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市政府出來,譚梓徑直來到南正街,,在車?yán)飺Q上便裝,,然后乘電梯出了地下停車場,,獨自在街上溜達(dá),。
譚梓一邊走一邊四下里亂看,。南正街是云安最繁華的步行街,。以前,,這里是百年老街,,因為太陳舊太破敗,,而且太多的房子還成了危房,又加上是臨江大街,,市政府這才狠了狠心拆除重建,。通過招商,花了四年的時間才建成,。建成后,,這里便變成了文化旅游商業(yè)大街,上個月正式對外開放運營,,他也是第一次來,。一路上,他一邊看一邊感嘆,。大街古樸典雅,,亭閣樓臺錯落有致,依江而建,,盡添云江風(fēng)光,。
而江風(fēng)習(xí)習(xí)吹來,,令譚梓神清氣爽。于是,,他緩緩穿過人群越過大街站在了云江岸邊,。云江是云安的母親河,放眼望去,,江水寬闊,,蜿蜒流淌,兩岸高樓錯落,,鱗次櫛比,,沿江大道車流不息,行人匆匆,??粗@風(fēng)光,譚梓仰頭深深地長吁一聲,,一下便把這些日子郁結(jié)在心中的濁氣一吐而盡,,心情也立刻好了許多。
沒呆多久,,譚梓沿江向西走去,,不一會兒,便看到對面一幢中式風(fēng)格的五層樓房,,青磚黛瓦,,啡古銅色原木結(jié)構(gòu),飛檐翹起,,撲朔欲飛,,古色古香,典雅精致,。這就是云安會所,,據(jù)說是全云安最高級的會所。餐飲,,休閑,,娛樂,反正只要是消遣的,,這里應(yīng)有盡有,。看過一陣后,,譚梓不再猶豫,,慢步穿過街道朝會所走去,不過片刻便到了,。會所門口,,兩位標(biāo)致的迎賓小姐微笑著向他鞠躬行禮,,而其中的一位馬上將他引進(jìn)了包房,接著便來了一位生得俊朗的服務(wù)生,。他拿著手機微笑問道:“先生,,點單么?”
譚梓擺了擺手,,道:“時間尚早,,待客人來了再說吧?!闭f罷,,扔下他轉(zhuǎn)身去了洗手間。這內(nèi)急怕是憋了有些時間,,他一進(jìn)去便聽得里面嘩啦嘩啦直響,。外頭,服務(wù)生低聲咕嚕了一句,,搖搖頭后便離開了,。
不一會兒,譚梓出了洗手間,,見服務(wù)生不在,,便出了包房,開始四下溜達(dá),。還沒到飯點,,客人不多,過道上冷冷清清,,廖廖無人,,他正好從里至外從上至下全瞅了個遍,,最后到了大廳,。方才進(jìn)來的時候,他走得匆匆忙忙,,沒太留意,。這會兒,仔仔細(xì)細(xì)地一番打量,??赐旰螅唤屏诉粕?,暗道,,這裝修,老板的確費了番心思,,豪華氣派自是不必說,,從材料選擇到顏色搭配,,從裝綴到格調(diào),都十分考究,。服務(wù)生和小姐著裝也十分的有情調(diào),,一色的天藍(lán),男生頭佩戴白色桶帽,,女生頭扎粉色帕子,,給人一種冷艷的感覺。
看了一些時間后,,譚梓開始回頭往二樓走,。方欲轉(zhuǎn)身,便有人招呼,。周民到了,,他緊趕幾步追了上去。于是,,二人笑呵呵地嘀咕了幾句,,而后扶肩搭背地朝二樓包房走去。
進(jìn)包房不久,,應(yīng)急局的張亮也趕來了,,接著便是男男女女的五六個同學(xué)。包房里頓時熱鬧起來,,嘰喳嘰喳吵翻天了,。
“譚梓,你丫的破案不會是撬了犯罪團伙的密寶吧,,敢在這請客,?打死我也請不起?!?p> “張亮,,你丫的就知道瞎胡咧咧。我大方,,掏自個腰包請你吃吃喝喝也有錯,?那像你,從小就摳門,?;镉媯儯銈冎恢?,上高中報到那天,,他偷偷買了兩根雪糕,剛要吃,見我來了,,便藏進(jìn)褲兜里,,然后跟沒事人一樣同我聊天。聊了一陣,,見他褲襠濕了,,我笑話他,都上高中的人了,,還尿褲子,。你們猜他怎么說的?”
一陣哄笑后,,周民接口道:“我猜他肯定會這樣說,,我身體不舒服,出冷汗啦,?!?p> 譚梓搖了搖頭,道:“錯,?!?p> 一個女同學(xué)笑了一陣后,捂著肚子問道:“他怎么說,?”
譚梓瞥了張亮一眼,,見他正朝自己吹胡子瞪眼,還揮了揮拳頭,,根本不搭理,,嗤了一聲后,依舊自顧自地笑道:“他說,,站著撒尿不行?。课揖瓦@尿性,!”
