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白沙城。
張奇發(fā)現(xiàn)這座小小的北境邊城,,竟然涌入了大量的人口,。
還沒進城呢。
他便在城外看到了無數(shù)大大小小的營地,,小的三五一營,,大的人數(shù)過百。只見,,營盤遍布,,旌旗招展。
白馬劉氏,,白馬高氏,,山陰申氏,九陽徐氏……
每個營盤都打出了旗幟,。
從這些貴族家旗可以看出,,來到這里的,基本都是翼州本地的貴族,,其中又以北涼郡貴族占了多數(shù),。
路過這些營盤時,張奇甚至看到了自己家族的旗幟,。
白馬張氏,。
在北涼郡白馬縣,張氏也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貴族,,全族人口一千六百,,坐擁封地萬畝以上。
現(xiàn)任宗主張鈁,,擁有下大夫的爵位,,在白馬縣擔任司庫,掌管倉儲,。
“何人窺探,?”
一名張氏子弟看到有人站在營盤外面,,立刻疾步而出,大聲呵斥道:“還不報上名來,!”
“我乃白馬張氏小宗六房張奇,,父張渠?!?p> 張奇報上了自己的身份,。
大周王朝,姬王室和各大氏族之間,,靠分封制來共治天下,。
各大氏族內(nèi)部,則實行等級森嚴的宗法制,。
其中,,嫡系長房為大宗,余子為小宗,,家族爵位由大宗嫡長子繼承,,小宗奉大宗為主。
張奇便是出自張氏小宗的第六房,。
“原來是本家,。”
這名年約三十的張氏子弟,,上下打量了一眼張奇后,,微微抬起下巴,傲然道:“我乃大宗張蛟,,隨少宗主一同前來,。你既是小宗子弟,不老老實實留在族地里耕田,,竟跑出來當一名游俠,,這可是犯了家法……”
說到最后,已是聲色俱厲,,仿若長輩訓斥晚輩一樣,。
耕田種地?
一輩子給你們大宗當牛做馬嗎,。
這些大宗之人,,永遠不會體諒小宗的辛酸苦楚。
張奇心中冷笑一聲后,,淡淡道:“兄長誤會了,,我并非游俠,這身裝扮只是為了便于出門辦事罷了,?!?p> “那你是,?”
張蛟面露疑惑,雖然同出張氏,,但他對張奇的了解,,卻還不如某個外人。
“我已于半年前入伍,,目前在邊境長城服役……”
張奇回道,。
他之所以要‘認祖歸宗’,是因為在這個世界,,一旦脫離了宗族就很難立足,。此外,他這一世的家人,,也不是說割舍就能割舍的,。
“你竟是一名長城守卒!”
張蛟先是一臉驚訝,,隨后面露喜色,,拍手道:“太好了!少宗主就在營中,,你快隨我進見少宗主?!?p> “也好,。”
張奇點點頭,,隨其入營,,很快便見到了白馬張氏的少宗主張琨。
張琨是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男子,,長得虎背熊腰,,身上的氣質(zhì)卻是溫文爾雅,一看就是飽讀詩書之人,。
他也的確是一名讀書人,,師承兵家,讀的是兵書,。
張奇來到張琨跟前,,拱拱手道:“六房張奇,見過少宗主,?!?p> “為何不跪?”
看到張奇行禮敷衍,,一旁的張蛟頓時面露不滿,。
“張蛟,,不得無禮?!?p> 張琨揮揮手后,,放下手中的一本書冊,目光看向張奇,,語氣溫和的道:“張奇,,出自六房一脈,家中排行第三,,小名張三郎,,父張渠,母徐氏,,長兄張正,,姐張二姝……”
當著張奇的面,張琨如數(shù)家珍,,將張奇的家庭關(guān)系一一道出,。
不僅如此,他連張奇何時入伍,,被何人舉薦參軍,,都說得清清楚楚,準確無誤,。
“少宗主天縱奇才,,無人能及……”
張蛟趕緊狂拍馬屁。
張奇臉上也露出震驚之色,,心中則是暗道:能從大宗中脫穎而出,,成為少宗主的人,又豈是庸才,,自己要小心應付才是,。
看著被自己鎮(zhèn)住的張奇,張琨微微一笑道:“張奇,,我可有錯漏,?”
“一字無誤?!?p> 張奇抱拳道:“少宗主博聞強識,,令人佩服?!?p> “好一個博聞強識,。”
張琨哈哈一笑道:“論溜須拍馬,,十個張蛟也不及你,。張蛟,,你可要多學著點?!?p> “少宗主教訓的是,。”
張蛟一陣點頭哈腰,,看向張奇的目光,,愈發(fā)的憤憤不平。
在張奇面前裝完逼后,,張琨開門見山道:“聽聞草原上爆發(fā)了狼災,,犬戎人損失慘重,你在長城服役,,知道哪些消息,,快如實說來?!?p> 語氣中透著一股命令的口吻,。
身為少宗主,張琨對小宗成員擁有著絕對的權(quán)威,,他對張奇發(fā)號施令,,再正常不過了。張奇還不能隨便反抗,,否則便是忤逆的大罪,,最高可被處死。
“回少宗主,。”
張奇一臉認真的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
張琨目光愕然的看著張奇,,顯然沒料到張奇會這般回答。
張蛟則是抓住機會,,不分青紅皂白的潑糞道:“張三郎,,你是不是故意隱瞞!當著少宗主的面,,你若敢知情不報,,便是違反家法,當笞一百,!”
老子還就隱瞞了,,有本事你打我呀……
張奇瞥了一眼跳梁小丑一般的張蛟后,,繼續(xù)道:“少宗主勿怪,小子剛剛?cè)胛榘肽?,只是駐守長城的一名小兵,,平日里都待在烽火臺中,哪里都去不得,,又怎會知道草原上的軍情消息,。”
“此言有理,?!?p> 聽完張奇的這一番話,張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一名小小的卒子,,能知道些什么?
自己也真是犯糊涂了,,竟然指望著從一名小兵的嘴中去獲取情報,。
張琨失望的嘆了口氣后,目光再次落到張奇身上,,不知為何,,眼前這名小宗之子竟給他一種捉摸不透的感覺。
而且,。
從此子身上,,完全看不到小宗對大宗的那種溫順服從。
“此子,,反骨也,。”
張琨目光突然一冷,。
他師承兵家,,學成歸來后,以兵法治家,。
在他看來,,家族中的所有成員,都應該像士卒一樣圍繞在他這位統(tǒng)帥身邊,,敬他畏他,,絕對不能心懷異心。
家族中的其他成員,,都被他馴服的差不多了,。
唯獨眼前之人,桀驁不馴。
“此子身在軍中,,尚有用處,,倒是不急于馴服?!?p> 張琨心中念頭一閃后,,臉上再次露出如沐春風的笑容,“張奇,,你身為張氏子弟,,理應為宗族效力,我以少宗主的身份,,命你去做一件事,。”
“少宗主請說,?!?p> 張奇不動聲色的道。
“為我耳目,,刺探軍情,。”
張琨取出一個小箱子,,打開后,,露出滿滿一箱子的金銀玉器,“只可惜,,你在軍中身份低微,,若想探得情報,只能金錢開道了,?!?p> 說罷,他雙眼凝視著張奇,,有些疑慮的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你能否勝任?”
“請少宗主放心,。”
張奇雙手抱拳,,語氣斬釘截鐵的道:“在這方面,,沒有人比我更會了?!?p> 畢竟,。
沒有人比他更會收買他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