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是……”

　　看到太醫(yī)院門口圍著的那一大群人，朱厚照登時蹙起了眉頭,。

　　這太醫(yī)院總領(lǐng)大明醫(yī)務(wù),，同時又兼管宮內(nèi)皇家醫(yī)療事務(wù)，所以選址就落在宮門之外,，距離皇宮一步之遙,。

　　此時馬車就要進宮，前路正好被那些人給堵了個嚴嚴實實,。

　　朱厚照趁著馬車停下,，探頭望去，正看見那太醫(yī)院門口,，圍了一大群錦衣男人,。

　　這些人身著大紅飛魚服，腰佩精美繡春刀,，分明是大明朝最叫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wèi),。

　　雖說弘治一朝錦衣衛(wèi)的勢力并不彰顯，但畢竟是皇家武衛(wèi),，其精神氣度自是不凡,。

　　可此刻,，這些錦衣衛(wèi)看起來，卻有些慌張,，他們圍在太醫(yī)院門口,，緊張地朝內(nèi)觀望，臉上都帶有不安神色,。

　　“怎么回事,？”

　　朱厚照掀了簾子，跳了下去,。

　　他不顧兩旁宮人阻攔,，徑自走到前頭問了起來。

　　那錦衣衛(wèi)平素見慣了皇家人物,，自然認得出來朱厚照的身份,。

　　他們趕忙拱手：“見過太子殿下，卑職等在此等候……等候指揮使大人……”

　　“指揮使,？牟斌？”

　　朱厚照愣了一愣：“牟斌怎么跑回京城來了,？”

　　他印象里,，牟斌已被父皇派去宣化府，去捉拿白蓮亂匪了,。

　　那錦衣衛(wèi)頭領(lǐng)面露尷尬：“我們在半道上遇到白蓮亂匪,，指揮使急于追擊，卻不防中了敵人暗算,，被流矢射中……”

　　“哦,？”

　　朱厚照心下一驚。

　　他最是關(guān)心那白蓮亂匪的情況,，此刻聽聞牟斌與白蓮亂匪交了手,，便走不動道了。

　　他自然是想進去問一問情況的,。

　　可是……

　　“殿下,，快回去吧！皇后娘娘怕等不及了,，回去晚了,，娘娘定要責怪的！”

　　坤寧宮派來的太監(jiān)已在后面催促了,。

　　朱厚照細思片刻,，忽生一計。

　　“等等,！救人要緊,！”

　　朱厚照從腰間取出那酒精瓶子,，回身正色道：“牟指揮使公忠體國，本宮豈能置他于不顧,？我手中有治那外傷的上好藥物,，正要拿進去呢！”

　　說著,，他抬手排開眾錦衣衛(wèi),，大步朝那太醫(yī)院走了進去。

　　進到內(nèi)堂,，便瞧見太醫(yī)院里,，御醫(yī)院判們圍了一團，那牟斌正躺在其中,。

　　牟斌左肩位置中了一箭,，那傷口距離心臟不遠，此刻還汩汩流著鮮血,，看上去猶為嚇人,。

　　他已是昏迷不醒，臉色慘白一片,，連雙唇都已無血色,。

　　而那些御醫(yī)們，正圍在一團,，商量著如何拔箭治傷,。

　　“趕緊燒水，清洗醫(yī)具……”

　　“我看這傷口深達寸許,，怕是已感染風毒,，這利箭拔除之后，或許還要以外火灼燒傷口,，清創(chuàng)殺毒……”

　　“怕就怕傷口未愈,，又感風中毒，一旦化膿染瘡,，就麻煩了,。”

　　“這傷口這么深,，又距心臟太近,，若是感染，怕是藥石無醫(yī)??！”

　　御醫(yī)們討論來討論去，最關(guān)心的問題,，并非如何拔箭治傷,，而是防止這傷口感染,。

　　在大明，大夫?qū)τ诓《炯毦?，并沒有明確的認知,，但他們卻也知曉，這空氣之中含有某種毒素,，一旦傷口感染,，便會將這種毒素帶入體內(nèi)。

　　他們將這種空氣中的毒素,，粗略地說成是“風毒”,。

　　此刻，御醫(yī)們最擔心的問題,，就是如何防治風毒侵染傷口,，影響傷者恢復(fù)。

　　眾人正猶豫不定時,，卻聽得身后,，傳來個干啞的聲音。

　　“都愣著干嘛啊,，還不快些治傷,！”

