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來而不往非禮也
“算你狠,!咱走著瞧,!”
汪君束冷哼一聲,拖著行李箱往寧曉曉家走去,。
寧曉曉跟在他的身旁,,一會兒跳起來摸他的腦門,一會兒拿手指戳他的肩膀,,像是在逗愛寵,。
走了大約十五分鐘,寧曉曉家的小區(qū)到了,。
書韻小區(qū),,又叫月丘縣教職工家屬院。
寧曉曉的父親叫寧遠山,,母親叫蘇蓉,,都是月丘縣的初中老師。
如汪君束父母一樣,,寧曉曉的父母也在小區(qū)門口等著了,,就好像這是約定俗成的。
“寧叔叔,,蘇阿姨,?!蓖艟锨按蛑泻簟?p> “爸,,媽,,我回來了?!?p> 寧曉曉上前挽住蘇蓉,,就像挽陶琴那般親昵,反正汪君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是君束啊,,謝謝你送曉曉?!?p> 蘇蓉微笑著,,難掩常年當老師養(yǎng)成的莊重威嚴,加上她的左臉有一片燙傷的疤痕,,更顯得嚴肅,。
寧遠山也笑道:“君束,謝謝你這么多年陪著曉曉,,輔導(dǎo)她學(xué)習(xí),。”
汪君束看著身形略帶佝僂的寧遠山,,像個寒窗苦讀的秀才,。
“叔叔阿姨,今天怎么突然這么客氣?。俊?p> “是啊,,爸,,媽,你們今天怎么回事???汪君束不是每次都送嗎?還有,,我可沒用他輔導(dǎo)功課,!”
最后一句說出來,寧曉曉心虛地吐了吐小舌頭,。
從小學(xué)到初中,,每次放學(xué)她都跟汪君束一起寫作業(yè),一起復(fù)習(xí)和預(yù)習(xí)功課,,沒少得到汪君束的輔導(dǎo),。
汪君束笑道:“叔叔阿姨,,你們可要管好曉曉,今天放學(xué)拉我手,!”
寧曉曉腦袋一懵,,像是一道雷轟在腦門上。
她小聲嘀咕著:“汪八蛋,!你這是惡人先告狀?。 ?p> 汪君束挑了挑眉,,小聲回道:“我這是來而不往非禮也,!”
蘇蓉眉頭一皺,一巴掌拍在寧曉曉的肩膀上,。
“你這個死丫頭,!做事怎么這么不穩(wěn)重啊,!”
“就是,,姑娘家家的一點也不知道矜持!”
寧遠山也附和著,,只是從他嘴里說出來的話更多的還是醋意,。
沒辦法,自家種的大白菜被豬拱了,,擱哪個父親都不好受,。
寧曉曉臉頰微紅,“哎呀,,爸,,媽,你們別聽他瞎說,!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好了好了,回家吧,!君束啊,,要不要去家里跟叔喝一杯?”
寧遠山從汪君束的手里接過女兒的行李箱,,他不想繼續(xù)這個糟心又不得不面對的話題,。
汪君束擺擺手,笑道:“寧叔叔,,我媽早就做好了飯等著我了,,要不晚上我再過來?”
“誒誒,汪君束,,你的臉皮怎么這么厚?。俊?p> 寧曉曉趁機調(diào)侃他,。
蘇蓉拽了她一把,,“去,你說話怎么還是這么粗俗,!”
寧曉曉翻了個白眼,,嘟囔著“我這是近墨者黑好嗎?”
蘇蓉笑著對汪君束說道:“晚上過來,,阿姨做你最愛吃的紅燒排骨,。”
“好嘞,!叔叔阿姨,,我走了?!?p> “嗯,,晚上見?!?p> …
汪君束一進門,,陶琴正坐在沙發(fā)上板著一張臉瞪著他,汪景春在吸溜著茶水,,同時給汪君束使眼色,。
汪君束自然知道,老媽生氣是因為自己早戀的緣故,,在當前這個年代,,早戀還是很忌諱的。
“媽,,您的寶貝兒子好不容易回來一趟,,干嘛這么看著我啊,?”
