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夫賣力地劃動著船槳,清冷的月光指引著他們前進,。熟悉的歌謠從漁夫的口中緩緩地吟唱起來,,帶著對家鄉(xiāng)的的留念和親人的不舍,,他踏上了船。這是他離世的第八天,。
歌聲隨著寒風送入了他的耳朵,,不同昨日的的歡快,,今日的歌聲里充滿了無盡的悲傷。他下意識的詢問漁夫是否是在思念已故的妻女,,說完他便后悔了,。不過他的潛意識非常肯定的告訴他,,漁夫就是在思念已故的她們,。
漁夫沒有搭理他,繼續(xù)唱著再也熟悉不過的歌謠,。小鎮(zhèn)的居民都會唱,,懵懂的孩童唱著他們的天真爛漫,熱戀的戀人唱著他們的海誓山盟,,殷勤的農(nóng)民唱著他們的碩果累累,。船槳配合著漁夫在水面一上一下的拍打著,一旁的樹木像個忠實的聽眾,,在寒風的烘托下,,不停地鼓舞著它們的枝葉。偶爾有幾片葉子飄到船上,,那葉片上寫滿了它們對漁夫的崇拜之情,。
隨著最后的一句歌謠完美的落幕,漁夫轉(zhuǎn)頭看向了他,。渾濁的雙眸此刻竟是如此的清晰,,腫脹的眼睛正不停地向臉頰訴說著它的思念之情。過了好久,,漁夫才依依不舍的抹去了眼淚,,哽咽的說到:“是的,我在想她們,。我想我的妻子,,她是如此的溫柔美麗,我是多么的愛她,,我愛她勝過愛我自己,。我在想我的女兒,她是我這一輩子都想要去好好守護的,,至今我仍能想起她嬰兒肥的臉龐,,鮮紅的嘴唇,還有可愛的羊角辮,。我真的好想好想她們,,可是為什么!她們這么早就離開了我!為什么不把我一起帶著,!讓我一個人留在這世上,!不停的思念著她們!我好累,,真的好累,,可是我真的好想她們?!?p> 說罷,,漁夫放下了手中的槳,蹲在船上,,嚎啕大哭起來,,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子??蓱z的漁夫在這一刻終于終于卸下了他的面具,。他的眼角早已濕潤,想安慰漁夫,,卻不知道該說什么,,掙開了雙臂,緩緩地抱住漁夫,,劇烈的疼痛感折磨著他的靈魂,,仿佛下一秒就要消散,他的靈魂氣息實在太微弱了,。
他想到了父親,,就在幾個時辰前,他跑到了父親面前,??粗赣H的靈魂氣息還是如此的微弱,他不清楚父親是怎么用靈魂組成了一道柔軟的墻,,也不能體會父親是怎么承受的住那一次次叛逆的襲來,。緊皺的眉頭在告訴他,父親此刻依舊在承受著劇烈的痛苦,。腳下的草垛聲驚醒了正在斗爭的父親,,好似經(jīng)歷了一場曠世大戰(zhàn),蒼老的面龐,,不情愿的睜開了眼睛??吹窖矍暗娜苏撬膬鹤?,才勉強的擠出一點笑容,說:“你回來了“,,隨機劇烈的疼痛警告著父親,,這是一個錯誤的動作,。
他的靈魂顫抖著擁抱著父親,他不敢看父親痛苦的臉龐,。閉上了眼睛,,照著漁夫給的方法,他把自己靈魂氣息傳給了父親,,聽到父親喘息聲逐漸平穩(wěn)下來,,他才緩緩地抹去了眼角的淚珠??粗矍暗睦先?,他的父親,他借著月光,,仔仔細細的看著,。月光撫摸著他的銀發(fā),正慌忙地填補著他臉上的溝壑,。父親知道了他在做什么,,但又無法阻止,只能滿臉悲愴的怒斥著他為什么要這樣做,。顯然父親早就知道靈魂氣息可以互補,,但是代價是另一個靈魂的劇烈疼痛甚至是消散。
他很高興,,好久都沒這么高興了,。哪怕他的靈魂氣息在不停的消散,哪怕此刻的他渾身疼的要死,,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了父親和她為他所承受的痛苦,遠勝肉體,。但是他真的很高興,,終于能彌補了一點遺憾,哪怕只有一點也彌足珍貴了,。
他向父親說了漁夫的事情,,還有她的事情,以及他要去找她,,去的那個世界,。父親擔憂的看著他,最終在滿是憂愁的眼神中,,叮囑了他“路上小心,,千萬要照顧好自己“,便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哽咽的靈魂互相感受著彼此的關(guān)心,。殘破的靈魂或許是對他最好的救贖,,他欣然地接受著。
月光照在他們身上,,臨行前的告別,,游子不舍的看著眼前的父親,父親輕輕的拍打著他的肩膀,,他忍住疼痛,,向父親深深地鞠了一個躬,便頭也不回的踏上了船,。聽到父親說的“路上小心,,千萬要照顧好自己“,重重地點了點頭,。他不想讓父親看到自己是如此地懦弱,,不想讓父親看到臉上的淚痕,不想再讓父親擔心,。
當小船行駛了好久,,他才緩緩地轉(zhuǎn)頭看向父親站的位置,似乎又怕被看到,,遠處還能依稀看到一個黑點,,一動不動。
“再見,,父親,!“他在心中輕聲低喃。
“再見,,我的兒子,,路上可千萬要小心!“
“我想我能見到她們,?!皾O夫突然冷不丁的說了這么一句話。
他被漁夫這突如其來的話嚇了一跳,,雖然他肉體已經(jīng)死了,,以靈魂的方式活著,但是對死還是有種莫名的懼怕,。
“哈哈,,小伙子,瞧把你嚇的,。我在那段時間,,見到了一個神靈,,我向他祈求能再見她們一面,,哪怕是以我的生命為代價,,他沒有應(yīng)許。不過卻應(yīng)許了我另一件事,,就是在我死后,,我的靈魂能見到她們,還能生活在一起,。,,不過代價是讓我的船渡十九個靈魂,那靈魂氣息必須是虛弱的,,而且是心甘情愿的,。我已經(jīng)擺渡了十八個了“漁夫笑著說道,眼里都是她們的樣子,。
“你不怕神靈在騙你,?“
“神靈怎么會騙人!哪怕神靈在騙人,,又怎樣,!我啊,本就是一個該死之人,,不過我相信神靈會騙人的,!,神靈從不會騙人,!“
破曉來臨的那一刻,,漁夫停下了船槳,看著他,,就好像在看一個多年的老友,。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一次竟然拍到了他的靈魂,。像他父親那樣,,鄭重地囑咐他:“這里就是了,小伙,,路上小心,。“
他看著眼前朦朧的空間,,如夢似幻,,點了點頭,走了進去,。
漁夫坐在船上看著太陽緩緩地升起,,把地上的霧氣照的宛若仙境一般,。愛惜的撫摸了陪伴了他一輩子的漁船,便笑著縱身跳下了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