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其血玄黃
回到一層,,兩只秋田犬正湊在一塊兒玩得很開心,。
種田夏奈把一只毛茸茸又有些腿短的真·秋田犬摟在懷里,憨厚可掬的秋田犬伸長著舌頭,,吭哧吭哧很是享受種田夏奈的撓下巴服務(wù)。
大概是民俗傳說中動物都能看見人類看不見的東西,夏奈抱住的那只秋田犬在注意到遲木悠也的時候一下子就汪汪叫了起來,。
既是在威脅,又有點恐懼,。
“哦~瞧瞧是誰,?是悠也來了,悠也是我的戀人哦,,不可以對他呲牙齒,?!?p> 種田夏奈把秋田犬放下來,又輕柔地蹭了蹭它的腦袋,,似乎是聽懂了她的話語秋田犬果然不再繼續(xù)嘶吠,,繞著兩人轉(zhuǎn)了幾圈后就屁顛屁顛跑出門去了。
右眼眼皮抽筋似的跳了跳,,大概是櫻在表達她對種田夏奈自稱是遲木悠也戀人的不爽,。
但她接下來還看到了更加大為光火的一幕——這個鄉(xiāng)下來的土包子居然會揪住衣角這種對小男生的大殺器。
自己好像...必須得為千鶴的正經(jīng)女朋友的身份做點什么了,!
“哦,,原來你這小家伙在這,我可找了你好久,?!?p> 小巷的盡頭,秋田犬正圍繞著一個落魄的游方僧尾巴搖得歡快,。
游方僧往自己滿是漏洞的僧袍里伸手摸了摸,,卻什么都沒有摸到,小狗見到他手上沒有食物委屈地嗚咽起來,。
游方僧剛想要安撫一下這只動物朋友,,但秋田犬卻忽然撇開他朝著遠遠的方向狺狺狂吠,循著秋田犬的眼神望過去,,游方僧隱約間只能在目力的極限里看到兩個孩子模樣的身影,。
“阿彌陀佛?!?p> 拇指扣動掌中早已盤得圓潤光滑的念珠,,游方僧口中嘖嘖稱頌,“哎呀呀,,今天可真是見到了不得了的東西,,是人非人,是鬼非鬼,,是佛非佛,。分明長著菩薩那樣的面容,內(nèi)心里卻是住著金剛怒相,?!?p> 他忽而想起自己在前些日子遇見的一個男人,明明郁郁寡歡的一副苦命相,,但生來有著夜叉的命格,,天生命就不好的人哪里能鎮(zhèn)得住夜叉這樣的兇悍妖鬼。
因此他的人生自然會諸事不順,結(jié)果那個男人卻滿懷期待地希望自己能給他解個好簽,。
相比之下,,今天見到的這位可真是天生好命,不管是作為僧侶,,亦或是作為男性,,他都有羨慕對方的理由。
不過,,也就僅僅只是心里想想的羨慕了,,游方僧并不想成為那位好命的菩薩面容少年,離開寺廟云游前師傅交代他說他的命薄,,扛不住太多災(zāi)禍,。
“于百鬼尸骸中輾轉(zhuǎn)求生的夜叉?!?p> “困死在天地曠野血流如注的巨龍,。”
游方僧突然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他摘下自己的斗笠望向透澈的天際,,“真不知道你們兩個誰能活得久一點兒?!?p> 東京可真是座有意思的城市,總能遇到意想不到的人,。
腳下忽然間濕潤起來,,銳利的牙齒又一次在布料上面留下牙印。
“你呀你,?!庇畏缴p輕踢了一腳咬住自己褲腿的秋田犬,“我看見整個東京在烈火里燃燒,,而你卻在想著今晚吃什么,。”
“不過,,你這小家伙從出生到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的確沒見過泰國人養(yǎng)的小鬼?!?p> 游方僧抱起秋田犬,,低聲吟詠著佛經(jīng)一步一步朝著日漸衰敗的泰拳武館走去。
......
