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涂希希掃了一圈，內(nèi)堂里已有不少人,，各自都在忙碌地整理尋找現(xiàn)場證物之類的線索,。左側(cè)太師椅下方突兀地橫了一張半人高的木桌,，隱約看到有個人躺在上面,。

　　應(yīng)當(dāng)是江行的尸身,。

　　圍在尸身周圍議論的幾個人聞聲回頭,，看到他們當(dāng)即側(cè)身,，顯露出了他們圍著的木桌,，殷勤地招呼道：“快進來,，就等你們了?！?p>　　涂希希跟著應(yīng)明遠進去,，下意識又往邊上看了一會，方才聽?wèi)?yīng)明遠說大理寺少卿也來了,。但進來這一會沒見到看上去長得像大理寺少卿的人,。

　　她現(xiàn)在是假扮殊途的身份，須小心些,，不能露出馬腳,。

　　殊途是那位大理寺少卿的直接下屬，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據(jù)她的回憶殊途曾幾次表明他和他的上司相看兩相厭,。各自都瞧對方不順眼,。

　　應(yīng)明遠到了尸首面前，拖了她一把,，囑咐說：“殊途,，來，一起啊,。你們圍在這做什么,，都出去問話，還想不想早點破案了,?！?p>　　一行人被他三三兩兩地趕出去做事。堂上就剩下他們倆,。偶爾有過堂風(fēng)吹進來,，帶著一股熏人的血腥味。

　　涂希希見人都走了,，也沒有見到疑似大理寺少卿身份的人,。于是定下心，開始看到處灑的血跡,。她總覺得這血跡布也太滿了,，兇手若是故意的，必定病的不輕,。這時,，聽到應(yīng)明遠喚她，便適時回收視線,。

　　誰知一抬頭,，一道猙獰的傷口先映入了她的眼底。

　　江行尸首擺放整齊,，身上衣物之類的東西全都未動過,。她又離得極近，那道傷口就像一張碗口大的血盆大口,，支棱在她面前,。在傷口下面，干涸的血跡布得通紅,，血色還未全暗,，可見不久之前血還在流，且將江行身上衣物浸透了,。

　　進來的時候整個內(nèi)堂都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讓她一時分不清究竟是堂上灑的血多，還是江行尸身浸染的血多。

　　應(yīng)明遠戴上護手,，示意涂希希幫他綁好布巾,。他小心翼翼地撥弄了下傷口，傷口登時血流了出來,，落了一地,。

　　應(yīng)明遠別著眼，僵了一會臉,，側(cè)頭朝涂希希說：“那么大的傷口,，殊途你肯定看得出來?！?p>　　涂希希點頭。

　　“致死處就是這里,?！?p>　　應(yīng)明遠沉著臉，低聲說：“兇手和江大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至于下這么重的手嗎,？哎，殊途,，你覺得會不會真是那個衛(wèi)希干的,。正常的姑娘家絕對受不了這種場面?？尚l(wèi)希破過虐殺案,，必定不是什么正常人?！?p>　　“我也慕名過那個虐殺案,。和這個倒有幾分相似，唔……我一個專業(yè)仵作都有點反胃了,，你若是不舒服,，站邊上點?！?p>　　“此案和虐殺案差遠了,。”

　　涂希希心說反正不可能是衛(wèi)家的人,，而且她也是個正常姑娘,。

　　應(yīng)明遠看她越湊越近，整張臉差點貼上去,。自顧自收了話,，說：“算了。你今天不正常?！?p>　　涂希希驚了下,，回神道：“啊,？”

　　應(yīng)明遠斜睨了她一眼,，說：“尋常時候，你不是老是跟在少卿大人身邊,，遠離尸首么,。今天實在是太反常了?！?p>　　涂希希一頓,，道：“少卿大人不在啊?！?p>　　應(yīng)明遠后知后覺,。

　　“對哦。誒,，那你對這個感興趣嗎?”

