是深夜,,怎么會突然來這么多人救火?
“所以卑職猜測,,這其實是真兇故意安排人去滅火,,為的就是留下證據(jù),陷害聶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