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五福激動萬分,跺著步子,,思量片刻后,,忍不住問菀菀:“母親,,這水泥的制作工藝難嗎,?材料可易得,?配方復(fù)雜嗎,?”
菀菀溫柔一笑,,道:“不難,很易得,?!?p> 五福看了一眼仍在懵懂的弘時,,顯然對方還不清楚這水泥出現(xiàn)的意義,,也完全不明白五福的激動時因為什么。
見五福沒搭理他,,圍著水泥墩子轉(zhuǎn)了幾圈后,他的注意力被青陽端來的點心吸引了過去,。
五福糾結(jié)猶豫著,,最后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母親,淮河,、黃河沿岸多省,,年年治水年年澇。除了官員貪腐和治理不當(dāng),,其實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沒有合適的筑堤材料,。
這水泥形如粉末卻又能短時間內(nèi)凝固成巨石、若用以筑堤,,必定堅不可摧,。運輸使用上也比直接開山采石要方便的多。
母親利民之事,,宜早不宜遲,。這與我們要達(dá)到的目的并不相悖?!?p> 五福最后一句話聲音很輕,,顯然是不想讓在不遠(yuǎn)處吃點心的弘時聽見。
菀菀摸了摸五福額前的小光頭,,道:“你能這樣想,,額娘很欣慰。但是你記不記得額娘曾跟你說過一句話,。
生產(chǎn)關(guān)系一定要適合生產(chǎn)力的發(fā)展?fàn)顩r,。生產(chǎn)力的三要素是什么?”
五福愣了一下,,道:“勞動資料,、勞動對象和勞動者??墒穷~娘不是說這水泥的制作工藝不難嗎,?”
菀菀道:“不難是相對的。我暫時還沒有提高生產(chǎn)力的法子,。以現(xiàn)今的生產(chǎn)條件,,若要大規(guī)模使用水泥,動用大量勞動力是必定的,。
我可以肯定的是,,此物的出現(xiàn)和推廣必定會載入史冊的,若你上報朝廷,,沒有哪個皇帝能抵得住這份功績,。
只是凡事有利有弊,運河轉(zhuǎn)漕通古今,,煬帝的罵名確實一日都未被洗清,。
自古替皇帝背黑鍋的臣子也不少,。
你現(xiàn)在也到了自己能作決定的年紀(jì)了,是是非非你自己考慮清楚,。
你若想好了,,便去槐序那里拿配方?!?p> 孫五福沉默了,。
他確實需要時間來考慮這件事情。
他不怕上位者拿他頂黑鍋,。
自小他就知道他的母親在做著一件什么樣的事情,,他是受著新舊兩種教育長大的。
他有自己的世界觀,、價值觀和人生觀,。
若這一朝真是太平盛世,他便是大義滅親,,也會阻止,。
可如今他所見的盛世,是滿蒙貴族和朝堂鷹犬的盛世,。
即便他本人就是這‘盛世’下的利益既得者,。
如果他不曾了解過茫然者的茍且、不曾見過有識者的熱血,,不曾目睹黎民的困苦,。
那他也不會那么向往共產(chǎn)主義的理想社會。
他也可以諂笑著自稱奴才去獲得權(quán)利,,去坐在高臺上享受著上位者的風(fēng)光,。
但他不能,所以他也成了革命者,。
他可以未達(dá)到自己心中理想付出生命,。
也做好了為共產(chǎn)主義奉獻(xiàn)一切的準(zhǔn)備。
那是他不悔的決心,。
但他也知道,,死有重于泰山,也有輕于鴻毛,。
可以為人民的利益而犧牲,,但不能為了給皇帝背黑鍋而死。
所以他猶豫了,。
菀菀也不催促他,,只讓他慢慢考慮,順便送弘時回雍親王府,。
直到第二天,,菀菀才收到消息,。
知道五福最終還是做了決定,。
天還沒亮,,他就從槐序那里拿走了配方,還讓府里的家丁扛著多余的材料及那個已經(jīng)完全凝固的石墩子,,去了宮里,。
他讓槐序轉(zhuǎn)告菀菀,說:“即便隋煬帝洗不清罵名,,但誰也不能否認(rèn)大運河利在千秋,。”
而五??粗嗯浞缴系氖沂?,便瞬間明白母親為什么會說此物利國利民卻也勞民傷財。
五福進(jìn)宮后沒多久,,槐序便來叫醒了菀菀,。
菀菀起來后,用了些餑餑,,便讓白藏去取了自己的朝服,,讓青陽給她按品大妝。
菀菀閉目養(yǎng)神,,由著青陽白藏收拾,。
青陽一邊給她化妝,一邊好奇的輕聲問白藏:“昨個兒也不曾聽聞宮里哪位娘娘召見夫人,,怎么夫人今日早早地就起來扮上了,?
