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武大郎死了之后,,清河縣里又有幾人不知道潘金蓮去天漢橋邊過上了錦衣玉食,、金山銀山的好日子,?
任憑王婆掰著指頭計(jì)算衡量今日有誰會登門造訪,,晾她猜想不到竟會是潘金蓮來,。
潘金蓮現(xiàn)如今畢竟已然飛上枝頭變鳳凰,,真真正正的今非昔比,。
王婆一番熱情招待武,、潘二人,,雙眼目光始終無法在潘金蓮身上移開,。
雙眼目光清清楚楚看著的,,且不說潘金蓮這婦人身上的一件錦襖值多少銀兩。
單說她雙腳之上穿著的一對錦襪,,只怕也是她和她兒子王潮一月花銷之總和,。
潘金蓮問她:“干娘近來可好?”
王婆受寵若驚,,連連點(diǎn)頭:“好是好,,可就是煩心事不斷,擾得我憑空像是老了十歲一樣,?!?p> 潘金蓮花容失色,道:“???老……老了十歲?”
王婆自慚形穢,,禁不住顫笑著對武松說:“武都頭您說,,老婆子我本就已經(jīng)老成這副德行了,眼下又老了十歲,,豈不是可以直接躺棺材里面等死了,?”
武松眼見王婆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樣子,不住顫笑,。
武,、潘二人齊齊落座,潘金蓮道:“干娘有什么煩心事盡管說了也就是,,我官人可以為你解決,。”
便在這時,,一條肚滿腸肥的彪形大漢從二樓走下來,。
此人不停咳嗽著,,搖搖晃晃走到櫥柜前,,取出一盆大餅和大蔥,拿了一碟香醬,,唉聲嘆氣地回去了,。
王婆將切好的點(diǎn)心端上來了,用手指了指這大漢,,愁眉苦臉地?fù)u頭道:“我兒子王潮,,娘子你還記得吧?”
“前陣子,,王潮從臨清城的三水渠回來,,唉,!他在外辛辛苦苦干了這么多年,連一兩銀都沒給我?guī)Щ貋?,反倒還落了一身勞累病,?!?p> “我這茶坊一天到晚就掙那么幾錢碎銀,,靠什么養(yǎng)著他?”
“他十二歲便外出謀生了,,現(xiàn)如今十七歲回來了,,以后仗著什么維生?唉,!大過年的,,我提這個干什么?!?p> 潘金蓮一怔,,伸出手來比劃著,急聲道:“他……他就是那個小孩兒,?”
王婆坐至武,、潘二人面前,輕輕點(diǎn)頭道:“就是他,,我兒子王潮,。”
潘金蓮不禁是心生感嘆,,寬慰王婆道:“這孩子上次回來都已是好幾年前了,,那時這孩子面黃肌瘦個子矮小,卻不想都已長這么大了,?!?p> “也無妨,這孩子現(xiàn)如今既已長大成人,,也是時候讓他出去拋頭露面打天下了,,多掙些銀子,想來,,他在咱縣里混出個人樣來應(yīng)是不難,。”
王婆撇了撇嘴,,道:“難,,難得很!這王潮不爭氣,,身無所長又無半兩銀,,干什么都不行,,這還指望著老婆子我的這間小小茶坊為他成親娶妻呢!”
潘金蓮也是替王婆感到絕望,,滿臉苦笑著看向武松,。
武松念在潘金蓮住這紫石街已有些年頭,對這些街坊們頗有些感情,。
于是便說:“不如這樣,,你讓這孩子隨我去縣衙里,我隨隨便便給他個士兵當(dāng)一當(dāng),,或者干脆直接送進(jìn)戶房里當(dāng)差做事,。”
潘金蓮將手搭放在王婆肩上,,問道:“干娘,,您意下如何?”
王婆先是拜謝了武松,,誠懇地道:“武都頭,,您神通蓋世名震清河,倘若我兒當(dāng)真是那樣子的人物,,我還猶疑個什么了,。”
“嘿嘿,!就他?。窟€是算了吧,,就他這塊臭肉,,還能登得上那大雅之堂了?”
