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一晃而過,,終于到了定國公府大喜的日子。
“禮部尚書陳大人到!”
“戶部侍郎孫大人到!”
“榮陽侯到!”
“……”
負(fù)責(zé)唱禮的是國公府的大管家唐遠(yuǎn),,看著比溫道元還老,無論來人是誰,,他都能在下馬車之前精準(zhǔn)的認(rèn)出身份,。
唱禮也有講究,地位越高,,聲音越高亢,。
而禮金則由外管事帶著一眾家丁負(fù)責(zé)登記和收納。
因為此次宴請的賓客多為高官顯爵,,為了避嫌,,一應(yīng)禮金無論多寡都不唱出。
國公府張燈結(jié)彩,,看起來一片喜氣洋洋,,熱鬧非凡。
當(dāng)然,,只是看起來,。
“原來是入贅……”
倒座房西二間,沈仙兒將腦袋從窗外收了回來,,有些惱怒的踢了一腳旁邊的水缸,,“怪不得整天游手好閑,也不去做工,,真是看錯他了,。”
那日她躲在房里看蘇平打人的時候,,就知道蘇平與自己表姐有婚約,,但一直到今天,府上熱鬧了許多,,她才從旁人的閑言中得知蘇平入贅。
然后她就將蘇平當(dāng)做了吃軟飯的閑漢。
“哼……沒出息,?!?p> 沈仙兒恨恨的罵了一句。
如果正常嫁娶,,她倒不覺得有什么,。
畢竟蘇平也不像好人,表姐配他正合適,。
但入贅的話,,就有些過分了。
入贅給誰不是入贅呢,?
沈仙兒憤憤不平,,忍不住扭頭看向墻角。
那里有一張拆得只剩下一小截的草席,。
在草席旁邊,,是一雙尺碼偏大的結(jié)實草鞋。
我又不是養(yǎng)不起他……
唱禮還在繼續(xù),。
作為沈家唯一在府的嫡系男丁,,沈玉書不可避免的承擔(dān)起了接待的責(zé)任。
一邊與賓客們寒暄,,一邊將一名名賓客引入對應(yīng)的座位,,就是沈玉書的工作。
到場賓客,,有當(dāng)朝六部尚書,、有內(nèi)閣大學(xué)士,也有親王公侯,。
但最首的右側(cè)那桌,,卻始終空著。
沈玉書沒有領(lǐng)人過去,,也沒人想著要坐,。
直到又一聲唱禮響起。
“九皇子殿下到,!”
已經(jīng)入座的人齊齊站了起來,,等候皇子駕臨,而其中有些人的面色卻是不怎么好看,。
沈玉書連忙迎了出去,,只見一名器宇軒昂、滿身貴氣的青年緩緩走來,。
正是永泰帝的第九子,,呂承煦,。
“子瑜參見九皇子殿下?!鄙蛴駮h(yuǎn)遠(yuǎn)就開始抱拳,。
“本宮今兒是代父皇來觀禮的,又不是宣讀圣旨,,子瑜兄不必客氣,。”
九皇子緊走幾步,,托住要拜下的沈玉書,,笑著說道。
“多日不見,,殿下風(fēng)采更盛,。”
沈玉書捧了一句,,側(cè)身一引:“請,。”
“請,?!?p> 九皇子點了點頭。
正打算邁步之時,,又一聲高亢的唱禮響起,。
“太子殿下到!”
頓時,,所有人的臉色都變得精彩起來,。
九皇子僵在了原地,有些錯愕的回頭,。
“哈哈哈,,子瑜賢弟,好久未見了,?!?p> 伴隨著爽朗的笑聲,府門外跨步進(jìn)來一個極其……臃腫的胖子,,“咦,?九皇弟也在啊,?”
