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重其事，連續(xù)測了12次,，船上各處測了6次,，劉璉又帶人下了船，挑選不同地點再測了6次,，折騰了大半個時辰,，最后由朱塬親自統(tǒng)計，得出了一個平均數(shù)字,，這次很嚴(yán)謹(jǐn)?shù)貨]有取齊整,。

　　31.9。

　　這就是說,，江陰的緯度是31.9度,。

　　北緯31.9度。

　　看到這個結(jié)論,，無論懂不懂,，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辦了一件大事。

　　完成測量,，大家一起返回上層艙房二樓的議事廳,，一番討論，做出決定,，要求隨船工匠連夜趕工,，再做出三套牽星儀，明日到太倉,，將會派遣三隊營海司吏員沿著海岸線向北,，所有臨海州縣一路測過去,，直到膠州，要求在一月內(nèi)返回,。

　　朱塬還在討論過程中親自速繪了一份修改圖樣,。

　　根據(jù)之前的使用感受，給牽星儀增加了一個可以萬向轉(zhuǎn)動的簡單支架,，又在銅管兩側(cè)增加了一個豎板遮擋,，避免眼神注意力被分散。

　　另外,，計劃派遣不同的三組人馬,，也是為了避免其中出現(xiàn)誤差，將來結(jié)果可以相互參照,。

　　再就是,，趙續(xù)首先提議之后，大家也一致同意,，每組吏員加派一個小旗的官兵護(hù)送,，避免有人意圖不軌,，窺視機(jī)密,。

　　朱塬不覺得原理這么簡單的牽星儀算是什么機(jī)密，還是答應(yīng),。

　　說起從趙續(xù)和左七率領(lǐng)兩千人里調(diào)遣人手,，又被一致駁回。

　　皇帝陛下吩咐,，兩千人只能守在朱塬身邊,。

　　唉。

　　祖宗這么好,，咱能有什么辦法,？

　　于是抽了華高的人。

　　路過揚(yáng)州時,，有五百水軍士卒一起跟上來,，帶隊的是華高的侄子華岳，官秩正五品千戶,，這些人也算華高的直屬親衛(wèi),。當(dāng)然，肯定是老朱批準(zhǔn)的,。

　　商量完事情,，已經(jīng)是亥初時分。

　　朱塬只覺得疲憊襲來,，很想就地躺倒,，但還是堅持走出了議事廳,。

　　旁邊還有個不識相的劉璉，依舊追在朱塬身邊問啊問：“翰林,，這地磁偏角究竟從何而來,，可否為在下解惑？”

　　剛剛測量過程中用到指南針,，劉璉順便也測了下他在典籍里發(fā)現(xiàn)的另外一個自然現(xiàn)象,，地磁偏角。

　　江陰這邊大概是4度,。

　　偏東,。

　　朱塬來到一側(cè)的舷梯，感覺趙續(xù)扶過來,，也沒再推卻,，倚著他，聲音有些虛弱地對劉璉道：“地球的自轉(zhuǎn)軸和磁軸是不同的,，北極星恰好在自轉(zhuǎn)軸上方,，應(yīng)該也不是標(biāo)準(zhǔn)的90度，指南針指向的是磁軸方向,，兩者有偏差,。”

　　劉璉恍然,，又問：“翰林如何得知,？”

　　朱塬眼皮開始打架，念念叨叨：“我是天上的神仙,，周公已經(jīng)在喊我下棋了,，你有事明天再問，另外別問我為什么知道,，我是天上的神仙,。”

　　劉璉求學(xué)心切,，倒也不是毫無眼色,，見燈籠照耀下朱塬已經(jīng)快完全靠在趙續(xù)身上，便停住話頭,。

　　來到一層甲板站穩(wěn),，劉璉還是沒忍住又開口：“翰林，下官自請帶隊沿海岸線測量各地緯度,?！?p>　　朱塬打了個哈欠，點頭含糊道：“可以啊，但有個條件,?！?p>　　劉璉神色一喜，長揖道：“翰林請說,？”

　　朱塬暫停腳步,，看向劉璉道：“寫信給你爹，讓他來替你當(dāng)營海司郎中,，劉大人到了,，你就是跑北極去測緯度我都不管?！?p>　　劉璉：“……”

