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惜之和趙玄武之間的動作,自然逃不過東廠的眼睛,,一舉一動皆被帶到袁晏溪耳朵里,。
東緝事廠正堂內(nèi)
四名身著干凈利落,玄色勁裝的護衛(wèi)正在聽候發(fā)落,。
“女子,?”坐在上首的英俊男子冷聲詢問。
“是,,那名女子自稱是陸家三姑娘,,微臣在聆書樓見到的鬼祟女子也正是她?!闭f話的是上次出現(xiàn)在衙門的東海,。
“哪個陸家?”
“戶部員外郎陸仲廉,?!?p> 陸仲廉?
袁晏溪在腦子里迅速過了一遍戶部六品以上的官員,,總算有了一點印象,。那個見人總是樂呵呵,整天笑瞇瞇的中年男子,,頭頂上時??壑豁敽谏男」倜保戆逵怖?,喜好背著手走路,,逢人便問吃了嗎?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廠督,,看他們的樣子,似乎認為兇手另有其人,?!?p> 袁晏溪嘴角下拉,揉了揉眉心,,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陸三,,他心下另有了安排。
東??闯鏊^痛的毛病又犯了,,關心詢問否要叫太醫(yī),卻被袁晏溪隨意擺擺手打發(fā)了,。
“大理寺那邊有什么動作,?”
東海趕緊接話:“果然不出廠督所料,,派去的探子回來告知,連深在當天去了尚書府,?!?p> “哼,趨炎附勢,,不值一提,。”袁晏溪聳了聳肩,,將頭靠在椅背上,,伸手招來一個小太監(jiān),讓他給自己按揉太陽穴,。
接著又問:“西風,,詠嘆樓最近有什么動靜?”
“啟稟廠督,,詠嘆樓最近異常安靜,,甚至已經(jīng)三天沒有任何人員出入了,,常任新和范明也沒有出門,。”
事出反常必有妖,,如今連環(huán)殺人案牽扯到那三人,,想必也讓他們分身乏術,加上東廠的介入,,幾人定是嗅到了什么…“有獵物在,,他們一定會露出馬腳,西風和南洋繼續(xù)死死守著蛇窩①,,若有不對,,可隨時出手將人拿下!”袁晏溪語氣冷酷,。
隨后又對剩下二人命令:“東海,,今天晚上帶人,務必要盯住趙玄武一行,,北雪即刻去查清陸家,,特別是陸三的底細!”
“是,!”四人領命而去,,出門幾個縱躍便消失無蹤。
鴻順樓
據(jù)申保全快馬加鞭帶回來的消息,,范明今天申時未到,,便出了門,,他悄悄跟著范明和小廝去到了常尚書家,直到酉時,,他與常任新一同出了門,,目的地正是鴻順樓。所以他趕緊回來給趙玄武報信,,而趙大田和大河則留下繼續(xù)監(jiān)視,。
他們剛抵達鴻順樓,暴雨便接踵而至,,嘩啦啦如同瀑布一般垂瀉而下,。
趙玄武出資要了一間緊鄰三人的包房,幾人剛坐下來,,陸惜之就眼冒精光,,崇拜的看著他。
“趙捕頭,,您太客氣了,,嘿嘿,這包間兒可不便宜,,聽說還送精美小食,,讓您破費了,真是有點兒不好意思呢,?!?p> 齊勇憋著笑,王遠之則無奈搖了搖頭,。
趙玄武擺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從容不迫的說:“大理寺每個月會給我們十兩銀子,作為日常維護的月銀,?!?p> 喲,這活動經(jīng)費挺多啊,,她試探的問:“那…咱們今晚真的好好可以飽餐一頓,?”
“陸姑娘,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待會要做的事,,有多危險,,雖然我們已經(jīng)有兇手的雛形,但萬一…在下現(xiàn)在可真是提著腦袋在跟著你胡鬧啊,?!?p> 陸惜之當然知道趙玄武這是在擔心他,不止是他,,衙門里所有人都在捏著一把汗,。她這不是就想讓他們輕松一點么,。
“趙捕頭,請你相信我,,我一定會萬分小心,。再說了,咱們可是有所準備的,,我相信你們,!”
