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稟陛下,馮二公子指使曹興旺盤下的賞月樓,,對外卻宣稱是涼國公府產(chǎn)業(yè),,如今正在大興土木進(jìn)行裝飾修繕,,另外,,原本屬于賞月樓的十幾名女子現(xiàn)如今正在編排一出名為《梁?!返膽蚯?,據(jù)負(fù)責(zé)偵查賞月樓的錦衣衛(wèi)小旗回報,,這是一種完全沒有聽過的曲子,,哀怨婉轉(zhuǎn),,別具一格?!?p> 朱元璋哼了聲道:“有此等才情卻不用于正道,,不過馮小子譜的《梁祝》確實哀婉,,便是朕聽了也平添幾分愁緒,,一個原本尋常的雜劇,被這小子如神來之筆一般點睛之后,,梁山伯和祝英臺的故事恐怕要婦孺皆知了,。”
蔣瓛笑了笑,,沒有接話,。
“天下第一鮮,當(dāng)真是好大的口氣,,等他開業(yè),,朕倒要嘗上一嘗,要是對不起這個名頭,,朕非得親手砸了這小子的招牌,。”
蔣瓛笑道:“馮二公子在江寧的莊園開設(shè)了釀造燒酒的作坊,,還有一個什么調(diào)味品作坊,,除此之外,馮二公子還四處聘請名廚,,如今已然從各大酒樓挖了十幾位大廚,,開出這些大廚在原本酒樓三倍的高價,不過這些大廚需要和酒樓簽訂契約,,契約約定成為天下第一鮮酒樓主廚以后,,必須要為酒樓干滿十年,若是愿意簽十五年協(xié)議,,工錢四倍,,二十年則高達(dá)五倍!”
朱元璋蹙眉道:“大酒樓的主廚每月能拿多少銀子?”
蔣瓛道:“回陛下,,這個要看各個酒樓的經(jīng)營情況和規(guī)模大小,,一般而言每月也就三五兩銀子,高的也不會超過十兩,?!?p> “算五兩,三倍十五兩,,五倍二十五兩,,這小子出手倒是闊綽,一年一個大廚的工錢都得二百兩,,趕得上七品知縣了,這小子哪來的底氣他這酒樓就一定能賺的盆滿缽滿,?!?p> 蔣瓛微笑道:“陛下說的是,不過馮二公子膽大心思,,看上去精明的很,,想來不會做虧本的買賣?!?p> “下去吧,,給朕盯緊了,朕定要看看這小子能玩出什么花來,?!?p> “喏,臣告退,?!?p> 蔣瓛一走,朱元璋便感到一陣莫名的煩躁,,他發(fā)現(xiàn)自己確實越來越看不透馮毅這小子了,。
讓馮毅去兵部和中軍都督府任職,固然是有詹徽舉薦的因素在內(nèi),,最主要的還是他自己也想看看馮毅到底是個什么成色,。
兵部乃文官扎堆的地方,朱元璋完全可以想象馮毅一定會遭受排擠,,老皇帝還打算看一出將門子弟惡斗文官的好戲,。
誰知道馮毅那兔崽子在兵部受了冷遇之后,便再也沒去過一次兵部,,渾然忘了他身上還有個職方部主事的差事,。
至于中軍都督府那個斷事官就是個文職閑差,朱元璋也沒指望馮毅能在訟斷刑獄上面能有什么杰出表現(xiàn),按照他的打算就是讓馮毅在任上混個一兩年資歷,,然后分去一個衛(wèi)讓其當(dāng)指揮使,,看看這兔崽子在軍事方面可還值得培養(yǎng)。
可誰能想到馮毅沒幾天就跟中軍都督府的上下同僚混的纘熟,,三日一小宴,,十日一大宴的把都督府上下全都喂了個飽,以至于現(xiàn)在中軍都督府官員對其風(fēng)評極佳,,至于正事……那是一件沒干,。
朱元璋很武斷,若是認(rèn)為誰該死,,那么別管你會牽連多少人出來,,全都?xì)⒘艘簿褪橇耍粴⒅水?dāng)中是不是有冤枉的,,無辜的根本不在他考慮范圍之內(nèi),。
同樣的道理,若是老皇帝覺得你是可用之才,,也不會理會什么論資排輩,,比如八年時間就從秀才到位極人臣的詹徽就是典型的例子。
可如今皇帝終究還是垂垂老矣,,老到不得不為接班人未雨綢繆,,他覺得解縉是個人才,可人才多有傲骨,,所以殿試直接將其落入三甲,,為的就是磨平解縉身上的棱角,將來好為新君所用,。
馮毅也是一樣,,有文才,有風(fēng)骨,,有見識,,所以他在內(nèi)心深處不知不覺間就已經(jīng)將馮毅當(dāng)成了培養(yǎng)對象,可誰能想到馮毅竟然會如同一只泥鰍般,,那么的滑不溜丟,。
太子薨逝,對于老皇帝的打擊可謂是空前巨大,,現(xiàn)如今老皇帝已然從巨大的悲痛中掙脫出來,,卻又為誰為儲君煩白了頭發(fā)。
儲君之位絕對不能空懸太久,,這已經(jīng)不是社稷不穩(wěn)的問題,,而是親情,。
朱元璋不愿意因為儲位不定,導(dǎo)致自己的兒孫明爭暗斗,,最后白白壞了親情,,甚至為以后新君繼位埋下不容忽視的隱患。
分封諸藩,,尤其是九大塞王都手握重兵,,這是天下初定,北方強(qiáng)敵仍然是中原王朝腹心之患的時期,,老皇帝只能選擇自己兒子來拱衛(wèi)大明的江山,。
身為一代雄主,老皇帝豈能不知道分封諸王同樣也是巨患,!
他在世,,諸子自然不敢輕舉妄動,可他老了,,沒幾年活頭了,,不管是允熥還是允炆繼位為帝,他們拿什么去壓制諸邊塞王,。
就算新帝念及諸王乃是他的親叔叔,就算諸王念及大哥的好,,不會有不臣之心,,可后世呢?
后世君王和諸王子孫可沒什么感情,,面對尾大不掉,,甚至對皇權(quán)構(gòu)成威脅的諸王唯一能做的恐怕也只有削藩!
地方上的藩王若是畏懼乖乖被削也就罷了,,可要是不愿意呢,?
舉兵謀反幾乎是板上釘釘?shù)氖拢瑢脮r天下烽煙四起,,百姓民不聊生,,甚至將這大好河山徹底打到崩塌都不是沒有可能。
不是沒有大臣進(jìn)言言稱藩王之患,,但是朱元璋相信他的兒子太子朱標(biāo)能夠處理好,,就算到了不得不削藩來鞏固皇權(quán)也一定能讓眾藩心悅誠服。
但是同樣,,朱元璋不相信孫子能做好,,因為兩個孫子根本沒有太子的威望,也沒有太子成熟的政治手腕,。
所以這已然是橫亙在他眼前最為緊要,,迫切需要解決的問題,。
當(dāng)然,他可以修改祖訓(xùn),,立其中一子為儲君,,但是這個念頭僅僅只動了一瞬就被徹底拋諸腦后。
祖訓(xùn)乃是他欽定的祖制,,是萬世不移之根本大法,,豈可輕易廢除!
相比起藩王隱患,,朱元璋更不愿意看到后世因為奪嫡造成的兄弟鬩墻,,子孫相屠!
更何況立子,,就算當(dāng)前有用,,幾代之后還是一樣,治標(biāo)不治本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