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晨，歪州各路大軍已在天駿東門外集結(jié)完畢,。
柒室的重臣們都趕來迎接,，等到巳時，皇帝梁云鶴更是會親自前來點(diǎn)兵,。
此時,，袁夢和趙懿凡并排站在城門樓上，俯視著城下數(shù)目龐大的軍團(tuán),。
“趙公,，此去一戰(zhàn)，可要多多保重啊,?！?p> “哈哈哈……昨夜餞行之宴上，這種話我已經(jīng)聽了很多了,。我懿凡早年就在南疆與鄰國廝殺,，今天的地位也是我一步一步拼上來的,？什么場面我沒見過,？你就放心好了。……只是,，統(tǒng)領(lǐng)十二萬的大軍,，號稱三十萬，這也是我第一次,?！?p> 柒國總?cè)丝谝簿鸵磺f，也很多年沒有過大的戰(zhàn)爭,；能召集十幾萬的士兵,，已經(jīng)是真正意義上的大軍了。
“趙公,，你是一國軍政之長,，這片土地上還有誰的統(tǒng)帥能力在你之上？不要抱有太大顧慮,?！?p> “袁公過譽(yù)了?！壁w懿凡笑了笑,，擺擺手?！翱催@一眼望不到頭的隊伍,，袁公是第一次見吧？不用說在場的這些大臣,、將軍了,，我也是第一次俯瞰這么龐大的軍隊?！?p> 片刻的沉默后,，袁夢問道：“趙將軍，自從各地作亂以來,，我有個問題一直想不明白,。你說一個軍閥想起兵背反朝廷，他所統(tǒng)領(lǐng)的士兵為何會追隨他呢,？士兵們不可能不知道,，叛國在我國法律上可是死罪啊,！”
“袁公,，你沒有當(dāng)過小兵，你是不會理解的,。我來說給你聽吧：
“牽動兵與將的,，是利益之鏈,。一場大戰(zhàn)的賞賜，或軍餉發(fā)下來,，都是逐級下放的,。你永遠(yuǎn)是從你上一級那里得到報酬，士兵隨夫長,，夫長隨校尉,，校尉隨各級將軍……他們決定你得到多少報酬，而你的上上級,，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呢,？有，但就不是最直接的關(guān)系了,。
然后此時一位將軍起了反心,，不論他是受到刁難、排擠,，或是像今天這樣,，對局勢不滿，直接與朝廷作對——作為他的下屬,，你一定會受到牽連,。更何況那些當(dāng)兵的大多是粗人，誰給他好處,，他就聽誰的號令,。忠君愛國？沒人教他這個,。
“你若不參加他的造反隊伍,，在他身邊必沒有好下場；你若跟隨他,，他若事成之后你還是大功臣一個,。只要他一煽動一號召，那些士兵何不賭一把呢,？不知我這樣解釋,，袁公可明白？”
袁夢若有所思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軍隊編制,、士兵素質(zhì)，這些已經(jīng)幾百年沒有變過的東西,，沒想到尚存一些弊病,。我多希望創(chuàng)造一個軍隊真正聽從朝廷指揮的國家啊。等平了這次內(nèi)亂,，我一定好好研究一下軍隊改制的問題,。
懿凡似乎看懂了袁夢的神情,。他說：“這等級森嚴(yán)的軍隊編制不知多少年沒有變過了?？赡芨膭悠饋肀容^難，但我還是期待出現(xiàn)一種新的制度,。時間也不早了,，待會圣上就要到了。我們下去吧,?！?p> 袁夢跟著懿凡走下了城門樓。
“這次調(diào)兵,，從歪州各大主城調(diào)來了約十萬士兵,，包括了三位叁能力者。其中就有我的一個堂弟,，我跟你提起過他,。我先去跟他打個招呼，你可以隨我一道,?！壁w懿凡向袁夢說道。
“啊,，我有印象,，恰好我也去見見他?！?p> 懿凡向一個身材極其魁梧的男人徑直走了過去,。這壯漢體格不遜于方豪，但面容比方豪看上去和善很多,。