“陸姑娘,這是催淚散,。師父生前傳授于我的防身秘器,,遇到危險,朝敵人的眼睛用力撒出去即可,?!?p> 陸惜之從王遠之手里接過一個小紙包,只稍微湊近聞了聞,,艾瑪…嗆得她直咳嗽,,眼淚瞬間決堤,還止不住的流鼻涕,,乖乖,,藥力真猛。前人章羽果真是將畢生所學全部傳授給了這個徒弟,,好在王遠之也沒讓她失望,,學藝精進給力,她可以瞑目了,。
“噓!”齊勇耳尖的聽到隔壁有動靜,,示意他們安靜,。
古人真神了,不光有一身好武藝,,就連那人體五感也是絕頂敏銳的,。陸惜之沒招,只能獨自一人把耳朵貼在隔墻上,,開始偵查,。
“廖公子今日可真是意氣風發(fā)啊,這是有備而來,?”常任新一貫斯文清冷的聲音,。
“哪里比得上常公子,廖某只不過是片綠葉罷了,,怎不見韋世子,?”這聲音正是廖辰霖,。
陸惜之從來沒有想過會把廖辰霖推為兇手,只是第一次在聆書樓遇到他,,他問她是否認識范世子時,,才讓陸惜之對他有了懷疑。如果只是路過,,他如何能準確說出包房主人的名字,,所以他不僅認識范明,還應當是熟識,,當天也是去找他們的,,那么鴻順樓也一定有他參與的身影。接下來推測他在林夫人花宴當日曾出現(xiàn)并且行兇,,最后結合他在兩次案發(fā)時都有作案時間,,直覺告訴她,廖辰霖跟案子脫不了干系,。至于作案動機,,暫時還不明了,所以這次試探,,極其重要,。
隔壁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一聲洪亮的聲音:“我來遲了,?!闭琼f不易。
“崇光姍姍來遲,,莫不是被哪位小娘子給扯住了衣服,?”范明揶揄。
“呸,,誰敢扯小爺?shù)囊路??手都給他剁啰!”
“今兒怎么火氣這么大,,若不是被小娘子拖住后腿,,莫非又是被侯爺訓話了?!背H涡聠柕?。
“哼,你倒是清楚得很,!我問你,,借給你的牌子,怎么會掉在護城河邊?偏偏還是那發(fā)現(xiàn)死人的地方,!害我被父親一頓收拾,!”
常任新和范明互看一眼,沒有作答,,廖辰霖看氣氛不對,,趕緊站起身,給韋不易沏了杯茶,,還說這是韋世子最愛的極品大紅袍,,特意從閩州捎回來的,讓他喝了消消氣,。
韋不易看出二人不對,,‘啪’一聲拍著桌子,“你們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常任新這才一收扇子,,站起來走到韋不易身邊,“崇光,,我可真是冤枉,,那牌子你給我,我壓根就沒用,,那晚吃醉了酒,,和子瑜又帶了兩個姑娘去游船,不知被哪個挨千刀的扯掉了去,。我是真沒敢跟你說啊,,派人去尋至今未尋到,沒曾想被侯爺搶先一步,?!?p> “這么巧?,?你們可知那河邊,,今早發(fā)現(xiàn)死了個光著屁股的女人?!?p> “居然有這樣的事?”范明的聲音聽上去似乎大吃一驚,。
“大理寺少卿連深今天午時將牌子交還于我父親,,還問了一大堆,多虧我父親說我這兩天都在家,,東西不小心遺落,,才將此事壓下來,你們都他媽欠我一頓!”
常任新趕緊說:“是是是,,讓崇光受委屈了,,這頓我請客,還讓那最好看的丫鬟給你沏茶,?!闭f著趕緊對著外面吩咐。
“來人啊,,叫掌柜的過來,。”
店里不敢怠慢這三個祖宗,,掌柜的立馬跑了上來,,點頭哈腰問他們有什么吩咐。
常任新趾高氣昂點了一大桌菜,,上等的美酒,,還點了兩個丫鬟伺候。
陸惜之邊聽是邊流口水,,肚子好餓,,胃里面只有早上出來吃的生煎包,這會兒早就消化得一干二凈,。
瞅瞅室內(nèi)幾人,,最后把掌握著辦案資金的頭頭身上。
陸惜之使出拿手絕活,,眨巴兩下大眼睛:“趙捕頭,,咱們點碗面吧?!?p> 趙玄武還在尋思剛才聽到的消息,,冷不丁被這么一喊,愣了一下,。
喲,,可不是么,他們幾個大男人還好,,人家陸姑娘本跟整件事無關,,哪怕是耍賴跟著來的,也是幫了他們一個大忙,,可千萬不能委屈了,。使了個眼色給齊勇,他出去很小聲的吩咐著店小二,,點了四菜一湯,,一大盆米飯。
等待上菜的過程中,隔壁包房開始了他們平常的相處模式,,葷話臟話怎么下流怎么來,,陸惜之暗暗翻了無數(shù)個白眼,撇了撇嘴角走回桌子坐下,,并問清楚了剛才說話的都是誰誰誰,。
趙玄武和齊勇是習武之人,對那種男人之間的對話見怪不怪,,只是現(xiàn)在身邊還有一個小姑娘,,場面不免有些尷尬。
王遠之咳嗽了兩聲,,壓低聲音說:“今早河邊發(fā)現(xiàn)了女尸,?為何衙門沒有接到任何報信?”
