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伙計湊到近前,，附耳小聲說了幾句,。

　　“噢，請恕老朽眼拙,，竟沒能認(rèn)出王公子,！”

　　老者拱了拱手,，眼里卻現(xiàn)出驚疑不定之色。

　　他知道王蠡是哪尊神仙了,，正是昨日砸了大報恩寺場子的那位,，這些首飾的來路，也呼之欲出,！

　　這小子還真是狠啊,，把人帶走了，聽說是十來個大美人兒,，足夠他褻玩好一陣子,，又把人家的首飾擄走當(dāng)了，這是人財兩得??！

　　“無妨！”

　　王蠡擺了擺手,，把珠寶首飾的來源道出,。

　　老者早猜到了，倒也沒在意,，問道：“老朽姓黃,，請問王公子是活當(dāng)還是死當(dāng)？”

　　“活當(dāng),！”

　　王蠡毫不猶豫,。

　　通常來當(dāng)鋪當(dāng)東西,，很少有選擇死當(dāng)，雖然死當(dāng)給的錢稍高些,，但多數(shù)人還是選擇活當(dāng),，幻想著有錢了再贖回來。

　　當(dāng)然,，老者不認(rèn)為王蠡會贖回來,，所謂活當(dāng)，只是個幌子,，免得吃相太難看,，被人指指戳戳。

　　“王公子,，典當(dāng)行的規(guī)矩是,，活當(dāng)只能給貨值的三成，死當(dāng)可以給到四成,，就不再考慮下,？”

　　老者提醒道。

　　“不了,，就活當(dāng),！”

　　王蠡擺了擺手。

　　“也罷,！”

　　老者點(diǎn)了點(diǎn)頭,，開始一件件的鑒定。

　　“金鳳鑲翠瓔珞,，背面有小字,，是金陵齊家做的，賣價二百兩,，考慮到戴過,，折舊五十兩，尚余一百五十兩,，三成便是四十五兩！”

　　“孔雀形綠寶石銀絲金線步搖,，也是齊家的,，賣價三百兩，折掉一百兩,，尚余二百兩,，三成便是六十兩！”

　　……

　　老者算盤打的啪啪響,，死命往下壓價,，幾百兩的首飾,，扣掉折舊，按三成給付,，只剩幾十兩,。

　　幾十兩的首飾，只有幾兩,。

　　一共九十六件,，折銀兩千一百九十八兩，湊個整數(shù),，算兩千二百兩,！

　　“王公子，可有異議,？”

　　王蠡嘴角略一抽搐,，當(dāng)鋪真是黑，典當(dāng)行是絕對的暴利產(chǎn)業(yè),，這些首飾哪怕半價賣,，都是一倍的利潤。

　　更何況當(dāng)鋪不可能這樣傻,，只要稍微翻新清洗下,，就能以接近原價賣掉，可如此暴利,，薛家居然連續(xù)虧空好幾年,，可見薛蟠確是扶不上墻的爛泥。

　　“可以,！”

　　王蠡點(diǎn)了點(diǎn)頭,。

　　“請王公子稍坐，老朽去取銀票來,！”

　　老者將首飾包好,，告了聲罪，捧著去了后面,。

　　最里面的屋子,，薛姨媽和寶釵正在查帳，見著老者,，問道：“收了什么,？”

　　老者恭聲道：“太太，剛做了筆大單子,，是昨天闖出諾大名聲的王蠡,，把解救的那些姑娘們的首飾，都拿過來當(dāng)啦,，合計兩千二百兩銀子,，他也不還價,，可見用錢之急?！?p>　　“什么,？他怎么能做出這種事，當(dāng)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寶釵面色變了,，她和老者想的一樣，王蠡人財兩得,。

　　這不,？

　　迫不急待的把首飾變賣，發(fā)一筆小財,。

　　原本寶釵對王蠡的印象還不錯,，可此時，是惡劣到了極點(diǎn),，深恨自己眼瞎,，看錯了人。

　　薛姨媽臉色也不大好看,，她還當(dāng)著薛蟠的面稱贊過王蠡呢,，這刻，就覺臉頰火辣辣,。

　　不過她好歹記得自家是開當(dāng)鋪的,，沒有把人往外趕的道理，只是嘆了口氣道：“上門都是客,，他拿了首飾來當(dāng),，咱們給他銀子，錢貨兩訖便是,！”

