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赫聽到電話里海晝天的聲音，氣不打一處來：“別叫我同志,！我看你就是拿我當(dāng)狗看的，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電話那頭的人也不反駁,，幽幽地繼續(xù)說著：“這一個月來,，花草樹木都有點不太對勁這事，你應(yīng)該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吧,。是時候代表你的巨尖尖履行一點社會責(zé)任了,。高材生，我們需要你,。”

　　這馬匹一巴掌拍到了盧赫的心窩子上,，他一下子就消了氣,，“等著，半小時后到,?！?p>　　掛掉電話，他匆匆地胡亂往背包里塞東西,，然后沖出了門,。

　　艾達否的聲音在背后響起：“火急火燎地去哪兒啊,？”

　　“把屎給贊助商還回去,！”

　　時隔一年，盧赫再一次來到了耕海路133號的綠色硅谷,，在雙向四車道的氣派大門門口,，鄭K正哭喪著臉向他招手。

　　盧赫一看對方的表情,，立馬調(diào)侃道：“怎么了老鄭,？見到我這么不高興？”

　　鄭K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把盧赫往那座碉堡樓的方向帶,。

　　盧赫見狀把手搭在鄭K的肩膀上，安慰道：“哎呀老鄭,，你這心態(tài)可太不好了,。你看，都一個月了,，也沒見什么病毒,，也沒見人類完蛋。你們口中的那個魔鬼,，就裝了個比,，看給你們嚇得！”

　　鄭K聽后臉色更難看了，“沒差別,，早晚的事,，遲早要完蛋?！?p>　　兩人繞過人工湖,，來到了碉堡的門口，盧赫正要往里進,，鄭K卻拉住了他,，朝著另一個方向指了指，“在這兒,?！?p>　　盧赫跟著鄭K繞到碉堡背后，發(fā)現(xiàn)那里有一座一模一樣的小型建筑,，只有三層,，像是大碉堡下的小崽。沒有標(biāo)識,，也沒有銘牌,，甚至連扇窗戶都沒有。

　　“什么地方神神秘秘的,？”

　　鄭K沒有理會他,。

　　他狐疑地被鄭K帶入了樓，映入眼簾的是一閃明黃色的屏蔽門,。

　　鄭K刷了卡,，驗了人臉和指紋之后，門自動打開,。

　　鄭K站在門側(cè),，回頭示意盧赫跟上，后者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

　　“我不進三級實驗室,，打死我都不進三級實驗室?！北R赫斬釘截鐵地說,。

　　“你放心，這不是三級,。是四級,。”

　　“草,！”

　　10分鐘后,，鄭K帶著盧赫走過長長的走廊，來到了更衣區(qū)。兩個人背對背脫衣服,，鄭K熱情地給盧赫介紹著：

　　“第一次來P4吧,，別擔(dān)心，這里安全的很,。

　　這棟樓一共有三層,。上層是空氣處理區(qū)，對實驗室人員和動物的呼吸用氣,，以及實驗室內(nèi)流通空氣的進行消毒,；下層是廢物處理區(qū)，對實驗室器材和實驗垃圾進行消毒,；中層是真正的核心實驗區(qū),。

　　你別看這樓從外面看占地面積不小，其實核心實驗區(qū)只有兩個70平米的小實驗室,。為了防止病毒逃逸，這里的設(shè)計原則是把核心實驗區(qū)設(shè)計成＇盒子中的盒子＇,。等一會兒淋浴之后,，咱們還要通過１０道門，才能真到到達實驗室,。

　　這里安全的很,。”

　　盧赫脫掉最后一件衣服后,，走進淋浴間,，憤憤地嘟囔了一句：“是安全，沒進來的時候,，怎么著都安全,。進來了以后，我跟致命病毒就隔著兩層塑料紙了,！”

　　淋雨完畢后,，兩人穿上所謂的正壓通風(fēng)工作服，臃臃腫腫的像兩個太空人一樣,，來到過濾區(qū)檢查工作服的氣密性,。

　　接著走過長長的緩沖區(qū)，在消毒區(qū)里被滋了一身的水霧,。接著路過一排排器材室,、熏蒸室，穿過大大小小的六道自動連鎖屏蔽門之后,，兩人終于到達了核心區(qū),。

　　在那成排的生物安全柜、超低溫冰箱、離心機,、電熱細胞培養(yǎng)柜和各式各樣的顯微鏡中,，盧赫輕松地就找到了海晝天的身影。只見他的工作服上連接著從天花板上垂吊下來的藍管子,，站在一個柜前發(fā)愣,。

　　“你的救世主來了，怎么了,？這么急找我,。”盧赫調(diào)侃道,。

　　海晝天沒有動彈,，盧赫的耳機里傳來一聲伴著雜音的嘆息，“你過來看,?！?p>　　盧赫的工作服上也被連上藍色管子后，他匆匆地走上前去,。那個寬敞而整潔的生物安全柜臺面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小盆栽，都被玻璃罩罩著,。雖然罩子上起了厚厚的一層水霧,，依然可以隱約看到那些翠綠的枝葉。

