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暉——”有個男人拉開了簾子,，是個有點消瘦的黑發(fā)老頭，“我來給這位周警官解釋吧,！”

　　“楊院長,，您果然來了，正好還有一個座位,，請坐吧,！”周隊笑著看向了正在進來的這位老人家。

　　“不用客氣,，我也是這家醫(yī)院的主人之一,，哈哈！”楊院長坐了下來,，他的氣色要比昨晚看起來的好了一些,。

　　“關于這件案子——我還是先說說我的看法吧？到時候有什么不妥的,，院長您再作補充,，可以嗎？”

　　“周警官很會體貼老人家??！那就讓我先聽聽你的高見！”楊院長又轉頭去看杜醫(yī)生,，“國暉,，你也要先保持安靜，不要插嘴,，知道嗎,？”

　　“好！”杜醫(yī)生爽快答應了,。

　　“首先說說我為什么覺得楊院長才是兇手吧——一個很明顯的要素,，就是不在場證明。楊院長從頭到尾都表示自己一直在休息室里休息,，沒有出過房間,，再出就是發(fā)現(xiàn)尸體，報警的時候,，可是有第三者能夠證實嗎,？并沒有，全都不過是院長的一面之詞,。當然,，許多人會習慣性地以為能夠報案的人肯定不會是兇手，但實際上這種情況據(jù)我了解也并不少見,，所以這是我起疑的第一個原因,?！?p>　　“第二個原因，就是那臺筆記本,。據(jù)您自己所說,，您曾在回來的當天晚上用了這臺筆記本辦公，這個也許是無意間說漏嘴的,，但也確實是一個失誤,，讓我注意到了有筆記本的存在。而且您后來也的確沒有離開過辦公室,，但是筆記本卻在辦公室里找不到了,，我就開始懷疑筆記本上可能會有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過我當時還沒有想通您是怎么把筆記本藏起來的,，直到后來我徒弟的想法啟發(fā)了我，雖然院長您自己就是專業(yè)的醫(yī)生,，但對您來說親自動手殺人畢竟要比救人難多了,，這時候您就需要一個幫手，一個值得您信賴的幫手來幫助您善后,，這個時候處事極度冷靜的杜醫(yī)生可能就是您最佳的人選,，他可能幫您處理了現(xiàn)場痕跡；可能幫您把筆記本轉移了出去,，當然這里還只是我猜測的,。總之,，這樁犯罪最終要完成,，對院長您來說，的確需要兩個人,！”

　　“我和國暉的關系,，這醫(yī)院里的人都不知道，甚至連那個死有余辜的人也不曾知道,，周警官你能夠發(fā)現(xiàn),，確實是不簡單！”

　　“這只是我一個大膽的猜想,，年紀和王醫(yī)生相仿,，又常年在國外學習，能夠接受醫(yī)院公費出國學習的人,，至少不應該是院長您隨便選的人吧,？不過我還是多少做了些功夫的……”說著，周隊舉起手機,，屏幕上是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昨晚我可花了不少時間去找啊——這是您在國外的一個交流會上拍的照片，您猜我還在里面發(fā)現(xiàn)了誰,？杜醫(yī)生,，你認得自己在哪里嗎？”他又指了指給杜醫(yī)生看,。

　　杜醫(yī)生看了看照片上自己那副兩眼放光的表情,，趕緊把臉給捂上。

　　“看來這個問題應該是沒有爭議了,。既然杜醫(yī)生是您的學生,，那就好解釋了，他一定會來幫您的,，至少幫您暫時處理了那臺筆記本,，它出現(xiàn)的地方就說明了一切，現(xiàn)在上面估計還沾了死者的一些血跡吧,？”

　　“嗯……國暉他,，只是幫我處理了這臺筆記本，真正動手殺人的是我,！”

　　“不——是我……”杜醫(yī)生剛想發(fā)作就被楊院長按住肩膀,。

　　“國暉，聽周警官把話好好說完,！”

　　“第三個原因,，就是犯罪動機。我查案很喜歡從嫌疑人的作案動機以及死者被殺的原因出發(fā)去探究,，經過這兩天的調查走訪,，我逐漸拼湊出了這部分的線索——副院長很可能就是被人出于復仇的動機所殺的，原因就是他在醫(yī)院里這些非法的勾當令人所不齒,，而其中具有最強烈動機的人,，恐怕就是原本深愛著醫(yī)療事業(yè)、深愛著這所醫(yī)院的院長吧,！”周隊看著楊院長的臉,，完全是波瀾不驚的狀態(tài)。

　　“原本我也還是不太敢確定,，畢竟對副院長抱有怨恨的人肯定不在少數(shù),，不過真正敢動手的人應該不多。起初我懷疑的是一直藏身暗處的梁醫(yī)生,，畢竟兩件案子的手法也確實有相似的地方,，不過很快就能發(fā)現(xiàn)，這只是拙劣的模仿者犯下的罪,，因為從現(xiàn)場來看,，刺死死者之后還會把刀子拔出來的,，多半帶有泄恨的意味在，而且殺人的地點不加選擇,，明顯更多是臨時起意的謀殺,，事后又想要嫁禍給那個院里人人皆知的殺人魔；然后我又試著懷疑了楊醫(yī)生,，他的身份立場的確讓他有很大的嫌疑,，因為——”周隊又意味深長地盯了院長一眼，“他就是院長您的兒子吧,？”

