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直的官道上,,一匹棗紅大馬慢悠悠的走著,。
蘇平哼著小曲,信馬由韁,。
連續(xù)幾日的狂奔,,他已經(jīng)徹底適應(yīng)了馬背上的生活。
而從頭到尾都沒見到追兵的影子,,則讓他心情放松了不少,。
“只要過了瑞江府就可以改道往東,屆時即便定國公府反應(yīng)過來,,也休想再找到我,。”
蘇平自言自語,,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蘸了點(diǎn)兒油膏抹在手上。
這是他在上一個城鎮(zhèn)鼓搗出來的簡易版‘雪花膏’,,香味一般,,但保濕效果巨好。
倒不是他死要面子臭講究,,而是這中州的北方……實(shí)在是干燥得有些離譜,。
剛出平天府地界,那風(fēng)兒就刮的人唇干舌燥,,加上又是縱馬狂奔,,一天下來渾身瘙癢難耐。
尤其是胯兩邊,差點(diǎn)沒給他摳爛了去,。
好不容易捱到自認(rèn)為脫離了危險,,蘇平趕緊找到城鎮(zhèn),按照上輩子的記憶,,調(diào)制了一瓶油膏出來,。
否則的話,此時的他怕是看起來比沈仙兒還要干巴了,。
正挫著臉將油膏抹勻,,突然蘇平的動作一僵,忍不住用手背揉了揉眼,。
“五感怎么又提升了,?”
就在這不經(jīng)意的呼吸間,蘇平的各種感官得到了一絲細(xì)微的增長,。
不用說,,肯定是才氣的增長。
可問題是,,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讀書了,。
“難道,是中舉了,?”
蘇平想到一個可能,,頓時將心神沉入霧氣空間。
果不其然,,在之前的那團(tuán)才氣旁邊,,正靜靜的漂浮著一道三指粗細(xì)的外來才氣。
而那道外來才氣,,正在被不斷吞噬著,。
“……”
蘇平欲哭無淚。
這什么情況???
圣賜才氣你吞,科舉才氣你還吞,?
自己的才氣若是一直這么吞噬下去,,自己就算強(qiáng)化出第六感又如何?
永遠(yuǎn)也別想超過儒道一境……
可惜,,蘇平有心阻止,那團(tuán)才氣卻根本不聽指揮,。
就這么片刻的功夫,,兩道才氣再次變成一道。
而區(qū)別,僅僅是大上了那么一些些,。
無奈,,蘇平只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shí),退出霧氣空間,。
將郁悶拋到腦后,,他又想起了另外一個問題。
自己,,中舉了,?
“是祝天祿大肚容人,還是我之前的猜想根本就是錯的,,根本就沒有什么主和派,?”
蘇平琢磨著。
正在這時,,淅瀝瀝的秋雨落了下來,,有種越下越大的趨勢。
“要遭,!”
蘇平面色大變,。
這時節(jié)本就容易染上風(fēng)寒,再淋個雨什么的,,即便是自己體質(zhì)變強(qiáng)了,,也不一定扛得住。
為了不耽誤東出大計,,蘇平一邊縱馬提速,,一邊尋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命中注定,。
跑了沒多遠(yuǎn),離官道不遠(yuǎn)的山腳下,,隱約顯露出一間廟宇,。
蘇平大喜,將馬系在道邊,,取了行囊和繳獲來的大刀慢慢靠近,。
從陽京過來的一路上,可遠(yuǎn)沒有那些京官宣稱的那么太平,。
馬匪雖然沒見到,,但小股的山賊,還真就遭遇過一次,。
要不是蘇平才氣灌輸,,先發(fā)制人打飛一個,說不定就陰溝里翻了船。
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地方突然出現(xiàn)一座廟宇,,有賊人盤踞也屬正常,。
“里頭的,是睡了,,還是醒著,?”
隔著三丈距離,蘇平喊了一聲,。
這是土匪山匪慣用的黑話,,睡了是死了的意思,醒著是活著的意思,。
這句話一出,,如果真有匪類盤踞在內(nèi),鐵定會抄著兵器殺出來,。
而有三丈的距離在,,論速度蘇平自問不弱于人。
過了半晌,,見無人應(yīng)聲,,蘇平終于放心的靠近,邁步而入,。
然而,,一只腳剛剛跨進(jìn)門檻,蘇平渾身汗毛頓起,,僵在了原地,。
在他左側(cè)的余光里,正有一個人形盤坐在地,,靜靜的看著他,。
蘇平的腦子有些宕機(jī)。
正常來講,,如果是匪類,,肯定忍不了剛剛那句話,如果是正常人,,也該會有正常的應(yīng)聲,。
而視野一角的這個人形,從頭到尾都沒吭過氣兒,,甚至直到現(xiàn)在,,都只能感覺到若有若無的氣息。
死人,?