　　涂希希點頭,，她有疑問。這尸體和堂上的血跡總給她一種難以言喻的違和感,。就好像按照正常來說,，尸體的傷口它不應(yīng)該這么大。

　　他流出來的血,，不應(yīng)該那么多,。

　　應(yīng)明遠往旁邊挪了一步，說：“是嗎,？那你來看看,。哎，有什么不懂的,，盡管問我,。我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p>　　涂希希正面站在江行的尸體面前,，鄭重地點下頭。

　　“好,?！?p>　　涂希希弓著腰，上身靠近江行的尸體,。她的視線一寸寸地刮過江行脖子上的傷口,。

　　傷口靠近軀干位置,，和喉管的血肉切口平整，喉口皮肉淺薄,，刀口十分干凈,，可以清晰看到咽部食道。切口往右側(cè)斜上的刀口,，切斷了頸部脈絡(luò),。

　　涂希希盯了半晌，咦了一聲,，抬頭朝應(yīng)明遠說：“這里,，應(yīng)該是兩刀吧?！?p>　　應(yīng)明遠探頭上來,，看了一眼，說：“看著像一刀連上去的,。兇手明明可以一刀解決的事,，做什么要分兩刀?！?p>　　涂希希搖頭，說：“確實奇怪,?？墒悄憧矗@里,，有分刀的痕跡,。”

　　應(yīng)明遠下意識扭頭,，看到豁口的那一剎那,，倒吸了口涼氣。

　　他臉色又僵住了,，不敢置信地看著涂希希,，說：“你是不是人？這種場面是不做心理準(zhǔn)備的我應(yīng)該看的么,？”

　　涂希希連忙往邊上退了一點,。

　　“你看看?！?p>　　應(yīng)明遠深呼吸了好幾次,，做好心理準(zhǔn)備，探頭盯著那傷口看了好一會,，一會頭面無表情地抬頭,，和她說：“你說的對,，是兩刀?！?p>　　涂希希松了口氣,。

　　低聲說：“這就對了?！?p>　　“兇手先切的喉管,，最后切的才是頸部經(jīng)絡(luò)?！蓖肯Ｏ＿@會開始開始往頸部下面看,，看到四肢的時候，忽然頓了下,，說：“身上也要看的吧,。”

　　“要看的,，”應(yīng)明遠拿出自己隨身攜帶的刀,，割開江行尸身上的衣物，回頭怪異地問：“方才你為何那么說,？”

　　涂希希伸手小心地掀開被割開了的衣物,，看到手臂上的傷口遲疑了下。

　　“怎么這里也有傷,?！?p>　　應(yīng)明遠轉(zhuǎn)過去到另一頭仔細看了許久，說：“手筋也斷了,?！?p>　　涂希希思索道：“看下四肢?！?p>　　應(yīng)明遠在她指使下,，轉(zhuǎn)了一圈，將尸身上的衣物都割開了,，隨即說：“四肢俱斷,。”

　　涂希希站直身,，看著江行的尸首,，沉聲道：“那……就是，兇手先切開了喉管,，令江大人無法出聲,，之后斷其四肢經(jīng)絡(luò)，令他不能動,。最后才割斷江大人的頸部經(jīng)絡(luò),，讓他出血過多而亡,。”

　　應(yīng)明遠聽得有些懵,，半晌說：“……殊途,，你確定？”

　　涂希希并非專業(yè)仵作,，要說確定她無法保證,。但她認(rèn)為傷口擺在那，上面展現(xiàn)出來的東西不會有錯,。

　　“進門之前,，你同我說江大人慘死在這里，然而守夜的守衛(wèi)卻絲毫未曾聽到有動靜,?！彼聪驊?yīng)明遠，沉聲道,，“若非守衛(wèi)撒謊,，那么就是江大人第一時間被割喉了，所以無法發(fā)聲,?！?p>　　應(yīng)明遠聽得有些急，道：“割喉這個我知道,，關(guān)鍵是你這個排布的順序,，你又不是兇手，怎知他是按這個順序做的,？”

　　涂希希當(dāng)即指向江行傷口說：“因為這個傷口用了兩刀。兇手如果想殺江大人,，以他的刀工,，一刀就可以解決。但他沒有,，所以他不太想立刻殺江大人,，因此第一刀是割開了喉管。因為割到了喉管,，江大人必定要掙扎,，掙扎的第一反應(yīng)尋常人都是以手去抓兇手鉗制自己的雙手。所以兇手砍斷了江大人手筋,。手不能動之后,，江大人必定要用腳，所以才斷其腳筋,。最后要殺人,，才動了頸部脈絡(luò)那一刀,。”

　　她說完,，似乎覺得還差一些,，于是轉(zhuǎn)身對上江行的頸部傷口，說：“你再看下這最后一刀的傷口,，傷口邊上有些細碎的血肉沫,。喉管那頭皮肉淺薄，不可能有這么厚的肉沫,，所以……”

　　應(yīng)明遠：“……停下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