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王維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來到了一處詭異的空間里,,這里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聽不到,就算是將十指放在眼前,,王維也看不到自己的手指,,只能看到眼前一片黑暗。
王維有些害怕,,連聲呼喚,,但讓王維心驚的是,王維連自己的呼喚聲都聽不到,。
王維不想待在這個詭異的空間里,,就隨便找個方向猛沖過去,但這里似乎非常的大,,大到?jīng)]有盡頭,,就算王維猛沖到感覺精疲力竭了,但周圍還是一成不變的黑暗。
王維感覺自己此刻的心臟應(yīng)該是在劇烈跳動著的,,但卻聽不到一丁點兒的心跳聲,,更恐怖的是王維用手去觸摸胸膛,卻什么都觸摸不到,,不僅僅只是沒有觸摸到劇烈跳動的心臟,,而是什么都觸摸不到,似乎那里原本就什么都沒有一樣,。
王維整個人如墜冰窟,,一股陰森的寒氣從心底里散發(fā)出來,讓王維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被徹底冰封了一樣,,五感都完全被封死了,,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在這片詭異的空間里沒有任何能測定時間的東西,,過了一天了嗎,?還是一個月?一年還是一百年,?或者只是一秒鐘,?
王維不知道,王維已經(jīng)快要失去時間的概念了,,反正在這里過一秒鐘跟過一千年并沒有任何的差別,,都是永恒不變的黑暗,既然都是永恒的都是一成不變的,,那么時間過了多久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王維的記憶大都變得越來越模糊不清了,漸漸的忘記了自己朋友的模樣,,忘記了父母的模樣,,甚至忘記了自己的模樣,自己原本長什么樣子,,幾歲了,,經(jīng)歷了什么,都變得模糊不清了,,都快要想不起來了,。
我是誰?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就在王維快要忘記一切,快要連自己的概念都失去了的時候,突然在某刻福至心靈,。
王維想起了自己的名字,,想起了自己是在做夢,想起了自己是要回到現(xiàn)實中去,。
對,,我是王維,我在夢里,,我要清醒過來回到現(xiàn)實中去,。
但是,具體應(yīng)該怎么做,?王維不知道,,王維在思考,拼命的思考,,不停的思考,,這里什么都沒有,不管怎么探索都什么也沒有,,甚至王維反過來向內(nèi)探索也什么都探索不到,,王維摸不到自己的身體,感受不到自己的身體,,什么都沒有,,自己什么都沒有,記憶也都快沒有了,。
王維唯一能做的就是思考,,不停的思考,在被這個詭異的空間徹底吞噬之前,,在被這片無盡的黑暗徹底吞噬之前,,思考,思考,,思考,,不停的思考著。
終于有一天,,王維發(fā)現(xiàn)了,,這里雖然什么也沒有,但唯一算有的東西,,不就是王維自己本身的意志嗎,?
王維興奮了起來,為了終于探索到這里有什么事物的存在而感到興奮,,也為了終于想到能離開這個詭異空間的辦法而感到興奮,。
王維開始想象,,用自己僅有的意志開始想象,想象自己回到了現(xiàn)實中,,想象自己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想象自己清醒了過來。
但是,,并沒有,,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
是因為王維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具體模樣,,忘記了自己的床的具體模樣,,忘記了現(xiàn)實又具體是什么模樣的關(guān)系嗎?
不管王維再怎么想象還是依舊被困在這個詭異的空間里,。
為什么,?不知道,這里除了我的意志還有什么,?不知道,,我還能做什么?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辦,?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王維感覺自己快要瘋了,,或者說已經(jīng)瘋了,,王維無聲地嘶吼咒罵著,咒罵著把他關(guān)在這里的不知名的誰,,咒罵著這個詭異的空間,,咒罵著他自己為什么要誕生,咒罵著他的父母,,咒罵著這個世界,,王維無差別的咒罵著所有還記得的一切。
把能想到的一切都咒罵了一遍之后,,王維用并不存在的雙手狠狠抓繞著自己并不存在的身體,,用并不存在的眼睛流淌著并不存在的血淚。
瘋瘋癲癲的發(fā)泄了不知多久,,王維漸漸冷靜了下來,,當然所謂的冷靜也只是相對來說的,只是沒有再一直瘋瘋癲癲的咒罵,,沒有再一直瘋瘋癲癲的自殘了而已,,因為再怎么樣王維也明白了,,咒罵和自殘一點用都沒有,什么用都沒有,,一點意義都沒有,。
但王維偶爾還是會自殘一下,沒有任何理由,,或者說什么都可以成為理由,,比如說好開心哦,來砸腿吧,,好無聊哦,,來砸腿吧,好氣哦,,來砸胸口吧……諸如此類的,。
王維漸漸失去了思考能力,或者說不敢再思考了,,只是回憶著,,回憶著,回憶著,,回憶著已經(jīng)變得模糊不清的現(xiàn)實中的一切,,回憶著曾經(jīng)學習到的一切,回憶著曾經(jīng)擁有過的一切,,為了不徹底消失而不?;貞浿?p> 然后偶爾再想象一下自殘的場景,,雖然這個場景從來沒有實際發(fā)生過,,但是無所謂了,在這個詭異的空間里,,真實與虛幻,,現(xiàn)實和夢境又有什么差別呢?