　　“一個月前,，我們用那魔鬼寄來的病毒樣本,，感染了這些植物?！焙兲煺f,。

　　盧赫聽后，不由自主地發(fā)出疑問：“怎么沒黃,？”

　　“你也發(fā)現(xiàn)了對吧,，那些常綠的草木，在過去的一個月內(nèi),，相繼枯敗,。一開始，我們也認為是對方之前給我們遞送過樣本的那種病毒導(dǎo)致的,，可現(xiàn)在看來不是,。我們進行了多輪實驗，發(fā)現(xiàn)不論給予多高的載病量,，甚至直接把葉片組織都浸泡在病毒溶液內(nèi),，那些能置人于死地的病毒也不能傷害到植物一分一毫,。”

　　“那究竟是因為什么黃的,？”盧赫追問,。

　　“因為我?！焙兲煺f著,，從臺面角落的試管架上取下一管血液，遞到盧赫面前,，“你之前說過,，在我基因組里分析出了疑似CRISPR系統(tǒng)的序列對吧？”

　　盧赫沒有伸手,，只是定定地望著對方,。

　　“確有此事?！焙兲炷笾嚬艿氖譀]有動彈,，繼續(xù)說著：“那個叫賽格蘭的魔鬼，似乎是為我敲入了外源的CRISPR系統(tǒng),。而植物的枯敗,，可能與這有關(guān)?！?p>　　盧赫神情凝重地盯著那關(guān)血液,，“需要我做什么,？”

　　“根據(jù)我的回憶,，他是用霧化器給我做導(dǎo)入的。所以我懷疑,，他使用的基因編輯載體是腺病毒,。這個改造過的腺病毒，很可能就是罪魁禍?zhǔn)??！?p>　　海晝天說著，把試管塞到盧赫的手里,，“雖然腺病毒作為基因編輯載體,，不會整合到宿主的基因組中，在發(fā)揮作用后也會很快被免疫系統(tǒng)殺掉,。

　　但我的這種不一樣,，它曾被嵌入外源的CRISPR系統(tǒng)，所以有跡可循,。

　　我需要你盡可能地還原出腺病毒的基因組,，然后利用鋅指技術(shù)復(fù)現(xiàn),。以此做植物感染試驗，從而證實我們的猜想,?！?p>　　盧赫注視著手里哪管暗紅色的血液，剛卸下沒幾天的大石頭重新又被裝回了心里：“我要是做不出呢,？”

　　“不止你一個人在做,，此時此刻，所有具備條件的實驗室都在同步開展相關(guān)工作,?！?p>　　盧赫并沒有被安慰到，反而反問：“就算我們做出了,，又有什么用,？都已經(jīng)黃了?！?p>　　“你說的沒錯,。”海晝天認同了盧赫的悲觀：“如果兩個月后的春天,，落葉植物沒有照常萌發(fā)新芽,，那么我們將迎來永遠的冬天。各種意義上的,?！?p>　　當(dāng)天晚上，白沙縣那個沒有掛牌,、在地圖軟件上沒有標(biāo)記的大院內(nèi),，氣氛降到了冰點。

　　“現(xiàn)在我們需要做最壞的打算,。專家組,，如果植被的枯萎繼續(xù)下去，波及到熱帶地區(qū)的常綠闊葉林,，進而導(dǎo)致全球植物整體滅絕,，會發(fā)生什么？”

　　“植物有兩大功能,。一是產(chǎn)生氧氣,，二是作為生產(chǎn)者合成有機物，成為其它生態(tài)位上的物種的食物,。

　　所以,，結(jié)局只會有兩種：要么耗盡氧氣，要么耗盡食物,。

　　由于此前沒有建立過這種極端條件下的數(shù)學(xué)模型,，所以在這里,，我們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猜測。

　　第一種：當(dāng)我們吸入氧氣時,，同時會呼出二氧化碳,。空氣中含有21%的氧氣,，二氧化碳的含量僅為0.04%,。而二氧化碳在濃度約為1%時就會有毒。

　　植物光合作用產(chǎn)生氧氣和碳水化合物的比例是嚴(yán)格的,，所以我們會在食物耗盡的同時耗盡氧氣,。但在這兩件事發(fā)生之前很久，我們就會達到致命的二氧化碳濃度,。即使全球儲存的食物足夠我們維持兩年,，我們也會在植物完全滅絕的70天后死于二氧化碳中毒。

　　第二種：假設(shè)我們可以通過各種手段,，降低二氧化碳的濃度,，防止二氧化碳中毒。一個人每天需要840克氧氣,，而地球大氣中含有大約1億噸氧氣,，全球人口約為75億，氧氣可以維持370年左右,。

　　但是,，如果沒有植物，為了維持生存,，動物們就不得不互相吃,。根據(jù)計算，除人類以外的種群滅絕的時間將是5023.3天,，也就是13.75年,。因此,，如果不盡快進行干預(yù)的話,，在我們耗盡可呼吸的空氣之前，我們就會耗盡食物,。

　　總之,，情況很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