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石峰一場打斗,劉黑受了內(nèi)傷,當(dāng)時強撐著,,回家后咳得厲害,,還吐了血。那些心腹受的雖然都只是皮肉傷,但也傷得不輕。陳斌肋骨骨折,張強腕骨錯位……
在家里養(yǎng)了一陣,,他們的傷便好得七七八八了。上班后,,一伙人又湊在一塊兒了,。劉黑沒有換辦公室,與幾個心腹坐一間辦公室,。雖然是副局長,,但他終究不敢坐局長辦公室那把椅子。陳斌拍他馬屁,,吆喝著弟兄們給他換辦公室,,卻拍在馬蹄上了,,被劉黑一通臭罵,后來便再也沒人敢提了,。
“黑哥,,我們得想個法子弄死石峰,這家伙太黑了,。不弄死他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弄死,。”陳斌算是劉黑的軍師,。忽然,,他想起什么,嘿嘿地冷笑著,,說:“黑哥,,不是有人要殺他嗎?我們不妨幫著送他一程,?!?p> 劉黑閉眼想了一陣,,搖搖頭說:“不能用局子里的人,特別是咱們幾個,。咱們都不是他對手,連打黑槍都夠不上份兒,。別羊沒殺著反臊上自己。”
陳斌咬緊牙根恨兮兮的,,說:“那我們?nèi)ネ忸^請槍手,一定要弄死他,。”
劉黑仍在遲疑,。他與石峰并沒有深仇大恨,,自己已經(jīng)是副局長,石峰也就不算是威脅了,。盡管兩人矛盾重重,但在某些方面他又不得不佩服石峰,。石峰有本事,,能干,用好了,,是一員大將,但這人又總是讓人捉摸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呢,?劉黑疑慮重重,。不動他,弟兄們面前說不過去,。動他,劉從德那里又說不過去,。劉從德臨走前布下了一盤棋局,,石峰是這棋局中的一枚好棋子,動了他肯定要壞劉從德的好事,。那就再等等吧,,至少要弄清楚石峰這個人的真面目,。劉黑打定主意了,,面對陳斌,依然搖了搖頭,,說:“不可。如何對付我自有主張,,暫時先不要動他,待過段時間再說吧,。”
聽罷,,弟兄們一個個都傻眼了,這也太不可思議,,更不是劉黑的個性,他葫蘆里到底賣什么藥,?令人十分費解,他們疑惑地望著劉黑……
初夏的夜晚,,依然是平靜的,蟲豸也不吵鬧,,風(fēng)清涼清涼,。這是一個沒有月光的夜晚,。離開陸昭兒后,石峰走進了黑漆漆的夜色之中,。
一路上,路燈昏暗,,還壞掉了不少,,留下一團團黑暗。市政公司的人都在干啥,,怎么老不派人維修,石峰心里嘀咕著,。他一邊走一邊四處亂瞅。大街上莫說人影,,就是連個鬼影子也找不著,。黑夜靜悄悄,而黑暗的后面又能掩藏著太多的不可知,。石峰很是警覺,,感覺這一路上似乎有人一直在跟蹤。這不是錯覺,,他時不時地聳動耳朵捕捉著常人無法捕捉到的動靜,。石峰感知到了,確實有人在跟蹤,,而且距離不近,。那人在遠遠地跟蹤,他到底要干什么,?是刺殺嗎,?不像。如果刺殺,,他應(yīng)該早就動手了,。既然不是刺殺,石峰便沒有去理會,,權(quán)當(dāng)是不花一分錢的暗衛(wèi)吧,。盡管如此,石峰依然沒有松懈,。因為,,他相信自己出槍的速度。他不緊不慢地走著,,還輕松地吹著口哨,,聲音清脆,,打破了周圍可怕的寂靜。
石峰的家在石家大屋,,是祖屋,,在南正街的東頭,要穿過居仁巷,。來到巷子口,,石峰停下朝里頭望望,巷子里烏漆嘛黑,,黑得不見底,,陰森森的,似乎這巷子今晚格外的黑,,格外的陰森,。站了一會兒,石峰不再猶豫,。他挺胸快步邁進了巷子,,大有踏破黑暗的氣勢。