　　跟著一起下來的華高,、方禮等人見劉璉被朱塬一句話堵到嘴角發(fā)抽，都差點笑出來,。

　　華高還覺得吧,，那劉伯溫也算是功成身退了，比他又被強(qiáng)拉出來要好太多,，若真為了兒子……老劉到了,，肯定先把這不孝子暴打一頓。

　　華大人轉(zhuǎn)眼又悲傷了,。

　　自己連兒子都沒得打,。

　　朱塬說完就不在理會想要開小差的劉璉，走向一層的船艙門口,。

　　船艙上三層的第一層全部都劃成了朱塬的私人空間,，只有朱塬一個男的,，以及沒人敢數(shù)的不知多少個女眷,。

　　剛到艙門口，等待許久的寫意和留白就迎了出來,，從趙續(xù)手里接過自家小官人,，留白還幽怨地掃了眼周圍，竟然勞累自家小官人這么久,。

　　穿過外間,，繞過一道走廊，進(jìn)入一處開有窗戶的溫暖臥房,，第一感覺是滿室的馨香,。

　　不只是寫意等人，這邊足足十幾個窈窕人影,。

　　或圍在圓桌旁,，或趴在書案邊，或就坐在凳上，捧著一個硬板,。

　　或者作畫,，或者校書，還有少數(shù)幾個在做針線,。

　　見小主人進(jìn)來,，嘩啦啦一群姑娘都站起身，帶起又一股香風(fēng),。

　　朱塬喜歡眾芳環(huán)繞的感覺,。

　　示意大家繼續(xù)，被伺候著脫掉衣服鞋子,，朱塬躺到溫暖的被窩里,，倒是一時間又睡不著了，還注意到了臥房里的非和諧,，一個不窈窕的小丫頭,。

　　不是第一次注意到。

　　白天的時候,，就感覺有個身影跟在留白身邊,，總是飄蕩在自己視野范圍內(nèi)，圖謀不軌的樣子,。

　　記得留白昨天跑來說,，想再收個丫頭到他身邊，應(yīng)該就是這個,。

　　朱塬抬手指過去：“來,。”

　　小丫頭似乎沒想到主人家會注意到自己,，呆怔了下,，才慌忙小步上前。

　　走近了,，朱塬才在燈光下細(xì)細(xì)打量,。

　　晶亮里帶著些小忐忑的漂亮眸子，肌膚白白,，個子矮矮,，透著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感覺。

　　而且,。

　　終于有比自己矮的了,。

　　就是……小丫頭身上那過于大號的藍(lán)色襖裙，小小的身子,，簡直像被套在麻袋里一樣,。

　　我沒苛待你們啊,。

　　看其他妮子都漂漂亮亮的。

　　于是示意：“這衣服,，麻袋嗎,，換一套合身些的，看著礙眼,?！?p>　　小丫頭頓時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瞄了眼留白,。

　　留白上前：“小官人,，睡罷，奴明日給她挑合身衣服,?！?p>　　朱塬轉(zhuǎn)向留白：“你也學(xué)壞了，讓你家小官人,，一個強(qiáng)迫癥,，帶著不和諧睡覺，我怎么睡得著,？”

　　然后轉(zhuǎn)向,，看向青娘，半迷糊著念念叨叨：“青丘最乖,，青丘給她換個衣服,。”

　　青娘見小官人又喊自己青丘了,，差點掉淚,。

　　因為這個稱呼改變，她私下里就哭過好幾次,，以為很快就要被小官人忘記,，再被打發(fā)到廚房，真正變成個廚娘,，這輩子不會再有任何盼頭,。為此前日下午，她徹底不要了臉面,，哪怕聽著留白的揶揄都堅決不動，抓了一次機(jī)會,。

　　當(dāng)下朱塬這么吩咐,，青娘果斷很乖地上前，拉過那小丫頭,，執(zhí)行自家小官人命令,。

　　然后，朱塬更加沒了困意。

　　開始心里念叨那副對聯(lián),，海納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無欲則剛……有容乃大……大……大……

　　林大人我錯了,！

　　我低俗！

　　我要懺悔,！

　　默默懺悔了十秒鐘,，在周圍一圈姑娘的古怪目光里，朱塬又抬手示意：“乖乖青丘,，趕緊把麻袋給她穿上,，以后她只能穿麻袋?！?p>　　隨即又看向留白：“你也學(xué)壞了,，竟然找這樣一個小丫頭來考驗?zāi)慵夜偃恕,！?p>　　留白委屈,。

