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逸來至盧奴之后,,一番客套之后,,鐘書才得知,這位故太傅之子,,之前竟是做到了魯國相,。
不過前些年因事辭官,,此后也沒有再入仕,按陳逸說的,,他現(xiàn)在是‘王使君奔走之友耳’,,當然估計是自謙啦。
應王芬的請求來到中山國幫忙鐘書度過這段困難的時期,,來了之后陳逸倒也沒含糊,,咔咔給提了幾點建議——
其一倒是和鐘書的想法不謀而合,便是先給吏員充實了,,乏善可陳,。
其二便是勸農(nóng)課桑,夫農(nóng)為邦本,,食為民天?,F(xiàn)在是正月中旬,再過半個多月就要二月開春啦,,郡國守相便要行巡國中諸縣,,勸農(nóng)課桑以恢復民生。
在這點上,,王芬也有所襄助,,說是陳逸本人先來啦,后面還有使君允諾的物資,,其中就包括諸如種子,、耕牛、農(nóng)具之類的物資,。種子給了也就給了,,但耕牛和農(nóng)具算是借的,等春耕結束了還得還回去吶,。
即便如此鐘書也足感盛情了,,心下也對那位被禁錮時長達十九年的老黨人更加敬重。
其三呢,,是上書告知國家,,請求免除口稅、田畝稅及其他一應雜稅,。
對此鐘書也不知道該不該抱有期望——雒陽皇宮里住著的那位愛財如命,,讓他免除一國之賦稅……可能有點兒難。
剩下的便是一些政務上的一些纖細之事了,,這些日鐘書邊請教邊學習,,也算是受益良多。
如此,,幾日后,,鐘書終將盧奴城內外百姓傷亡情況調查清點清楚了——在張純張舉叛亂期間,,盧奴縣遇害家庭七百余戶,死者三千余,。
又令戶曹掾吏將府庫封存的田宅契書銷毀,。
其中,鐘書還揪出了位不法份子,,其私自入府庫,,將原先庫藏的文書契約,挑揀出其中滿門罹難之家的田宅契書,,然后刪削一番,,押上自己的姓名。
不是旁人,,就是那位黃叔達了,。鐘書先將其收捕,而后在城中街亭審判,,按律將黃賢剃頭,,然后給他帶著鐐枷送去修城墻也。
只是可惜了,,按律只能叛六年的徒刑,,不然按鐘書自己的想法,怎么著也得斫了這廝的狗頭才夠解氣,。
又數(shù)日,,郭嘉終于從巨鹿一行回至盧奴。
這一來一去,,就比鐘書一行從柏人到盧奴要快不少,,只見郭嘉一瘸一拐地走入鐘書房間,挺興奮道:“兄長,,幸不辱命,,弟已帶來了田元皓!”
鐘書當即就從座中爬了起來,,忙詢問田豐此時見在何處,,又問:“你……如何這般走路?”
“一路快馬驅馳,,甚磨胯股,。”郭嘉笑了一聲,,表示這沒啥,,也就幾天的功夫就能見好,。
當日出發(fā)時,,鐘書特意讓郭嘉乘他的馬車過去,,郭嘉就說啦,中山事急,,弟當乘馬去,,盡早歸來,于是就被磨得走路都走不好了,。
“你且好生休息著,。”
鐘書留了句話,,就匆匆趕往署中待客的偏廳,,終于得見了那位以剛直留名的田豐——其人三十余歲,短須髯,,長相方正,,眉宇間就有那種很正派的氣質。
就似之前在韓馥府中見的那位何伯求一般,。
“元皓先生,,某盼君久矣!”鐘書見著田豐之后,,朝他拱了拱手,。
鐘書在打量田豐的同時,田豐也在打量著鐘書,。
早在路上,,郭嘉就和田豐介紹過啦,所以打鐘書進來那一刻,,田豐就認出來了——這位便是鐘府君了,。
那日郭嘉帶著韓馥的推薦信去找他,但是信中寫得太也簡短,,只說元皓啊,,你在家賦閑也不短啦,似你這般才杰之士在家不出仕,,對國家而言實在是一種損失,,正好我最近新認識了一位青年才俊,正要往中山國赴任國相,,元皓可往助之,。
田豐一尋思,在家賦閑也挺久了,,又有故長官推薦,,得,應邀去一趟看看吧,,能不能留下再另說,。
“見過鐘府君,。”田豐回了一禮,,然后把臉一板道:“來得甚急,,不知府君喚豐來有何事耶?”