忽然,,一陣寒風(fēng)迎面撲來,,殺意凜凜。石峰倏然一驚,,立即本能地雙膝一屈仰面倒下,,右手撐地一個側(cè)翻左腳猛力撩去,只見一條黑影往后一閃避過一擊,,然后又迅速撲來,,一道凌厲刀風(fēng)洶涌逼人。石峰右腳蹬地飛身彈起躍向空中,,一招連環(huán)腿狠狠踢去,。黑影往右一閃朝著他左肋攻來,石峰知道殺手手中有刀,,只見他身子一彎避過刀鋒,,然后雙拳流星般地劈去,殺手再舉刀砍來,。其實,,這是虛招。石峰真正的殺招在雙腿,。只聽得咚咚兩聲,,他雙腿一蹬連環(huán)擊去正中殺手胸脯。殺手幾個踉蹌便搖晃著身子向后退去,,還噗地一聲吐了一口,,顯然是受傷了,。趁他病要他命,,石峰又利箭一般地飛身射去,,雙拳像雙龍出洞攻向殺手。殺手也不弱,,雖然受了傷,,但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行動力。見石峰攻來,,他橫刀一擋,,嘭嘭兩聲,石峰的雙拳擊在刀片上,,殺手又踉蹌地退出一仗多遠,。殺手深知自己再也沒有機會實施刺殺。于是,,他毫不猶豫瞬間閃身而逃,。望著消失在黑暗之中的殺手,石峰沒有去追擊,,而是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石峰去了警察局,來到辦公室,,隨手翻了翻桌上的文件,,隨后一臉陰云地坐下。他有些發(fā)愣,,似乎又在想著什么,。坐了一會兒后,他拿起茶杯起身去倒水,。這時,,門外有人喊報告。
“進,?!彼贿叺顾贿厬?yīng)道。
“楊林,,什么事,?”
有人進來了,石峰喝著水頭也沒回地問道,。
“報告隊長,,劉副局長請你過去,有任務(wù),?!?p> “什么劉副局長…哦,,猴子啊,什么事,?你告訴他,,我一會兒過去,?!?p> 聽到楊林說劉黑要找他,,石峰心里微微一顫,,今天猴子刮的什么風(fēng),,居然主動找他,?嘀咕一聲后,,回頭奇怪地看著楊林,。
楊林長得壯實,,一對又黑又亮的眼睛忽閃忽閃的,,一看就知道是一個非常精明的小伙子,。見石峰老盯著自己看,,楊林心里直發(fā)毛,,臉也微微地紅了,但鎮(zhèn)定自若,。因為,在局里,,他從不站隊,,一直是獨來獨往,自認沒有得罪過石峰,,心里十分坦然,見石峰不再吱聲,,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盯著楊林看,,其實是石峰的下意識,,他在想著心事,待緩過神來,,才發(fā)覺楊林走了,,但他沒有急著去見劉黑,而是去了稽查隊,。隊里正亂得一團糟,。石峰一到,,十幾個弟兄瞬間靜了下來,,靜得連針掉地上的也能聽見,,一個個都大眼瞪小眼睖睜睖睜地瞅著石峰,,好像他臉上繡了花似的。石峰見怪不怪,,輕輕笑了笑,,說:“怎么啦,我是不是又變帥了,,嚇倒你們了,?瞧你們這傻樣?!?p> “帥是更帥了一些,,但是沒銀子好看。有了銀子,,你會更帥一些,。”金華是石峰的好哥們,,在石峰面前,,說話和他人的長相一樣隨意。
“切,!你他媽的天天只盯著銀子看,,難道兄弟我沒銀子好看嗎?滾滾滾,!滾遠些去,。”石峰火冒三丈,,裝出一副生氣的樣子,,揚手一巴掌拍去,金華連忙歪頭躲閃了過去,。
“隊長,,那猴子不拿我們當(dāng)人看。今天局里所有人都發(fā)餉了,就我們沒有,。憑什么,?!難道我們稽查隊是后娘養(yǎng)的,?”站在金華旁邊的譚松憤然道,。他一米八幾的個頭,人長得帥氣,。
這時,,另一個警察也愁容滿面地望著石峰,說:“我們都好幾個月沒聞著銀子的味了,,這樣下去可咋辦,?”
