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狄獨(dú)步穿梭在密林中,,手握鐵膽,神色淡漠,。
他與兩位打算炸掉島根活捉于四一勞永逸的師弟分工不同,,峰主臨走前將他單獨(dú)留下交代一番,峰主說這于四,、于五,、于六自從于家出事之后,并未選擇刻苦修行,,等時機(jī)成熟找劉子貴及我峰報(bào)仇,,而是在事發(fā)十余年后有了新的身份:太青、放題和彤云的外門子弟,。其中于六成為興南白家的武者教頭,,于五做那蓉城白家的見習(xí)嬤嬤,于四來到小溟島白家做那監(jiān)察使兼著管家...三人這一待就是七十余載,。是多重要的事情能讓三人放棄家仇選擇滯留在三個白家,?最大的一種可能就是這三處的白家,都是他們當(dāng)年的恩人,,魔頭白服的血脈族人,,即便不是同族同脈,亦和白服脫不了干系,。其余兩處的白家,,峰主已派峰內(nèi)幾位師叔帶隊(duì)前去速剿,不出意外,,此時諸位師叔及師兄弟們已在事成歸峰的路上,。而小溟島遠(yuǎn)在海外,雖然殺光礦洞里所有白家人便能夠打消意外,,可在她丹田期這個層面上是知曉一些小溟島目前現(xiàn)狀的,,那便是這小溟島短則十余年,多則三十年,,便會因島根斷裂而沉落大海,。
斬草除根,豈不美哉,?
本就是發(fā)現(xiàn)溟石后帶過去未曾開化的戰(zhàn)亂流民,。彤云宗一眾長老那邊是打算撤去禁制,以術(shù)法接引這足有十余萬的島民渡劫的,,而自家放題宗卻覺得沒那必要,,過些年月讓?shí)u上巡察使告于白家,能走幾個走幾個便是,。劉狄覺得都好,,反正是泥潭待死的臭魚爛蝦,,早死早投胎罷了。劉狄一行人,,不過是讓這一天,,提前幾年。
至于幾百年前與白家簽下的那份契約,,既然有了白服這種親戚,,不算數(shù)就不算數(shù)了。
水淺養(yǎng)魚鱉,,水深育蛟龍的道理,,劉狄是懂的。整整四百年,,白家真有雙足開竅的修行者,,未必會匿于放題城,屆時小溟島陸沉,,場面混亂,,就靠他們幾人未必能察覺坐著符舟或云盤遁走之人。還有一種更不想看到的可能,,于四未必是島上修為最高的那個,,剛才觀察于四氣象,明面上只是個下九流的胚子,,對上所來三人,,確實(shí)能夠手到擒來。但萬一呢,?萬一三人正打算圍殺于四,,蹦出個雙足開竅的銜脈期的修士,讓他們?nèi)绾问呛??跪地求饒,?搬出宗門?宣講大義,?人家聽嗎,?
自己何嘗不是他人眼中的臭魚爛蝦?一旦出現(xiàn)這種情況,,換做自己也不會多說一句廢話,,一巴掌拍死。
所以老峰主賜下這對符膽傍身,,就再合適不過了,,此符器不但殺力無窮,更妙的是可以代替云盤進(jìn)行短距離的飛行,云盤注入靈珠后,,開竅期的修士除非已甄天才,否則想瞬間改變云盤的行進(jìn)速度和方向的話,,極難,。這對品秩不俗的符膽就不同了,不但可以隨著氣機(jī)和心意任意改變方向,,甚至可以通過纏繞氣機(jī)的多寡改變符膽的飛行速度,,劉狄全力釋放氣機(jī)時,可以一個呼氣的功夫踩在符膽上遁出去十幾丈,,真要遇上打不過的修士,,峰主作為上上上一輩的老祖宗說了,面對銜脈期的話,,獨(dú)自逃走,,可能會比較難,你們?nèi)顺齻€不同方向遁走,,你劉狄活下來的機(jī)會不算小,。
還是老祖宗想得周全,畢竟到他這一代,,雖不是嫡親,,卻就剩他一個修道胚子了。
所以老祖宗給他單獨(dú)安排的任務(wù)就是摸清這島內(nèi)的底細(xì),,打消剩余意外,。至于查看他人足底是否開有竅穴?劉狄沒這臉皮見人就脫人靴子,,靠的是些望氣辨竅的神通,,就拿剛剛于四微微展現(xiàn)出來的氣機(jī),劉狄就能辨別出他大體的竅穴位置及竅穴數(shù)量,,雖然只能辨別氣竅而無法看清體竅,,但也夠了。只等幾個時辰兩位師弟布置好符箓,,大肆搜刮完剩余礦石,,抓捕于四,打殺黃走之時,,劉狄會遠(yuǎn)遠(yuǎn)看著,,等著那個意外的出現(xiàn)。至于這個時機(jī),,等劉狄走完放題周遭后,,自有暗號與兩位師弟呼應(yīng)。
若出現(xiàn)之人聯(lián)合兩位師弟打得過的,劉狄義不容辭自然會幫襯一二,;若出現(xiàn)個銜脈期,?那我劉狄就要對不住兩位了。至于更多的可能,,還是一切按部就班,,于四傷,黃走死,,都不用他這位大軸出現(xiàn),。
不過劉狄也暗暗有些得意:興南和蓉城都各有一位師叔主持,自己在小溟島獨(dú)當(dāng)一面,,老祖宗是不是有點(diǎn)太看得起他劉狄了,?