也不對,夫人往日進(jìn)宮也不曾這般隆重過,。難道是今日有什么大事兒要發(fā)生,?”
白藏看了眼菀菀,見她不受影響,,仍自養(yǎng)神,。便一邊遞簪子,一邊白活青陽道:“夫人一向是未雨綢繆,、料事于先的,,難道跟你一樣,事到臨頭,、臨時抱佛腳么,?”
青陽不服道:“不就一次不小心忘了提早去鋪子里取合浦明珠嗎,也不用記這么久吧,,又沒耽誤事兒,?!?p> 白藏道:“年節(jié)走禮,難道要到了正日子才把禮送去么,?”
青陽輕哼一聲,,道:“一定是你也不知道,所以才故意岔開話題,。我不與你計較,。”
白藏眼睛一瞥,,默然不語,,只沖著外面努了努嘴。
青陽便懂了,。
果然,,下一瞬,槐序便推門進(jìn)來,,走到菀菀身邊給她腰間系上一個如意紋荷包,,道。
“夫人,,宮里來人了,。是陳公公?;噬险俜蛉说角鍖m朝見,。我和陳公公說了,夫人正在梳洗,,公公說讓夫人不用特意出去接旨,。梳洗妥當(dāng)了隨他一同進(jìn)宮便是。
宮里備的車架已經(jīng)在府外等候了,?!?p> 菀菀輕嗯了一聲。
白藏和青陽不由得加快了手上的動作,,手指一挑一抹便將散落得頭發(fā)編成細(xì)細(xì)得辮子,,綰成發(fā)髻,戴上外命婦的翟冠,。
菀菀覺得腦袋沉了許多,。
這些年在外面都梳漢人日常發(fā)髻,連旗頭都很少戴,,這猛地一下,,倒是有些不習(xí)慣。
睜開眼看著鏡子中的人,,若不是命婦卜服顏色暗沉,,壓了冠子的華麗,,再蓋塊紅布都能拉去拜堂了。
菀菀覺得青陽給她化的這妝著實嬌嫩了些,。便動手給自己臉上又撲了層粉,,擦掉了大紅的口脂,圖上很少會用豆沙色,。整個人看起來頓時病弱了許多,,竟有些弱不勝衣的樣子,。
她滿意的起身,,換上花盆底,扶著槐序出門,。
陳公公正在外院門廳等候,,一見菀菀便請了安。
大概是見菀菀氣色不好,,略帶憂色,,借著扶她上車的功夫,口中輕道:“主子放寬心,,是小公子獻(xiàn)方有功,。皇上準(zhǔn)備重賞,,要晉大人為伯爵,,令小公子襲子爵。這次讓夫人進(jìn)宮就是想問問這方子的來歷,?!?p> 陳公公就是當(dāng)年菀菀送進(jìn)宮的陳朋。
多年在宮中摸爬滾打,,混到了乾清宮,,還成了李德全的徒弟,在宮里的地位不低,。
倒是還記得舊主,,恭敬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