　　“哈哈哈,！周警官，還真是什么都瞞不過你??！”

　　“他只是一名普通的麻醉師，卻能夠在醫(yī)院里隨心所欲,、逍遙自在,，這恐怕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表現(xiàn),，全賴他背后有一個當院長的父親在扶持他,。當然，正因為他總是吊兒郎當?shù)男愿?，讓他不太可能培養(yǎng)出仇恨的意識,，自然也就不可能做出這樣超出了他能力控制范圍的事情。而且,，昨天一整天,，他都有不在場證明，不論哪個時間段,，都能找到多個人給他作證,，我自然也就排除了他的嫌疑?！?p>　　“犬子給大家失禮了啊……哼,！他倒是跟張立公這個家伙走得很近，是我教子無方了,！”

　　“我最不想相信是兇手的,，就是杜醫(yī)生，我始終不相信一個學生會為自己的老師做到這個份上,，直到我和他交流過之后——我終于確認了真正的兇手,。”

　　杜醫(yī)生臉上滿是疑惑的神色,。

　　“因為杜醫(yī)生他根本就不熟悉死者被殺的整個過程——在他描述的行兇過程中出現(xiàn)許多細節(jié)上的錯誤,，最致命的錯誤就是他根本不知道死者在死前是被注射過麻醉藥的,，因為杜醫(yī)生根本無從知道王醫(yī)生被殺的細節(jié)，一點也不清楚,，所以他根本無法完成模仿,。只有院長您，雖然人在遠方,，卻仍能夠通過你的兒子或是你的下屬得知醫(yī)院里發(fā)生的事情,，從而安排自己的計劃。當然他們是怎么知道王醫(yī)生被殺細節(jié)的,，這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錯,！周警官的描述已經很具體了,，就像是親眼目睹了一樣！”楊院長邊拍手邊說,。

　　“不過為了不讓您的徒弟蒙受不白之冤,，還請你老人家將案發(fā)經過的細節(jié)講清楚一點！”周隊給楊院長使了個眼色,。

　　楊院長心領神會,。

　　“好吧！該輪到我了——國暉,，先去把窗開開透一下氣,！”楊院長擺了擺手。

　　杜醫(yī)生起身去開窗的同時,，周隊按下了手機屏幕上的一個按鈕,。

　　“可以開始了——”

　　“好！接下來我所說的內容,，本人立民醫(yī)院院長楊雄心將以個人名譽作擔保,，一切均為事實。死者張立公,，也就是立民醫(yī)院的副院長,，于五年多以前加入立民醫(yī)院，期間多次利用身份和職務之便為自己謀取利益,。本人身為院長,，卻因礙于他兄長的面子，只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以致于他的欲望日益膨脹,，遂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本人亦因近年來在醫(yī)院的地位逐漸被邊緣化，曾多次趁著出國交流學習的機會以回避他,?？墒撬廊粵]有放棄對本人從國外帶來的研究成果強奪豪取，遂至今日釀成悲劇,。本人前夜才從國外趕回,，卻不曾想自己帶來的最新成果早已被盯上，這個無恥之徒竟然在本人的辦公室里安裝監(jiān)控,，監(jiān)視著本人的一舉一動,，如此過火的行為實在讓人難以容忍，便就此起了殺心,。想我那愛徒王忠信的慘死必與此人管理疏忽脫不了干系,，便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趁夜深時分到六樓手術室取得作案所需工具,，包括麻醉藥及手術刀等物品藏好于身邊,。本想此人的死期不知何時才到，只得暫待時機,，卻不曾想他自己就送上門來,，在次日中午待本人熟睡之機，竟再次溜進辦公室,，想要就地竊取資料,，卻被我逮個正著。未等他搶先發(fā)難,，本人便趁他不為意給了他一針麻醉,，此人很快失去了反抗的能力,，倒在了椅子上,，幾乎動彈不得。本人再上去慢慢地對著他的心臟刺上一刀,，刀子慢慢地推進去,，讓他不得痛快，麻藥的效果自然是讓他對痛楚毫無感覺,，但本人仍能夠從他眼神中察覺出一絲痛苦和悔恨,，不過一切都太遲了，在本人把刀子抽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神就變得黯淡無光了,。畢竟是第一次在手術臺之外的地方，用手術刀給生命帶來了死亡,，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實在是有些不知所措，后遂草草處理現(xiàn)場，將重要證物,，即本人的筆記本電腦帶走藏匿,，全程并無他人亦無需他人參與，故此案件均為本人——楊雄心一人所為,。在此,，本人愿意承擔此案的所有后果。另,，本案死者實為自作自受,、死有余辜，無論將來下達何種判決或者制裁,，本人亦任何怨言和悔恨,。還望將來斷案之人明察，感恩,！”

　　“老師,，你——”一旁的杜醫(yī)生驚叫了起來，他看見周隊點了一下屏幕,。

　　“國暉,，你是我僅存的心血了，我只希望你以后要好好治病救人,，不想你像老師一樣,，被奸人所害，一時誤入歧途……好了,，多的就不說了,，你也不要再掛心了！”楊院長又按住了自己學生的肩膀,，阻止了他的發(fā)作,。

　　“周警官，我老人家再拜托你一件事——跟這案件有關的所有東西,，包括我本人,，都可以跟你離開這個房間，但是唯獨他——”楊院長又拍了拍自己學生的腿,，“希望你可以高抬貴手,，可以嗎？”

　　茶水間陷入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