　　“哼,！”

　　寶釵哼道：“我就是看不慣他那副假仁假義的模樣，把銀票和當(dāng)票給我,，我去和他辦,！”

　　“這……”

　　老者看向薛姨媽。

　　薛姨媽為難的很,，女兒家拋頭露面不妥當(dāng),，可連她心里都有種難言的氣憤，覺得被王蠡耍了,，更何況年紀(jì)青青的女兒？

　　于是道：“老黃你和姑娘一起辦罷,?！?p>　　“誒,！”

　　老者收拾起銀票和當(dāng)票，與寶釵去了外面,。

　　王蠡正品著茶,，見著多了一個陌生女子，不禁多看兩眼,。

　　這女子豐肌玉骨,，眼似水杏，媚態(tài)中帶著些許風(fēng)流,，眼底盡是鄙視,，讓他心里有了猜測。

　　“王公子,，銀票和當(dāng)票都拿來了,，您先點(diǎn)一下，再簽個名就可以啦,！”

　　老者做了一筆大生意,，心情還是不錯的，笑呵呵的在王蠡對面坐下,，把銀票當(dāng)票遞去,。

　　王蠡先點(diǎn)了銀票，二十二張百兩大票,，一張不少,，再看當(dāng)票，字寫的比醫(yī)院處方還象天書,，連他都不認(rèn)得,，難道湘云不認(rèn)識當(dāng)票。

　　不過所有典當(dāng)行都是這樣,，王蠡沒法計較,，拿起筆蘸了蘸墨，正待書寫時,，寶釵忍無可忍的哼了聲：“王公子倒是好算計,，得了名，得了美人兒,，又得了財,，不愧是能連斬兩名讀書種子的人物?！?p>　　“哦,？”

　　王蠡抬起頭，心中不喜，暗道你薛寶釵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干的又是斷子絕孫活,，何必作出一副趾高氣揚(yáng)的氣派？

　　這倒不是王蠡自大,，事實(shí)便是如此,。

　　他有功名，而薛家既無官職,，又無功名,，唯一特殊的是薛姨媽，與王夫人是姐妹,，同時也是王子騰的妹妹,。

　　王蠡問道：“姑娘如何稱呼？”

　　寶釵自然不可能告訴王蠡,，老者介紹道：“王公子,，這是鄙店的東家，姓薛,?！?p>　　“原來是薛姑娘！”

　　王蠡放下筆,，拱了拱手：“薛姑娘怕是誤會了,，這些珠寶是那些女子委托我當(dāng)成銀子，其實(shí)我才是怨氣大的很吶,，上萬兩銀子的首飾,，被你家七砍八砍，再打個三折,，難怪薛家有金陵好大雪之稱,。”

　　“王公子,，當(dāng)鋪皆是這樣的規(guī)矩,，外人不明真相，眼紅當(dāng)鋪賺的盆滿缽滿,，事實(shí)并非如此,。

　　首先是打點(diǎn)，能開當(dāng)鋪的,，誰家官面上沒有人,？

　　打點(diǎn)錢少不了，我們家大公子在戶部掛名,，戶部那些官兒,，伸起手來真狠吶,。

　　其次收回來的東西不見得都能出手，很多都爛在了倉庫里,，可咱們付出的卻是現(xiàn)銀啊,，就拿您當(dāng)過來的首飾來說，若是期限之內(nèi)沒能贖回,，便成了死當(dāng)，沒個兩三年的工夫,，肯定出不干凈,。

　　這又涉及到最后一點(diǎn)，當(dāng)鋪和錢莊向來焦不離孟,，孟不離焦,，很多銀子是從錢莊拆借來的，要付利息吶,！”

　　老者倒也不惱,，笑咪咪的解釋。

　　王蠡擺擺手道：“各家有各家的難處,，可你們這折扣實(shí)在壓的太狠了,，這樣罷，掌柜的和薛姑娘幫我一個忙如何,？”

　　“王公子先請講,！”

　　老者不置可否。

　　王蠡道：“我想在這十里秦淮租一個鋪面,，是前店后院的那種,，我人生地不熟，很難打聽到,，這對于薛家不是什么難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