“懿寒賢弟——,！”
見到趙將軍，這位男人立馬跪了下來,，“堂兄在上,，請受小弟一拜！”
“請起請起,?！壁w懿凡回頭向袁夢介紹，“這就是我堂弟趙懿寒,。賢弟,，這位是袁夢丞相?！?p> “翟城守將趙懿寒,，參見丞相,！”懿寒又拱手向袁夢行禮。
在柒朝兄為弟綱,，弟需要向兄長行跪拜禮,；除此之外見面需要跪拜的，只有父親和君王了,。
趙家兩兄弟寒暄了幾句后,，二人拜別?！霸?，久等了。你請回吧,，我將在城外等候圣上點(diǎn)兵,。”
袁公抬頭看向遠(yuǎn)方,，一望無際的軍團(tuán)一直延伸到天邊,。“唉,，此去一別,，不知我們何時才能再見?！?p> “不要想太多,，袁公，”趙懿凡說,，“老子這輩子沒打過這種富裕仗,！這等兵力，拿下一個麗晶還不易如反掌,？三個月,，此戰(zhàn)可勝?！?p> “不知為什么,，我總有顧慮，卓州可能有什么不為人知的秘密,，想短時間拿下并非易事,。”
“你今天怎么了,，有什么心事嗎,？”趙將軍仿佛看出了袁夢的心思，“一直到剛才你還是挺積極的，這幾天也一直是你在鼓舞軍心,。你怕不是因?yàn)殡x別而傷感吧,？大丈夫怎會因此種事悲傷呢？你放心好了,，兩個月后我必帶著這支大軍平安歸來……”
袁夢晃了晃腦袋,，“也許是我多慮了。那么我先進(jìn)城了,，趙將軍,，保重?！?p> “保重,！”趙將軍拱手鄭重地說道,。那一身金鎧在晨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更顯大將之風(fēng)。
天子今天出行的陣仗更不是一般大,。云鶴本人穿了件及其華貴的龍袍,，乘一輛四匹馬拉的華蓋車，由百名侍從跟隨,，朝東門而來,。
出征前照例要進(jìn)行一通繁瑣的儀式，把袁夢這個不迷信的人看得有點(diǎn)發(fā)困,。袁夢早就想廢除這種傳統(tǒng),，可惜這種流傳千年的儀式不是他一個丞相說廢就廢的，何況還有那么多人相信,。
儀式結(jié)束后,，一位欽差大臣開始念討逆檄文。這檄文是木笛門下一位言官所寫,，言辭激昂,，袁夢也早就審過多遍了。念完后,，他又開始宣讀出征將軍職銜：
“翟城趙懿寒,，桓城韓川，侯城薛凌,，授中軍將軍,；方豪、方驍,，授領(lǐng)軍將軍,。征東大將軍趙懿凡，假以節(jié),、鉞……”
假節(jié)鉞,！
袁夢突然就不困了,，在場的所有人也都是一激靈。
他知道出征會有這一項,，但聽到后還是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如果沒有記錯，這是他出生到現(xiàn)在,，柒朝第一次假節(jié)鉞,。
假節(jié)鉞的將軍，相當(dāng)于在軍中被授予了皇帝的權(quán)力,。他可以處死任何違背軍令的士卒或?qū)㈩I(lǐng),，執(zhí)行任何軍事行動而不需請示皇帝，甚至收到皇帝召回的命令,，也可以按情況決定是否回師,。簡而言之，在軍中,，他就是天子,！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持節(jié)鉞的將軍才能真正實(shí)現(xiàn)這一點(diǎn),。
在眾人靜默的注視下,，梁云鶴左手持符節(jié)，右手扶腰佩鉞劍,，走到趙懿凡面前,。他依次將兩樣物品雙手遞交給了他。
可以看見天子和將軍的手都有些抖,。這是皇帝的象征,，特別是那把鉞劍，專門為梁云鶴打造,，迄今為止除了梁云鶴本人,，沒有人再碰過。
此舉的意義之重,，趙懿凡比在場的每個人都清楚,。
他抱劍單膝朝天子跪下，“臣懿凡定不辱使命,，剿滅叛賊,！”
“兵發(fā)卓州！”