哈哈哈……
包房里又是一陣哄堂大笑,,女生笑得更厲害了,一個個都花枝亂顫,。
“呵呵,!什么事笑得這么開心?”正在這時,,忽然有人來了。聞聲,,譚梓立即回頭瞧了一眼,,馬上止住笑,朝來人道:“吳老板,怎么驚動你了,?”
見來人了,,大家自然是正經(jīng)起來,都一齊瞧了過去,。而譚梓已握住來人給眾人介紹,。
“伙計們,給你們介紹介紹,,這位便是這云安會所的老板吳若史吳總經(jīng)理,。”
吳若史,,高個子,,平頭,白白凈凈,,慈眉善目,,胖乎乎的,瞧上去跟如來佛似的,,穿著十分考究,,藍(lán)色阿瑪尼短袖T恤,藍(lán)色阿瑪尼褲子,,黑色阿瑪尼皮鞋,,而且都是定制版。他也握住譚梓,,笑瞇瞇道:“譚支隊,,來我這也不招呼一聲,把我當(dāng)外人看,,也太不夠意思了吧,。”
吳若史埋怨,,譚梓一點也不在乎,,握住他使勁地?fù)u了搖,打著哈哈道:“哈哈哈,,說什么呢,,誰拿你當(dāng)外人了?我一直把你當(dāng)兄弟,,心里老念叨著你,。這不,今個兒特地來瞧瞧,。你瞧,,我這兄弟怎么樣,?”
“好!沒說的,,今個兒算我的,!”
譚梓連忙擺手道:“別別別,別介??!那能讓你破費?我……”
“這你就見外了不是,?別什么別,,就這樣定了。是兄弟便聽我的,?!?p> 吳若史生氣了。
“好好好,,就聽兄弟的,。先謝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都是我的高中同學(xué),他是工信局周民科長,,他是應(yīng)急局張亮科長……”
拉著吳若史的手,,譚梓將幾位同學(xué)一一介紹完,吳若史也一一點頭微笑,。對吳若史,,他們雖不曾謀面,但多少還是了解一些,。吳若史是云安的頭面人物,,與市里的一些頭頭腦腦關(guān)系密切,特別是和前任書記張正林關(guān)系更鐵,。在任何場合下,,他們都稱兄道弟,從不遮掩,。據(jù)說,,發(fā)跡前,吳若史只是鄉(xiāng)下一土頭巴腦的農(nóng)民,。后來,,南下打工攢了些錢,回云安后便替云安集團徐飄打理餐飲休閑娛樂這一塊業(yè)務(wù),。徐芳接手云安集團后,,進(jìn)軍房地產(chǎn)首戰(zhàn)便是改造南正街,。吳若史仍幫著打理,,而且做得風(fēng)生水起,,一下便成了徐芳的得力干將。
吳若史自然是不認(rèn)得周明和張亮,。聽了譚梓的介紹,,他慌忙上前一手握住周明一手握住張亮,笑嘻嘻道:“幸會,,幸會,。既是譚支隊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千萬別見外,,有什么事情招呼一聲,,我吳若史絕不說半個不字?!闭f著,,又回頭對譚梓道:“譚支隊,我失陪了,?;仡^,給你們吩咐下去,?!闭f罷,微笑著離去,。
吳若史離開后,,譚梓對周明道:“兄弟,認(rèn)識一下吳若史對你會有好處,。這人挺有能量,,而且還仗義,喜好結(jié)交朋友,?!?p> 聽了譚梓的話,周明不以為然,,淡然道:“這沒什么,,和這些人打交道,我覺得忒累,。你知道,,我素不喜歡應(yīng)酬?!?p> 譚梓指了指周明道:“你呀你,,兄弟,,我怎么說你好。官場之道,,善于酬謀,。酬是什么,應(yīng)酬,。謀是什么,,籌謀。酬的是關(guān)系,,謀的是階,。這是基本功,沒這基本功,,你還怎么混,?唉,我算是活明白了,,你們千萬別學(xué)我,。”
聞言,,周民震驚了,,在他的印象中,譚梓不是這樣消極的人,,一直以來都是挺陽光的,,這怎么一下子又活回去了呢?他不會是遇上什么事了吧,?眼下,,的確這樣,尤其是一些男人,,要么是怎么怎么掙錢做官,,要么是怎么怎么泡女人。尤其是一聊到女人,,一個個便兩眼放光,。這泡女人仿佛就成了成功男人的標(biāo)簽,甚至還分出個三六九等來,,什么“老板泡蜜,,老總泡妞,帶長的泡鳥,,亂七八糟的泡雞”的,,反正什么污七八糟的都有。一想到這些,,周民便開始擔(dān)憂了,,害怕他也跟著一頭栽了進(jìn)去,,從此便再也看不到那個曾經(jīng)陽光明媚的譚梓。張亮和其他幾個同學(xué)也十分驚訝,,都一齊望著譚梓,,目光奇奇怪怪的。霎時間,,屋子里靜極了,,靜得連掉針的聲音也能聽見,。
“怎么啦,?這一個個像誰欠了二百吊似的,都灰頭灰臉的,?!边@時,突然有人說話了,,聲音還那么好聽,,像是在平靜的水面扔了枚石子。聞聲,,眾人不禁為之一振,,目光都齊刷刷地瞧了過去,而門口正立著一道倩影,,她個子高挑,,一身黑色,冷艷無比,,而且肌膚雪光縈繞,,眸光閃亮冷峻,鼻梁高挺凌厲,,紅唇俏若寒梅,,清麗中透著凜然,蘊在眼角眉梢的都是傲嬌,。
霎時間,,眾人一愣,片刻后,,便齊聲喚道:“徐芳,!”