“說實(shí)在的,,他不給我丟人現(xiàn)眼那都已算是他爹在天之靈保佑了,。”
武松和潘金蓮相望一眼,,紛紛搖頭苦笑,。
方才王潮在樓上就已聽見有一陣聲音清脆悅耳,猶如風(fēng)鈴般的女子聲音,。
下樓去拿大餅卷大蔥時,,也不好意思轉(zhuǎn)頭去看。
此刻他回到二樓房內(nèi),,坐在窗前,,將窗子嵌開了點(diǎn)縫,雙眼直勾勾地望著坐在樓下的潘金蓮,。
他年幼之時曾見過兩次潘金蓮,,當(dāng)真對這婦人心生喜歡之情,!
眼下見這婦人應(yīng)當(dāng)已是發(fā)達(dá)了,穿金戴銀,,金枝玉葉,,于是他便更感自卑。
他透過窗縫,,眼睜睜瞧見潘金蓮翹起二郎腿,,將袖子挽了上去,露出一對白如皓玉般的玉臂來,。
一時間饞的他連吞口水,,七魂六竅幾乎都已經(jīng)飛到樓下去了。
定睛瞧著這婦人雙腳之上的那一對錦襪,,猜想鞋內(nèi)該是香氣彌漫,汗香撲鼻,。
他不禁是打了個激靈,,快速將手伸進(jìn)懷內(nèi)。
腦海里浮想聯(lián)翩,,盡是這婦人與那個叫做武松的男子你儂我儂的熱烈場面,。
過不多時,這王潮好了,,他快步走到臉盆前凈了把手,。
疾速跑回到窗前,繼續(xù)直勾勾地盯著這婦人,。
耳聽得這婦人與那個叫做武松的男子打情罵俏,,眼見這武松伸手從懷里掏出一錠銀來,遞給他娘王婆,。
他娘王婆受寵若驚,,連連朝著這武松道謝,嘴上不住地說著:“依著老身來看,,武都頭和金蓮小娘子本就是天作之合,,天造地設(shè)一般的一對壁人?!?p> “嘿嘿,!武大郎死得其所啊,老身便借著這杯茶,,祝你二人親事美滿,,白頭偕老?!?p> 這武松極為豪爽大氣,,端起茶來,,一飲而盡,一口喝光之后,,還將空了的茶杯遞給王婆來看,。
一把摟住潘金蓮,潘金蓮依偎在他懷里嬌笑不止,。
王潮他眼見此情之境,,生無可戀地斜眼看了看這間寒酸陋室。
再低頭看了眼他自己的這一身贅肉,,雙手用力在這張丑陋的面龐上按了兩把,。
許是觸景傷情,王潮想起這些年以來在外的種種辛酸遭遇,,堂堂七尺男兒,,一時間竟是淚如雨下。
心中想道:老天爺啊,,讓我死了吧,,不然便下了凡塵來,救救我,。
我為什么不是這個武松,?
坐在金蓮小娘身旁的這個男子為何不能是我?
為何,?為何,?
他眼睜睜瞧著武松和潘金蓮二人郎才女貌比翼雙飛,眼見武松摟著貌美如花的潘金蓮著實(shí)是倍享榮光,。
心中生妒那是不假,,但更多的卻是哀怨。
怨天怨地,,怨爹怨娘,,不得解脫。
心下打定主意,,待會兒他二人走了之后可得好好問問娘,。
這個叫做武松的英俊男子是做什么的,一月掙得多少銀兩,?
可得好好問問娘,,到底是何等人物才能夠享有這金蓮小娘?
唉,,唉,,唉,要不然……要不然還是罷了吧!
問個什么勁了,,自己是那樣的嗎,?
所以還是罷了吧,對吧,?
刺骨寒風(fēng)吹得屋檐下的燈籠四下?lián)u晃,,在這蕭瑟冬日里,連陽光都無處可藏,。
陰沉蒼穹之下,,遍地白雪嚴(yán)實(shí)覆蓋,傷透了人世間的每一個斷腸人,。
這歲月,,這風(fēng)霜,那青春,,那從前,。
看官,明日再繼續(xù)于此相聚,,后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