趙玄武剛才就開始納悶,,“確實有些奇怪,,難道報官的人直接去了大理寺?”
“亦或者,,有人直接通知了大理寺,,而他們就順勢隱瞞了下來?!标懴е匝宰哉Z,。
那這不就是…
四人互看一眼,都是有些驚懼,,陸惜之捂住了嘴,,不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他們可不是為這個來的,。
聽到包房外小二準備上菜的聲音,陸惜之知道,,機會來了,。
幾人迅速起身,齊勇和趙玄武紛紛站到包房門邊,,齊勇看了眼走廊上的情況,,確認無事,對她點點頭,。
陸惜之撫撫身上褶皺,,整理一下頭發(fā),深呼一口氣,,走出包房。
瞅準時機,陸惜之快要接近隔壁包廂,,裝作不小心碰倒了正要往里送菜的小二手上的餐盤,。
“哎呀!”她驚呼一聲,。
店小二連忙道歉,,
此時,包房內(nèi)走出一個人,,想來是要看看發(fā)生何事,。
“陸姑娘!,?”
來人正是廖辰霖,,陸惜之直呼得來不費功夫。
陸惜之假裝驚訝:“廖公子,?,!”趁機走到房內(nèi)可以看清的亮出,余光瞄到房內(nèi)三人也在看向她,。
廖辰霖看到她確實愣住了,,再定睛一看,他的拳頭瞬間一緊,,語氣緊繃的問她是與朋友來吃飯嗎,?
“正是,本想出去醒醒酒,,可外面雨太大了,,只得回來。不小心撞到小二,,害你們的菜也…真是對不住,。”陸惜之甚是有禮,。
“哈哈,,不妨事不妨事,一碟小菜而已,,敢問姑娘芳名,?”
陸惜之想起這正是那天在聆書樓對他出言不遜的猥瑣男,也就是韋不易,。既然已在眾人面前亮過相,,陸惜之不想與其中任何一個多有糾纏,準備撤退了,。
她屈膝微微行過一禮,,越過店小二往自己的包房走去,,卻不想被韋不易踩住了裙角。
陸惜之心里一萬只草泥馬跑過,,問候他家里每一個親戚,,耐住性子,穩(wěn)住聲音,,冷靜的說:“還請公子腳下留情,,小女的父母弟兄都在等我,請自重,?!?p> “崇光!回來,!”常任新開口攔下了韋不易,。
韋世子有些悻悻,興味索然的撇開腳,,走回了房間,。廖辰霖似乎也不想多聊,對陸惜之抱拳以示歉意,,也退了回去,。
陸惜之快步走回包廂,這時才深呼一口氣,,快癱軟在桌邊,,她當然是有害怕的。
她從沒想過,,僅憑自己來自現(xiàn)代,,就能單打獨斗拼過皇權,對方隨便一人就能將他們?nèi)叶既缦N蟻般踩在腳底,,所以她根本沒想過自報家門,。陸惜之賭的就是在公眾地方他們不會以權壓人,若他們真要對她動手,,趙玄武也會及時出手,,還好,一切都在掌握,。
“陸姑娘,,喝口茶壓壓驚?!壁w玄武對這個姑娘的機智勇敢佩服得五體投地,。
陸惜之猛地灌下一大口茶,沖淡心中的驚慌不定,,不好意思的抬頭看著他們,,去之前耀武揚威說自己不害怕,,去之后瞬間變狗熊,這面子怎么才能拾起來,。
“趙捕頭,,齊勇還有我,剛才已經(jīng)準備沖出去解圍,,就算計劃失敗,也不能讓你受到欺辱,。沒曾想?yún)s被你婉轉化解,,不得不說,你現(xiàn)在著實讓我們刮目相看,,更沒有人會笑話你,。”王遠之平心靜氣的說著,。
趙玄武和齊勇跟著點頭,,盡在不言中。
突然,,隔壁傳來韋不易的叫好聲:“廖公子真是好酒量,,哈哈,我就喜歡跟爽快的人說話,?!?p> “宸霖今日心情看上去極好,這酒量都跟著好起來,?!狈睹髯屟诀呓o眾人滿上酒。
“常公子,,范世子,,韋世子,明日要與家父去云州進貨,,在下便先行告辭,,自罰三杯以表歉意,咱們改日再聚,?!?p> 此時戌時五刻!隔壁四人聽到廖辰霖的告辭,,如同打了興奮劑一般,,狐貍就要露出尾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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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滅春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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