當(dāng)霓虹燈在夜晚閃爍冷光,,車水馬龍的街道上人流量逐漸減少,,那些潛藏在繁華大都市之下的魑魅魍魎就開始蘇醒了。
井上純平從噩夢中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流了一身的冷汗,晚上氣溫罕見地陡然下降,,車廂里的電臺還放著天氣預(yù)報提醒市民要注意保暖,,所以駕駛座和副駕駛座的兩人也早早地打開了暖氣。
可他還是覺得冷,,那種由內(nèi)到外,,每一寸皮膚都被寒芒劃過的冰冷。
“純平大哥你醒了,?!?p> 前座的小弟透過后視鏡看見在車廂后座里躺了一整個白天的人動彈了,趕緊給井上純平遞過去一瓶咖啡,,他們都知道井上純平昨天的經(jīng)歷不是太順利,。
被自己堂兄也是組長的井上圭介當(dāng)眾給了兩巴掌,緊接著又被一膝蓋頂翻在地,,醒來過后就在島津組的地盤上清點財產(chǎn),,天亮之前又開著車去了一趟鋼鐵廠,回來過后就有些神神叨叨不清不楚的,。
熊野組里的大家都覺得井上純平這個舍弟頭估計是當(dāng)不長久了,,哪怕他與身為組長的井上圭介有著實際上的血緣關(guān)系,但要再這么繼續(xù)無能下去,,他也只能把舍弟頭的位置讓位有才干的新人,。
而且有藤井那么個各方面都優(yōu)秀的若頭襯托著,大家很難不拿兩個人來對比,。
不過在他正式被替代之前,,只是一群嘍啰級別的若眾們也沒有那個膽子給純平甩臉,該叫ANIKI的時候就要規(guī)規(guī)矩矩地叫ANIKI,。
接過被提前用開水燙過的咖啡罐一口飲下,,井上純平裹上自己厚厚的冬衣,但他仍然還覺得冷,,“暖氣,,溫度再開高一點兒,你們可別告訴我組里花大價錢買的德國貨就這么點效果,!”
寶藍色汽車前端兩側(cè)的天使眼微微顫動,,發(fā)動機在加大功率后往車廂內(nèi)部傳輸著更多更熱的暖氣。
畢竟現(xiàn)在都是21世紀(jì)了,,但凡有頭有臉的極道都開始給自己洗白成為橫跨兩界的正規(guī)會社,,他們這些中下層的人自然也有學(xué)有樣給自己的臉上貼金。
先不提別的實際效果如何,,至少他們開著昂貴的寶馬車被巡查警員盤查的幾率就比開面包車的時候低很多,。
全世界都知道一輛破破爛爛的面包車多么有用,,廉價用完就丟掉完全不心疼,來路還不容易查清楚,。
正是因為這輛寶馬車,,井上純平他們才能夠無驚無險地從中午開始就蹲守在這里,期間即便有巡邏的警員經(jīng)過也沒對這輛寶馬車產(chǎn)生任何疑心,。
呼出一口漫長的濁氣,,井上純平終于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
“目前情況看起來怎么樣,?”