于四從礦洞緩緩踱到了白府內(nèi)院,走了一趟黃走家,,推開院門站在院子往屋內(nèi)眺望后,,發(fā)覺孩子正端坐在書桌前一板一眼的抄書,于四看到后不禁感嘆,,這小子不言不語時,,神情真是像極了主子。
輕咳一聲后,,于四推門進(jìn)屋,,黃旻宇沒好氣的看著于四,“咋了老于,,晌午飯沒著落,,來我家蹭啊,?我可跟你說,,我娘今天去看郎中了,給我留的飯菜,,就夠我一個人吃的,。”
“背上弓,,去我那取箭,。”
黃旻宇將手中毛筆往桌上一摔,,墨汁濺起無數(shù),,二話不說,蹦跶起來,。五步并做一步般抓住掛在墻上的蛇弓,,跟著于四走了出去,,路上腳踢大鵝,拳打老狗,,斥哭稚童,,于四看到眼里,都沒有說什么,。
到了于四屋內(nèi),,于四反鎖了門,并未急著取出箭矢,,而是看向黃旻宇的眼神溫柔,笑著問了他一個問題:“小子,,如果有人要?dú)⒛?,你?dāng)如何?”
黃旻宇被于四的眼神瞅的一陣頭皮發(fā)麻,,這老于是咋個回事嘛,,難道拿那箭矢,還要經(jīng)過考驗(yàn),?
“嗯,?”于四看黃旻宇眼神閃爍不定,不知道這小子又在想什么,,便追問了一下,?“說說看,我只是想聽聽,,說錯了不要緊,。”
“那個人是誰,?”
“這重要嗎,?”于四對小主子問這種問題有點(diǎn)意外。
“當(dāng)然啊,,如果是你老于,,是我爹我娘要?dú)⑽遥铱赡軙?,等你們消了氣再回來,。但是那些不相關(guān)的人要?dú)⑽遥曳礆⑺麄円膊粫周浀?,至于打不過的,,我跑就是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跑得有多快,?!?p> “哈哈哈哈...”于四眼神奕奕,似乎好久沒有這么痛快了,爽朗大笑,,身上氣機(jī)流轉(zhuǎn)不停,,就連黃旻宇,也感受到了今天的于四的大為不同,。
“好,,你說得好。爭也得死,,不爭也得死,,那就不要怪我于四拉幾個墊背的了。旻宇,,放題宗劉子貴害死我全家,,這個仇我于四怕是報(bào)不了了,于某有個不情之請,,有生之年,,若你能去往天澤大陸,就不要讓這小老兒善終了,?!?p> 黃旻宇默默地點(diǎn)頭,然后伸出一只手,,朝于四燦爛一笑,。
夜里,白家家主的廳堂內(nèi),,于四,、黃走坐在屋內(nèi)默不作聲,只等在朝內(nèi)歸來的白術(shù),,該說的于四剛剛已與黃走說了,,黃走依然消化不了。
于四只與黃走說了一句話:白家全家可能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只見一人撐著燈籠走進(jìn)屋中,,那人拍去身上薄薄一層積雪,笑道:“管家好興致,,莫不是房中寂寞和黃大哥來我房中討酒,?”見兩人全無笑容,這才收斂笑容輕聲問道:“何事,?”