不……
的的確確有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可不是匪徒,,不是正常人,又不是死人,,那是什么?
難道是……妖邪,?,!
下意識的,蘇平才氣入腦,,調(diào)出了‘實(shí)時監(jiān)控’,。
“……”
看清那人形后,蘇平徹底無語,。
這不是被仙客來趕出去的那個僧侶嗎,?
雙目呆滯,毫無聚焦,,氣息微弱……這是快死了還是擱這兒嚇唬人呢,?
蘇平黑著臉散掉才氣,瞪了光頭一眼,,而后自顧的走到一邊坐下,。
廟宇不大,其內(nèi)空空如也,,連一張桌椅都沒有,,只有正中間坐著一尊沒了頭的銅像,
無頭銅像結(jié)跏趺坐,,手持禪定印,,能看出來是一尊佛像。
蘇平頓時了然,。
廟宇應(yīng)該是前些年佛道在中州傳教時所建,。
自永泰帝下令驅(qū)逐外道,這里就荒廢了下來,,以至于被搜刮一空,。
不過看起來,就算永泰帝不驅(qū)逐外道,,佛教在這里也不怎么吃的開嘛……
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荒郊野嶺里建廟了。
蘇平曬然一笑,,取出水囊和干糧開始果腹,。
直到這會兒,那光頭的注意力才稍稍集中了一些,,不過依舊不開口說話,,只是直勾勾的盯著蘇平的水囊和干餅,。
“餓了還是渴了?”
蘇平起了玩心,,笑著問道,。
“餓是修行,渴亦如是,?!?p> 光頭雙手合十,目不斜視……依舊盯著水囊和干餅,。
“若因饑渴而死,,斷了修行呢?”
蘇平又問,。
“那就是修行不夠,,受生后再修即是?!?p> 受生的意思就是轉(zhuǎn)生,。
搖了搖頭,蘇平取出另一個水囊,,連同一塊干餅丟了過去,。
光頭精準(zhǔn)的接住,然后開始吃喝,。
“嘖嘖,,連謝都沒有一句?!?p> 蘇平哂笑一句,,暗道西州就是西州,教化落后,,和尚都不講禮的,。
誰知那光頭突然放下了水和干餅,嚴(yán)肅無比道:“給不給,,給多少,,給什么,都是施主的心意,,而施主的心意,,是給佛祖的,貧僧能代佛祖接受你的貢獻(xiàn),,并不能代佛祖感謝你,。”
說完,,光頭起身,,將水囊和干餅送了回來,。
“……”
蘇平有些牙疼。
這種說法雖然有些擰巴,,但確實(shí)挺像小乘佛教……
“吃吧,,我不要你感謝?!?p> 沾過了別的口水,,蘇平哪里還肯要。
這一點(diǎn),,怕是所有穿越者的通病。
于是和尚又拿著食水回到原處坐下,。
和尚也好,,蘇平也好,二人完全沒有注意到,,那無頭佛像的胸腔不知何時裂開,,冒出一只陰冷的獨(dú)眼,正靜靜的觀察著二人,。
天色越來越暗,,雨點(diǎn)砸在廟頂噼啪作響,沒有半點(diǎn)兒停下來的意思,。
“有點(diǎn)兒涼了,,這破廟門都沒有?!?p> 蘇平嘀咕著,,將行囊中的衣物全部取出,一部分做鋪,,一部分做蓋,。
見光頭看過來,蘇平連忙道:“這個沒辦法了,,我從小體弱多病,,若是分了你,只怕半夜就要凍死,,你若強(qiáng)要,,就是殺生?!?p> 從之前光頭精準(zhǔn)接住水囊和干餅,,蘇平就判斷這家伙練過。
然而佛道是完全不同的體系,,具體是個什么路數(shù)他也看不出來,,是以早早用話拿住光頭,。
“施主誤會了?!?p> 光頭搖了搖頭,,“其實(shí)不必如此,雨很快就停,?!?p> “嗯?”
蘇平疑惑,,問:“你們佛道還干欽天監(jiān)的活,?”
“欽天監(jiān)?”
光頭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過來蘇平的意思,,再次搖頭道:“諸道之中,只有玄道有預(yù)知之能,?!?p> “那你憑什么……”
——唧!??!
話沒說完,刺耳的尖嘯響起,,一道細(xì)長幽影自佛像胸口探出,,其速快逾雷霆!
而它的目標(biāo),,正是蘇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