聽著大伙兒訴苦,石峰蹙了蹙眉頭,。他知道劉黑這是在拿稽查隊開刀,,望著大伙一臉的愁容,心里也不是滋味,,知道自己連累弟兄們了。石峰沉默了,,半天沒有吭聲,。不過,他一點也不著急,,已得到消息,,新局長快要到了??尚戮珠L到底咋樣,,石峰心里也是沒底。他思忖,,目前還是先解決弟兄們眼前吃飯的問題要緊,,總不能因為自己而讓大伙兒吃這悶虧吧,都是自家弟兄,,得護著點,。他輕輕咳了一聲,然后望著金華說:“小金子,,你們在這呆著,,沒我的吩咐誰支使都甭理。我去去就回,?!?p> 石峰當(dāng)然要去找劉黑,劉黑不是在找他嗎,?再說劉黑,,他一直在等石峰,,遲遲不見影子,他開始心慌了,,在辦公室里來來回回不知晃了多少圈,,晃得陳斌他們直喊頭暈。過了一會兒,,石峰來了,。一見到他,劉黑如釋重負,。他著急忙慌地找石峰,,是因為有緊急任務(wù)。他剛要張嘴說事,,卻被石峰突然給打斷:“猴子,,你我之間一定要苦大仇深仇深似海是嗎?如果是,,那你就沖我來,,別為難我弟兄。今天在這里把話說清楚,,我們之間只有成見,,沒有恩怨,如果你非要弄個魚死網(wǎng)破,,那我也奉陪到底,。”
石峰一席話讓劉黑聽明白了,,知道他這是來興師問罪的,。此時他沒有心情糾纏。石峰剛一說完,,他便搖了搖手,,說:“瘋子,不就是幾個銀子嗎,?那都不是事,,別發(fā)火。我馬上吩咐下去,,四個月的欠餉一齊發(fā),。都是我的錯,我小心眼了,,不該與你斗氣,。不過,眼前有樁要緊的事需要你和稽查隊馬上行動,省廳下了死命令,,搞不好你我都要掉腦袋,。”
劉黑這樣放低姿態(tài),,是難得的一回,,石峰也不好再發(fā)飆了。他耐下心來聽劉黑把話說完,,聽到最后,,終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若不是遇上難事了,,他定然不會這樣,,石峰見怪不怪。他淡然一笑,,說:“你說吧,,啥事這么要緊,不會又是要抓地下黨吧,?昭安的地下黨不是被你和局座都殺光了嗎,?我去還抓個毛啊?!?p> 劉黑蹙了蹙眉頭,,說:“前一陣子,我們確實殺了一批,,昭安的地下黨也確實殺得差不多了。但據(jù)省廳通報,,最近昭安的地下黨又死灰復(fù)燃,,據(jù)說地下黨還派了個特派員過來,準備重建地下黨組織,,這個時候搞這么大動作,,指不定有更大的陰謀。因此,,省廳命令我們務(wù)必捕獲地下黨特派員,,一舉挫敗地下黨陰謀?!?p> 石峰詫異,,狐疑地望著劉黑,說:“消息確實嗎,?這不可能吧,?這個時候地下黨不會是來找死吧?”
劉黑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說:“肯定確實,,來源渠道也十分可靠,。你就別猶豫了,趕快帶著你的稽查隊行動吧,,宜早不宜晚,。省廳下的可是死命令,否則,,要拿我們是問,。”說著,,劉黑的臉色陰了下來,,懇切地望著石峰,繼續(xù)往下說:“前一陣子,,我們根據(jù)線索差點逮住地下黨聯(lián)絡(luò)員,,但他狡猾得像只兔子,給逃脫了,,為此我還挨了局座好一頓克,。我現(xiàn)在是沒轍了,只有指望你了,。早上剛一上班,,局座…不,是處座,,又打電話下死令,,限我們務(wù)必三天內(nèi)抓獲地下黨聯(lián)絡(luò)員,七天內(nèi)抓獲地下黨特派員,,查清地下黨陰謀,,這不是要我們的老命嗎?”