她亭亭玉立,靜穆安然,,站了片刻,,而后目不斜視,冷若冰霜,,似驕傲的雪狼一樣一步一步朝眾人款款走來,。走到面前,,她長腿俏立,秀發(fā)拂止,,眾人未及開口便冷聲道:“歡迎各位,,我先主持一下。來,,上菜,!”話音一落,便溜溜地走進(jìn)來一群俊男靚女,,一色的天藍(lán),,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而后齊扎扎地分站兩旁,,接著是服務(wù)生,他們將菜一一上齊,。這氣場把眾人驚得瞠目結(jié)舌,,一個個張著個大嘴巴都能塞個鵝蛋了。
看著徐芳,,譚梓的心突然“怦怦怦怦”地跳了起來,,而且似乎有那么一種莫名其妙的力量,裹著它非要躥出來不可,,而目光也霎時變得格外熾熱,,整個人一下子魔怔了。傻傻的看了一陣后,,他使勁地咬了咬舌尖,,疼痛令他幡然而醒。而這時,,徐芳正巧看了過來,,目光冷颼颼的,把譚梓嚇了一跳,,他慌忙躲閃,,害怕被她看到自己的窘態(tài),臉上火辣辣的,。徐芳一點也沒在意,,似乎格外疏離。譚梓瞧出來了,,心中不免失落,,臉色不禁黯然。而徐芳則目光一閃朝周民看了過去,伶俐道:“周民,,按理,,我應(yīng)該陪老同學(xué),大家難得聚在一起,,但公司還有一堆事等著去處理,。這樣吧,你就代表我招呼老同學(xué)們,?!闭f著,指了指一堆的俊男靚女:“我把他們給留下,,如有什么需要盡管支使,,他們只有一個任務(wù),那就是代表我陪你們吃好喝好,?!闭f罷,微微頷首,,但依舊冷冰冰的,似乎壓根兒就沒有笑點,。
說過這番話后,,徐芳便扔下眾人甩頭而去。頓時,,屋子里鴉雀無聲,,大家面面相覷,一個個都大眼瞪小眼,,面色也十分難看,。吃飯是小事,感情是大事,。她這一走,,自然是難堪了。
大家都默不作聲,。過了許久,,或許是太壓抑,張亮終于首先發(fā)難了,。他狠狠地瞪了譚梓一眼,,把不滿全發(fā)泄到他身上。只見他咬牙切齒道:“譚梓,,都是你干的好事,,你請客干嘛來這里?還招惹到她,,莫非你故意的吧……”
“打住,,打住,,你打住,!你也忒不仗義了吧,?我這是瞎眼兔照鏡子——自找難看。找你們來樂哈,,我反倒成楊白勞了不是,?你知道楊白勞何許人也?”
被徐芳輕視,,譚梓原本就窩一肚子火沒處撒,,見張亮突然朝他發(fā)難,馬上氣不打一處來,,心里恨得癢癢的,,立即打斷大聲嚷嚷了起來。
而譚梓這一問,,不知是誰自作聰明地立即應(yīng)道:“這楊白勞呀,,誰不知道,他不就是喜兒她爹嗎,?”
聞言,,譚梓馬上沒好氣地接口道:“就是啊,那怎么不讓我當(dāng)一回喜兒她爹呢,?大家都說點高興事,,讓我也樂哈樂哈,為啥還生生地讓我做什么楊白勞呢,?”
見氣氛不對,,周民馬上出來勸解。他擺擺手道:“罷了,,罷了,。大家也知道,這寶貝吧,,管著云安集團這么大一攤子,,也真夠她忙的,大家要理解,,千萬別置氣,。不像我們,我們什么人,?一個個都是含笑半步癲,,瞎鬧騰,窮開心。譚梓,,你也消消氣吧……”
然而,,這話一說到譚梓,大家伙們立刻就傻眼了,,一個個都愣怔怔地瞪著,,而譚梓則狼吞虎咽地吃得正歡實,兩手不落空,,滿嘴油膩膩,,那只半大的烤乳豬全被他一個人給禍禍了。這還等什么,,再磨嘰,,便連湯也喝不上,只剩撿骨頭渣渣吃了,。于是,,大家伙們也不再猶豫了……
他們這一開吃,便像是叫花子搶齋飯,,熱鬧得緊,,那狼狽相把站在一旁的俊男靚女們看得是一愣一愣的……
吃到半途,譚梓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緊接著,,是張亮的,兩人剛要去接,,那邊,周民的也歡實地開叫了,。三人你瞪著我,,我瞪著他,他瞪著他,,都趕巧了,。可接通后,,剛聊上,,三人噌的一下眨眼間便不見人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