莊子也曾經(jīng)說過,,是我夢見自己變成了蝴蝶呢,,還是蝴蝶夢見自己變成了莊周呢?
王維漸漸分不清了,,是自己做夢變成了王維呢,,還是王維做夢變成了自己?
王維的意識渾渾噩噩的,,變得越來越混沌,,在迷迷蒙蒙之間,王維想起了過去讀過的創(chuàng)世神話,。
那些神話是怎么說來著,,要有光,?要有光!要有光,!要有光,,要有光,要有光……
王維一遍一遍的重復著,,從開始的滿懷激動,,到后來的麻木,王維依舊無聲的重復著,,無意識的重復著,,重復到連要有光這三個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具體是什么概念都已經(jīng)磨滅了,,什么都想不起來了,。
自己是在說什么?不知道,,在想什么,?不知道,我要做什么,?不知道,,忘記了,忘記了,,忘記了,,好累啊,好累啊,,好累啊,,不如好好休息一下吧,,好好休息,,好好休息……
王維放棄抵抗了,不再去思考了,,不再去回憶了,,放任自己徹底陷入了黑暗中,徹底陷入了沉睡,。
沉睡了不知多久,,等到王維再次醒來的時候,周圍還是一成不變的黑暗,。
王維突然感到異常憤怒了起來,,為什么這一切還是什么都沒有改變,為什么我還沒死,,為什么我還活著,,快點去死啊,,去死啊,去死啊……
王維想象出一把斧頭,,一下一下的,,一下一下的,不知疲倦的瘋狂劈砍著周圍的一切,,快點去死啊,,都去死啊,我也快點去死啊,,快點都去死啊……
王維徹底陷入了癲狂,,用不存在的雙手拿著不存在的斧頭,瘋狂揮砍著周圍不存在的一切,。
揮砍了多少次呢,,一千次?一萬次,?十萬次,?還是多少次?王維不知道,,王維沒有去數(shù),,只是不知疲倦的劈砍著,即使那股瘋癲的勁頭已經(jīng)過去了,,還是劈砍著,,因為除此之外,王維已經(jīng)什么都做不到了,,只有劈砍,,劈砍,劈砍,,不知疲倦的不停劈砍著……
在王維劈砍到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為什么要劈砍,,已經(jīng)劈砍到放棄了所有的希望的時候,在這絕望的一擊之下,,這個詭異的空間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裂縫,。
王維呆呆的望著這絲裂縫,不明白它是什么,,長久的,,長久的,長久的被困在這個如同永恒一般的一成不變的黑暗里,,面對這道突然出現(xiàn)的發(fā)出微微光芒的奇怪紋路,,王維已經(jīng)無法理解它到底是什么了,這是什么,?為什么自己砍著砍著會出現(xiàn)這么個奇怪的東西,?
但是,,在王維停下來呆呆的看著的時候,這道裂縫在開始慢慢愈合了,,一點一點的,,一點一點的,重新融合起來,,好不容易出現(xiàn)的一絲微光,,又慢慢消失,又變成了從前那樣的黑暗,。
王維這才回過神來,,不要,不要消失,,不要,,快點回來,回來,,回來,,不要走,不要消失,,不要,,不要,不要……
王維舉起斧頭重新在那道微光消失的那個位置上劈砍起來,,同時嘴里還在不停地念叨著,,快點回來,快點回來,,快點回來啊……
大概是因為不久前才劈出過一次,,這次王維并沒有劈多久,那道微光就再次出現(xiàn)了,。
王維不理解,,但王維很興奮,繼續(xù)劈砍著,,那道裂縫被王維劈砍得越來越大,,越來越大,裂縫的紋路蔓延開來,,這個詭異的空間終于破碎了,輕的飄浮上天,,重的沉降在地,。
王維興奮的看著這一切,但又突然害怕起來,,害怕這個天地又會重新融合變成原本的黑暗模樣,。
王維雙手高舉著天,,雙腳踏著地,一點一點的,,一點一點的,,把它們推開,遠遠的推開,,不讓它們再次融合起來,。
這里的王維是沒有實體的,但在推開天地的這段時間里,,王維感覺自己的身軀變得越來越高大,,越來越偉岸,天地也因此而被王維分隔得越來越開,,越來越遠,。
王維就這么頂天立地的支撐著這方新天地,再現(xiàn)了盤古開天辟地的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