“臣弟見過皇兄,。”
“子瑜參見太子殿下,?!?p> 九皇子與沈玉書各自行禮,。
不論心里如何想,禮儀不可廢,。
“行了,,大喜的日子,別搞得這么嚴(yán)肅,。”
太子呂呈鈞走過來,,攬住九皇子的胳膊:“子瑜也忙的很,,咱倆自己進(jìn)去便是?!?p> “皇兄所言甚是,。”
九皇子的面色不是很自然,。
“子瑜你忙你的去,,我倆不用你招呼?!?p> 太子鈞對沈玉書說了一句,,然后拉著九皇子就朝里走去。
沈玉書不由得松了口氣,。
太子鈞入主東宮,,地位只在皇帝之下,自然不能視之等閑,,無論是哪家權(quán)貴有喜事,,都會有單獨的請柬送上。
然而收到請柬是一回事,,參不參加是另一回事,。
通常情況下,若是太子沒有被皇帝欽點代為觀禮,,只會有一份禮金送達(dá),,本人卻不會到場。
今天這情況,,實屬罕見,。
“東宮之爭激烈到這種程度了嗎?”
沈玉書心中猜測,,回歸了迎賓崗位,。
與他有同樣想法的,還有那些先一步抵達(dá)的賓客,。
“臣等,,參見太子殿下,,參見九皇子殿下?!?p> 正廳中,,眾人齊齊拱手躬身。
“免禮免禮,?!?p> 呂呈鈞連連擺手,“這是人家的喜事,,可不能喧賓奪主了,,都各自坐吧?!?p> “是,。”
眾人起身,,等兩位皇子走到尊位坐下,,才各自落座。
“哎,,你說,,這兩位什么情況?”
榮陽侯低聲問道,。
“咱倆都不在朝堂,,你問我?”
寧德侯回了個白眼,。
“咳咳,,下官倒是知曉一二?!?p> 鄰桌一名衣著樸素的中年湊了過來,,卻是陽京有名的清流,都察院左都御史韓渡,。
“趕緊說來啊,。”
兩位老侯爺興趣濃烈,。
“上月中旬,,有人上書,稱九皇子年長,,封王之事不可再拖,。”韓渡神秘兮兮道。
“切,,還以為什么呢,,這事兒不早就傳開了么?”
榮陽侯一臉不滿,,“我們倆是不在朝堂,,不是不在陽京?!?p> 寧德侯的臉色也不太好看,。
“別急啊?!?p> 韓渡瞟了一眼太子鈞的方向,,再次壓低聲線:“這事你們知道,南渝府水患,,九皇子領(lǐng)命賑災(zāi)你們也應(yīng)該知道,但你們知道,,九皇子前陣子回京,,陛下賞賜了什么嗎?”
“什么,?”
“五采冕旒,!”韓渡陰惻惻道。
“嘶~,!”
二人倒吸一口涼氣,。
親王冕服俱如東宮,第冕旒用五采,。
五采冕旒并不是什么大問題,,親王和東宮太子都是這么個打扮。
但關(guān)鍵是,,九皇子并未封王,!
用五采冕旒,就是逾制,。
然而,,你還不能說他逾制,因為這是皇帝親賜,。
榮陽侯意識到問題的嚴(yán)重性,,連忙閉嘴。
可寧德侯卻是臉色陰晴不定:“東宮和禮制,,都是國家之本,,陛下想要干什么?”
“慎言,!”
榮陽侯連忙拉住寧德侯,。
寧德侯帶過兵,,性子耿直暴烈,立過不少功,,但這并不代表非議君上能被饒恕,。
“二位老侯爺是經(jīng)歷過風(fēng)雨的,當(dāng)深知國本不能動搖之理,,不如與下官一起上書……”
韓渡繼續(xù)循循善誘,。
“等等?!?p> 榮陽侯抬手制止,,“我們兩個老家伙可禁不起折騰,韓小子你找錯人了,?!?p> “那真是可惜了?!?p> 韓渡惋惜的搖了搖頭,。
“話說,那次上書請封九皇子的,,好像就是你吧,?”
榮陽侯琢磨出不對勁來。
“正是下官,?!?p> 韓渡嘿嘿笑了起來,“侯爺謬贊,?!?p> “?,?,?”
榮陽侯一臉懵逼。
我怎么不記得自己贊過你,?
正在這時候,,一聲比之前更加高亢的唱禮傳來。
“半圣溫道元,,武侯尹東丘,!”
“——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