趙懿凡轉(zhuǎn)身面向大軍,，拔劍下令,，“出征！”
數(shù)萬士兵、戰(zhàn)馬,、戰(zhàn)車,、糧車同時起步，整片大地都因之震動,。
所有人目送著這支大軍的出征,，直到行軍揚(yáng)起的煙塵消失在地平線。
“如果不是災(zāi)荒和戰(zhàn)亂,，咱們歪州大地還是很美的,。”袁夢出神地說,。
“還用說,？”木笛回答道，“我們該想想如何恢復(fù)歪州民生了,?！?p> 這天下午，麗晶城,，聶琴等人照舊在焓熵宮里訓(xùn)練,。
“來,，你們兩個與我對練,，只要擊中我一次就算結(jié)。注意別下手太重噢,！”聶琴說,。
她對面的兩人，云封和嘉灝,，相視一點(diǎn)頭,，隨即發(fā)起了攻勢。
嘉灝拖著一把巨劍,，以極快的速度沖了過去,。當(dāng)接近聶琴時，劍上突然裹挾了一層電光——那是胡云封附的魔法,。
胡云封也是一名近乎全能的魔法師,。四人中，他和另外三個姓張的不一樣,，五百年前,，張姓就是麗晶城第一大姓，但發(fā)展到今天,，張姓分成了一個個小家族,，互不認(rèn)親戚關(guān)系。胡家和聶家都不大，卻一直走的很近,，胡云封就是師從聶使君——故而兩人的能力極為相似,。胡云封同樣天賦異稟，雖目前能力尚不及聶琴,，但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人才,。
兩人料定聶琴躲不開——張嘉灝的速度可是比肩張仲伯的存在。
轟??！
聶琴前方腳下的土地突然壘起，擋在了張嘉灝的劍前,。一劍劈下,，隆起的地磚頃刻間轟然碎裂，揚(yáng)起大片煙塵,。
靠叁能量移動物體是法師們的必修課,。能移動的物體越重、越龐大,，證明此人的叁越強(qiáng),。
能在一瞬間壘起地面做屏障，使君的能力也太恐怖了,。胡云封想,。
張嘉灝顯然不想給對方任何機(jī)會，拖劍徑直沖進(jìn)了煙塵里,，只留下幾道電弧的殘影,。
“啊,！”隨著一聲驚叫,，嘉灝竟被彈了回來！
“好機(jī)會,！”胡云封沒有管飛出去的嘉灝,，而是從法杖里施放出一道閃電鏈，打進(jìn)了煙塵中,。依據(jù)嘉灝被彈回的方向,，他已經(jīng)知道聶琴在什么位置了。
“嗯,？”胡云封很快察覺到,，這條閃電鏈傳回的打擊感不對勁。
沒有命中目標(biāo),？,！
煙霧散去,，讓兩人都為之一驚。
聶琴橫著杖柄,，竟將胡云封的攻擊完全吸收,！
這意識，這施法速度,、應(yīng)變能力,，這是人能學(xué)的來的嗎？聶君的天賦,，真的可怕至極,！
“繼續(xù)，別停,?！甭櫱倨降卣f?！澳銈兊呐浜虾芎?。”
兩人又配合著輪番進(jìn)攻,。不到一刻鐘,，地面出現(xiàn)了好幾個大窟窿，兩人依然沒有打中聶君絲毫,。
“唉,，兄弟，”張嘉灝喘著氣說,，“我們沒有仲伯,、沉淵那種瞬發(fā)的進(jìn)攻能力,，不然早成功了,。”
“不要這樣說,，朋友,，我的電擊差不多是瞬發(fā)的，可惜會被地面將電量吸收,，始終使不出力來,。你看，使君體力消耗比我們還大,，再堅持一會,，一定有機(jī)會?！?p> 面對兩人頻繁的攻勢,，使君明顯有些體力不支,。“這倆人,，進(jìn)步還真不小,。我感覺都快沒力氣了，換以前哪會這樣,?！甭櫱傧胫?p> “再來,！”嘉灝又抬起了劍,。
“報——！”一位斥候騎馬沖進(jìn)了訓(xùn)練場,，神色慌張,，朝三人飛奔過來。
聶琴眉頭一緊,，揮手示意嘉灝停下,。又朝不遠(yuǎn)處的兩人喊，“沉淵,，仲伯,，速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