“那個叫遲木悠也的家伙中午和一個女的一起出去了一趟,,買了一大堆東西,回來后至今沒有出門,?!?p> 副駕駛位的小弟如實回答他們盯梢時的情況,他們找到了公寓租售的信息,,打電話給這棟公寓的負(fù)責(zé)人并花了些錢后,,從他口中得知了阻撓他們的人是一個從鄉(xiāng)下來的學(xué)生——
窮,但是經(jīng)??匆娝透魇礁鳂佑蓄^有臉的女性待在一塊,,所以最近越來越有錢了。
“期間他們?nèi)チ艘惶嗣髦歉咧?,那是極少見的偏差值高得離譜的公立升學(xué)校,,里面大多都是家境一般但又成績優(yōu)異的學(xué)生,從這點上來看倒是和我們獲得的信息沒什么出入,?!?p> 負(fù)責(zé)開車的小弟揉著下巴想入非非,“那可是JK哦,!JK哦!會對著學(xué)長甜甜叫前輩,,會給心上人做愛心便當(dāng),,情人節(jié)的時候會準(zhǔn)備義理巧克力和本命巧克力,光是想想在放學(xué)的下午被JK羞紅著臉叫住送巧克力,,我就好懊悔當(dāng)年為什么要輟學(xué),。”
“你可少看點二次元吧,?!?p> “正好那家鋼鐵廠有碾壓機,我可以滿足你當(dāng)紙片人的愿望,?!?p> 多虧了影視作品的大力宣傳,像是在東京灣打水泥柱都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了,所以真正想要把那里當(dāng)做處理地點反而最為不妥,,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緊盯著那邊,。
一般而言只有清理叛徒用來警示震懾其余組員的時候,才有用這種生不如死的刑罰,。井上純平近年來也沒有見到過有新人被打進水泥柱,,不過昨天倒是道聽途說聽到有有資格出席幫派會議的大人物被埋了進去。
熊野組自然沒有這種能力和魄力,,但他們也有自己可以稱之為高效的方式,。前些年的時候用水泥罐加瀝青,最近就開發(fā)出一套新打法了,,只要往煉鋼爐里一丟,,1700攝氏度的高溫能瞬間解決一切罪證。
由蛋白質(zhì)和脂肪構(gòu)成的軀體會在調(diào)入熔巖般鋼水的片刻被點燃,,劇烈的火球最終變成一律青煙,,一切的一切都消失不見。
就算要追查,,最終也只能差到這一批出廠的鋼材包含的碳元素莫名其妙多了一些,,但這也無可厚非,誰讓吹了整整三十年的神戶制鋼所把自己也騙進去了,,日本鋼材造假的新聞已經(jīng)聞名全球,。
小弟被井上純平的恐嚇嚇住了,趕緊賠罪道歉,。
井上純平呵呵冷笑兩聲,,讓他們活在自己的恐懼之下而不是靠自己的威望膺服,這才是讓小弟們乖乖聽話的正確方式,。
“也就是說,,那個遲木悠也并沒有和那個越川組的糾纏在一塊兒的嫌疑對吧?”
他心里有些失望,,如果真的找出來半點蛛絲馬跡,,他甚至可以無視掉自己堂兄的警告和來自秀山組的命令——他們沒想到熊野組居然敢這么狂野,為了擺平熊野組造成的麻煩,,他們的律師事務(wù)所已經(jīng)忙瘋掉了,。
可如果...自己要是真的找到了越川組的少家主呢?
再次強闖民宅都算不了什么了,!
“純平大哥,,真不太像的樣子。那可是越川組誒,,以前秀山的人都要仰望的存在,,他們的少家主要是看上了這個男人怎么可能允許他和別的女人交往,。”
這倒也是實話,,井上純平無可反駁,,自己要是也看上了遲木悠也那絕對得把他關(guān)起來。
“那就,,先回去吧,。”一直燒油取暖氣都燒得井上純平心疼了,。
“不繼續(xù)盯著了嗎,?純平大哥?”
食指中指并攏,,井上純平面無表情地用力敲了敲對方的額頭,,“不要質(zhì)疑我的判斷!我當(dāng)然想狠狠教訓(xùn)那小子一頓出氣,,但組長怎么說的話你們都忘了,?!那幾個被絕緣的家伙可還眼睜睜看著你們吶,!”
“這段時間里,,教訓(xùn)那小子的工作就交給豐島區(qū)的其他鬣狗們來做!”
寶馬汽車緩緩駛離了公寓樓下,,而那些手里抱著熱飲哆嗦,,在幾家便利店外面取暖的人總算放下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