鐘書心說難道郭嘉沒把韓馥的推薦信給田豐么,?不應該啊,,郭嘉年紀雖小,但不至于犯這種失誤啊,,就問田豐:“韓公信中未與元皓先生說么,?”
田豐搖搖頭:“信中所寫甚是簡短,倒是那位郭嘉小友說了,,言府君要征豐為屬吏,,然否?”
這不是知道嘛,!
鐘書點了點頭說就是這么回事:“韓公言元皓先生有才具,,更兼清正剛直,今我至了中山國,,身邊正缺可用之才,,特令人請來,不知先生愿屈就否,?”
田豐聽罷梗著脖子道:“府君無禮太甚,,豐不愿就也?”
鐘書一愣:“某如何無禮了,?”
“府君欲征豐為吏,,既不親往,又不使輿車來迎,。豐雖不才,,亦嘗被太尉所征,后舉為茂才,,任蘭臺,,有薄名于州中。府君若有禮,,或親至卑辭懇言,,或使高車載金玉迎某來。只遣數(shù)騎,,讓豐乘馬顛簸而來,,如何稱得上是有禮?”
田豐給鐘書數(shù)落了一頓,給鐘書說的瞠目結舌,,而后把頭一轉,,不再看鐘書。
鐘書聽了也犯迷糊啊——他知道田豐這人剛而犯上,,這是史書里載著的,,但沒說他是這般狂人吶,?
總不能是韓馥坑他吧,,瞅著又不大像。鐘書猶自在心中尋思了一會兒,,便有了答案,。
只能說田豐演得不大像,這先生就不是那一號狂人,,因為太‘直’演技也不過關,。而且,還有最重要的一點——田豐既作此姿態(tài),,按說他是不愿來的,,但此時能在這里就很能說明問題啦。
不過剛才田豐說的鐘書也確實該反省一下,,不然到時候如果傳出去一個‘輕賢慢士’的名號,,那可就不大妙了。
于是歉然道:“中山國中凋敝,,民生艱難,,署中事務又繁忙,不能親自拜謁元皓先生,。蓋因此,,才使數(shù)騎替某去迎先生,為圖一時輕快,,沖撞了先生,,此某之罪也?!?p> 說完鐘書又拱手一禮,,然后靜靜地看著背轉過去的田豐,等待著他的反應,。
田豐聽罷,,亦沉默不語,只是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在來中山國,,甚至見著郭嘉、看過推薦信之前,田豐便先一步聽說了鐘書的名字,,郡縣中的士人群體都在傳他的名字,,說是中山國來了個賢府君,所以當日郭嘉來找他,,一聽是中山國相鐘書,,就動身往中山去啦。
見著之后呢,,又生考校之心,,看看這位府君是否如旁人說的那般賢明,故而裝作狂生姿態(tài),,看鐘書會有何反應,。
結果就令田豐非常滿意,鐘書面對如此狂妄之人,,猶然怪自己禮數(shù)不周,。于是田豐回過身先告了個歉,而后直直一禮拜下:“今見府君,,心悅誠服,。府君胸懷寬廣,能禮賢下士,。適才豐狂妄之言,,非是真意,乃為見府君能否容人,。正所謂君擇臣,,臣亦則君,正如是也,,還請府君恕罪,。”
“啊呀,,先生不怪某禮數(shù)不周便好,。”鐘書大喜,,連忙將田豐扶起,。
及二人落座,座分主從而非主客,,鐘書乃知——田元皓,,吾得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