　　卻是那突然闖進來的朱厚照，正盯著昏迷不醒的牟斌,，朝御醫(yī)們叫了起來。

　　眾人一見太子來了,，趕忙跪地行禮,。

　　“免了免了，快給牟指揮使治傷??！”

　　朱厚照催促道。

　　“殿下有所不知,，這傷口極深,，又距離心臟太近……”

　　眾人有些猶豫，互望了幾眼,，終是拱手道出難題,。

　　“怕個什么？不過是擔心傷口感染嘛,！”

　　朱厚照從腰間掏出個小瓶子：“本宮有法子,！”

　　他將那小瓶子遞了上來：“這是本宮從烈酒里提煉的寶貝，最是能抵御風毒侵體,，你們快些給這牟指揮使處理傷口吧,！”

　　“烈酒,？”

　　御醫(yī)們愣了住。

　　沒聽說這太子殿下懂得醫(yī)術(shù)啊,，他怎么跑到這太醫(yī)院里指手畫腳了,？

　　這太子殿下不過十四五歲，他……他靠譜么,？

　　太子素來名聲不佳,，朝里大人們都說他貪玩嬌縱，行事沒個章法,。

　　那他拿出的這東西,，能用么？

　　眾人又陷入踟躇,，怔怔呆著不敢動手,。

　　朱厚照倒又急了：“還不快些，難道你們要眼看著牟指揮使流血至死,？”

　　這一催促,，倒是提醒了御醫(yī)們。

　　可不能干耗著??！

　　有人又低聲道：“試試吧，民間確有以烈酒治傷的方子,?！?p>　　用烈酒殺風，乃是民間早已有的診療方法,，不過似乎效果不佳,。

　　但既有這說法，如今試上一試,，總比什么都不做來得強,。

　　再說有太子殿下兜底，真出了事還能往他身上推不是,。

　　此時違抗太子鈞令,，他若真動了怒，那……

　　想到這里,，御醫(yī)們趕忙接過那小瓶兒,，打開來聞了一聞。

　　“嗬,，好烈的酒?。　?p>　　一打開瓶塞,，濃烈的酒香逸散而出,，嗆得那御醫(yī)趕忙捂住了口鼻,。

　　朱厚照又在一旁提點：“用這酒精將醫(yī)具沖洗一遍，而后再用干凈的綿布沾上酒精,，小心擦拭傷口外圍,。記住不要接觸到傷口內(nèi)里，免得刺激傷口,，引發(fā)劇痛,。”

　　酒精的使用方法,，張鶴齡早就言明,，朱厚照此時依樣畫葫蘆，告誡眾御醫(yī),。

　　御醫(yī)們依令行事,，趕忙操辦起來。

　　他們早已準備好了針線,，用以縫合傷口,。

　　這縫合傷口之術(shù)，早在元朝便以盛行,，御醫(yī)們早已駕輕就熟,。

　　配合上酒精消毒，再動手拔除殘箭,，處理傷口,，上藥，最后縫合,。

　　一道道手續(xù)辦完,，眾御醫(yī)已忙得滿頭大汗。

　　但直到將縫線系緊,，所有工作完成，眾人的臉色,，卻并沒有舒緩,。

　　相反地，眾人凝起眉來,，已漸漸露出擔憂之色,。

　　因為，真正的考驗,，自現(xiàn)在才開始,。

　　處理傷口絕非難事，真正困難的,，是漫長的恢復(fù)期,。

　　常有人受了外傷,，傷口分明處理得極是妥善，可在傷愈途中,，卻又意外感染風毒,，致使傷口潰爛化膿，繼而引發(fā)傷員高燒不止,，繼而病亡,。

　　也就是說，這牟斌的性命能否救活,，還要看接下來的數(shù)天恢復(fù)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