　　留白不說。

　　其實,，哪怕不如洛水那么解語,，她和寫意也沒有青娘那么不開竅，逐漸能明白自家小官人什么時候是玩笑,，什么時候是有真情緒,。

　　而且，就像寫意說的,，自家小官人本性是個很詼諧的人,，最初見到的寡言高傲模樣，肯定是為了拿捏身份才故意,，不像她留白,，曾經(jīng)的悶嘴葫蘆，因為遇到了歡喜的人,，才變得多話起來,。

　　當(dāng)時被戳破心思，留白還紅著臉狠狠撓了一次寫意的癢癢窩,。

　　當(dāng)下,，知道小官人是玩笑，留白還是委屈,。

　　找藺家的這個小丫頭過來,，她是想要多護(hù)著些自家小官人,。

　　她仔細(xì)驗證過，這妮子倒真如藺家那腌臜媳婦說的,，能一口氣憋水里好幾十息,，極限她都沒測出來，因為當(dāng)時自己數(shù)著到了六七十個呼吸時,，看到小丫頭還趴在水盆里,，她越來越害怕，以為把人憋沒了,，伸手拉起來,，卻好好的，還對她笑,。

　　留白自己隨后鉆臉盆里試了下,，感覺不到十息就再也受不了。

　　還有,，這妮子個頭小小,，力氣卻大，真要……她也能輕松把小官人拉出來,。

　　只是……這些都不能明說,。

　　那么不吉利的心思。

　　怎么能說,？

　　留白只是默默地堅持自己想法,，哪怕明知自家小官人身邊一堆人護(hù)著，今天還是忍不住帶著那丫頭遠(yuǎn)遠(yuǎn)守在不遠(yuǎn)處,，為此連一個女眷到處走顯得不懂禮數(shù)都不顧了,，只想安安心心地遠(yuǎn)遠(yuǎn)看著，守著,。

　　但不能說,。

　　見留白垂著腦袋不說話，朱塬也不多問,，知道這妮子心思多,，問多了反而會讓她不安。于是轉(zhuǎn)向重新套好麻袋的小妮子：“你叫什么名字,？”

　　剛剛當(dāng)著這么多人被脫掉外面襖裙,，小丫頭原本白皙的臉蛋上透著紅暈，福了福,，聲音清脆：“奴叫小魚,。”想起來,，又補(bǔ)充：“藺小魚,。”

　　朱塬記起：“我知道,，你哥哥叫藺大魚,。”

　　最早給自己撐船的父子倆,，被老朱劃作了自己的仆戶,，依舊負(fù)責(zé)日常撐船，這次讓他們在金陵看著修園子,，沒有過來,。

　　就是吧……

　　這名字起得，夠潦草,。

　　問了句,，朱塬也沒有多言，示意周圍都很養(yǎng)眼的十來個大小姑娘：“寫意你們留下,，其他都去休息吧,。”

　　這些都是朱塬從老朱賞賜那群仆婢里挑出來,。

　　至于來處,，和寫意兩個妮子類似，大軍攻掠四方,，投降的能夠保全家族,，不愿降的，男丁或死或貶,，女眷為奴為婢,。當(dāng)下這種時代，全世界都是一樣規(guī)矩,。而且,，上位者也不擔(dān)心反抗，為了復(fù)仇暴起傷人之類,，被發(fā)配者也都很認(rèn)命,。

　　因為千百年都是如此。

　　再說能被老朱發(fā)話賞給朱塬的,，質(zhì)量也可以想見,。

　　其中官家小姐出身的就有三個，不過,，除了外貌,，朱塬最看重的還是能否書寫繪畫。

　　之前女人們聚在這里,，大部分就是做這些,。

　　等其他姑娘離開,，只剩下寫意四個，睡意更少了的朱塬又示意青娘：“來,，坐旁邊,，獎勵你幫我寫工作日志?！?p>　　這女子膽子小,，還笨，朱塬說話就不能繞,，要很直白,，獎勵就是獎勵，懲罰就是懲罰,，因為反著說會被當(dāng)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