于四擺擺手,,黃走向于四及白術(shù)抱拳,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而于四坐在方桌前沒有動靜,。白術(shù)知曉有事商量,,大氣也沒出幾下。
白術(shù)湊至桌前,,“出事了,?”
“放題宗可能會清理白家,借白氏三代人的四十余顆人頭買個心安,,礦內(nèi)礦外皆死,。”
白術(shù)大吃一驚,,左手緊緊抓住方桌一角,,半晌才皺著眉頭問道:“監(jiān)察使何出此言,白家自古就是放題宗附庸,,來此島四百余年,,管理戴罪流民十余萬,卸任后做那礦奴亦無紕漏,,為何要滅白家的口呢?”
“嘿嘿,,和我于四有關(guān),,也和你們白家牽連甚深?!庇谒倪€在咂摸小主子白天的那句話,,有嚼頭,就忍不住笑了出來,,“家主別慌,,聽我道來,于家之前的事,,我在你接任家主時也和你說得差不離了,,而我兄妹三人分散在三處白家的事,卻沒與你提及,。我真正的主子,,并非雄踞北域與世無爭煉丹修道的彤云宗,而是你們小溟島白家千年前同屬一脈的仲城白家,,你們白氏千年前本就不屬于天澤大陸,,也并非華蓋大陸之人,而是生活在一方未知的大陸之上,,被后人稱為魔族,,只是千年的光陰同化了你們這些白族人,已近乎沒有開竅修士可言,,即便偶有開竅,,也都與其他尋常華蓋過來的人族無異,。而正統(tǒng)的白族人,足底生竅,,徒手施法,,各種神通深不可測...后世修士覬覦足底生竅之人的神通,往往都會殺死這些人拿去印證那些只有足底開竅之人才能修習(xí)的大神通功法,,便有了‘足底生竅,,非妖即魔,人人得而誅之’的說法,,而當(dāng)年與你有過一面之緣的那位紅衣男子,,就是我家主子?!?p> “我按照六弟推演,,這次輪值小溟島該是由他前來,可為了給旻宇帶來修習(xí)的功法,,出了意外,,死在了放題宗。今天放題宗來了三位實(shí)力強(qiáng)大的內(nèi)門弟子,,表面上是來告知我六弟死訊,,順便敲打我老實(shí)點(diǎn),實(shí)則怕是已知曉了白家根底,,前來滅口買心安的,。”
“監(jiān)察使何以見得,?”
“我六弟雖未在放題宗的宗門待過幾天,,卻在興南做過幾件大事,宗門功勞簿上總有些記錄可以換幾本適合旻宇開竅的功法的,,今天放題宗來人的話里有兩處一聽就是假的,,一是說我六弟在藏經(jīng)閣偷取功法,被銜脈期長老打死,,我六弟一向謹(jǐn)慎,,蟄伏多年未出紕漏,開竅的功法常人難得一見,,可在放題宗門不算什么稀罕東西,,不至于六弟鋌而走險(xiǎn)去偷書;二是知曉我五妹在太青門下一事,,我雖十多年前易容去見過一次五妹,,但是五妹一直在太青門下易容且隱匿身份,蓉城之內(nèi),,不曾有人知曉她于五真實(shí)身份,,今天那三人一語道破身份,,讓我卸下身份與五妹養(yǎng)老,怕是放題宗早就盯梢了我們于家三人了,?!?p> “那下一步該怎么走呢?”
“你將白家兩把鑰匙取出,,礦坑禁制的給我,,山頂那把歸你,一會我下礦時,,你就叫上家人和黃走一家登頂,。還好最危險(xiǎn)的那個已經(jīng)走了,礦洞兩人,,背劍者殺力不俗,,而那個臉黑的年輕人,威脅不大,。若我下礦廝殺,,礦中白家人陸續(xù)登上山頂,你便可打開山上禁制,,將那符舟放出,,剩下的就沒你什么事了,安心交給你爹和妹妹即可,。”
兩人反復(fù)推敲了半個時辰,,于四拿好鑰匙拜別了恢復(fù)些許臉色的白術(shù),,獨(dú)自往家中走去,心中思量一番,,還是沒去找黃走,,邊走邊指扣墻磚,發(fā)出咚咚響聲,,轉(zhuǎn)過身回頭看了看身后,,于六似乎就在那里,于四駐足后注視身后許久,,苦笑一聲,,揮手說道:
“小弟慢走,四哥這就下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