石峰一直在聽,,一邊聽一邊仔細打量劉黑,,連表情一絲一毫的變化也沒有放過??辞樾?,劉黑這回真是著急了,既然你急那我就不慌了,。石峰四處瞅了瞅,,然后找了個位子坐下,架起二郎腿,,叼著一顆煙點燃吸了一口,,然后仰頭吐著煙圈兒玩,,邊吐煙圈邊問:“聯(lián)絡(luò)員丟啦?還有線索嗎,?猴子,,明人不說暗話,我可以全力以赴搜捕地下黨聯(lián)絡(luò)員特派員,,但你必須把所有的情況給我說清楚,。我需要所有的情報,不能再藏著掖著,。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闭f完,,仰頭又吐了一串長長的煙圈……
夏天的傍晚,落日血紅血紅,,在遠處的山巔微微地顫抖著,,仿佛一個膽怯的姑娘,害怕掉落,,或許更害怕黑暗,,因為山的那邊是可怕的黑暗。隨著落日被黑暗一點點蠶食,,昭安的夜色愈來愈濃,,當(dāng)落日落盡最后的余暉,大地瞬間一片寂靜,,黃昏也褪去金色慢慢地暗淡下去,。
從怡湘院出來,石峰抬頭望了望天空,,然后快步走進了黯然的夜色之中,。這些天為了搜捕地下黨聯(lián)絡(luò)員特派員,石峰帶著稽查隊搜查DC區(qū),,劉黑帶著行動隊搜查XC區(qū),幾天下來,,把昭安城鬧得雞飛狗跳,,人人惶恐。這都已經(jīng)是第三天了,,結(jié)果連地下黨的半個影子也沒找著,。石峰似乎并不著急。在濃濃的夜色中,,他吹著口哨,,吹的是《哥哥我就是缺心眼》,。這是石峰最喜歡的小調(diào)。小調(diào)里有濃濃的昭西采茶調(diào),,還有淡淡的昭南民歌風(fēng)味,。
走到居仁巷的時候,天全黑了,,一彎月牙漸漸明亮起來,,月暉幽幽地灑著。在幽暗的月色中,,石峰一邊吹著口哨一邊搖頭晃腦,,一副怡然自樂的樣子。忽然,,前頭一道黑影擋住了去路,,石峰嚇了一跳,定下神后,,仔細打量對方,,幽幽的月光中,看清楚了,,擋在前頭的是一個用黑布蒙著臉的精壯男子,,看身形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前一陣子襲擊他的殺手,。怎么,,還沒完沒了不是?石峰暗自嘀咕了一聲,,抬手指著對方大聲道:“朋友,,你到底何方神圣?為什么一定要殺我,?我們之間好像沒有什么深仇大恨吧,。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殺我,能告訴我什么原因嗎,?我就是該死也不能這樣稀里糊涂去死吧,。告訴我吧,至少你得讓我當(dāng)個明白鬼,?!?p> 蒙面人死死地盯著石峰,兩道目光像刀鋒一樣犀利,,而且殺意凜凜,。他用力咳了一聲,然后啞著嗓子道:“殺你就是殺你,,哪有這么多為什么,,你的命我今天要定了,!”說完,手中寒光一閃兇狠地撲了過去,。
石峰也不遲疑,。他敏捷地幾個翻轉(zhuǎn)避過迎面劈來的刀鋒,翻轉(zhuǎn)中,,連環(huán)腿頻頻擊向?qū)Ψ?。蒙面人閃身后退避過石峰的攻擊,只見他刀芒一閃攻向石峰的雙腿,,嗖嗖幾聲刀鋒兇狠地劈了過去,。說時遲那時快,石峰單腿立地,,一個側(cè)翻旋轉(zhuǎn),,另一條腿宛如蛟龍出水猛然擊向?qū)Ψ叫馗C擅嫒搜杆賯?cè)身躲閃避過這兇狠的一擊,,而他的刀鋒一轉(zhuǎn)照著石峰的腰身砍去,。石峰連忙向前一撲,刀鋒擦過他的后背,。石峰一個激靈,,好險!這家伙是個用刀高手,,空手相搏占不到半點便宜,,搞不好還要吃虧,不能硬拼了,。然而根本不容他細想,,對方凌厲的刀鋒又一次迎面劈來,石峰急忙向后一躍,,也不再猶豫了,,他立即揮手掏槍猛扣扳機,啪啪兩槍子彈吱吱地飛了過去,。聽見槍響,,殺手急忙側(cè)身翻飛,但沒能躲過,,一顆子彈從他肩頭穿了過去,,他頓時身形一滯閃了一下,但很快便穩(wěn)住,,只見他縱身一躍向身后的屋頂飛去。石峰連忙又甩手兩槍,,但殺手向前一撲遁入黑暗瞬間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