汪君束嘴上這么說,身體卻很誠實地與陶琴保持了安全距離,,進可以沖進臥室,,退可以跑出門外。
陶琴沉了口氣,,問道:“你現(xiàn)在跟曉曉是什么關(guān)系,?”
“什么什么關(guān)系啊,?就是一起穿開襠褲長大的發(fā)小??!”
汪君束理直氣壯裝作一副就是這么回事的模樣。
“你這么大的小伙子了難道不知道輕重,?”
“媽,,您要相信我,就是個意外,,沒其他意思,,真的!”
陶琴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盯著汪君束看他有沒有說謊,,當母親的自然掂量的出自己兒子幾斤幾兩。
而汪君束,,與老媽斗智斗勇幾十年也總結(jié)出了對付老媽的計策,,本著敵不動我不動的原則堅定意志。
“我能相信你嗎,?”陶琴問道,。
妥了,老媽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八成是相信自己了,。
“媽,,我絕對值得信任!”
說罷,,他三步并作兩步,,觍著臉坐在陶琴身邊套著近乎。
陶琴斜了他一眼,,認真說道:“我可跟你說啊,,我不管你做什么,永遠把高考放在第一位,,沒有什么比高考更重要,,明白嗎?”
汪君束頓了頓,,隨即點頭道:“對對,,老媽說的對,兒子明白,!”
“行了,,準備吃飯吧!”
陶琴起身去了廚房,。
汪君束長長松了口氣,,這一幕被汪景春看到了。
“汪君束啊,你剛剛是緊張嗎,?”
汪君束這才意識到,,旁邊還有一根隨風擺的墻頭草吶!
“爸,,我為什么要緊張?。俊?p> “小伙子,,爸爸是過來人,。”
汪景春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汪君束的肩膀,,去廚房幫忙去了,。
“老狐貍?!?p> 汪君束嘟囔了一句,,就去臥室收拾自己的行李箱去了,大多都是一些過季的和換洗的衣服,。
正收拾著,,他的手機響了。
2004年,,手機已經(jīng)比較普及,,當時諾基亞穩(wěn)坐老大的位置。
汪君束拿過手機看了看,,是寧曉曉打過來的,,接通。
“喂,,曉曉,,這才剛分開就想我了?”
寧曉曉沉默了好一會兒,,傳來抽泣聲,。
汪君束挑挑眉,八成是因為那件事了,。
“不是,,想我也不用哭啊,!我這就過去找你?。 ?p> “汪君束,,我爸媽要調(diào)到其他城市了,我們要搬家了,我要走了…”
說著,,寧曉曉嗚嗚哭了起來,。
“哦?!?p> 汪君束早已經(jīng)知道,,這也是寧曉曉悲慘命運的開始。
“那…走就走唄,,反正我一輩子的五分之一都給你了,,你知足吧!”
“汪君束,!汪八蛋,!你這個沒良心的家伙!就沒有一點不舍嗎,?”
寧曉曉哭得更厲害了,,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汪君束小聲嘀咕道:“曉曉,,這次我是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你說什么?”
“哦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可以不用走的?!?p> “怎么可能?。课野謰尪甲吡?,我除了跟著他們,,還能去哪兒啊,?”
“你可以住我家?。 蓖艟胍矝]想,,脫口說道,。
寧曉曉安靜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問道:“汪君束,,你認真的嗎,?”
“當然!我這就去跟我爸媽說,,晚上我去你家也跟叔叔阿姨說,!我們這輩子都不分開,,好不好?”
聽汪君束語氣篤定,,寧曉曉莫名心安,,心情也好了不少。
“嗯嗯,!這還差不多,!那我掛了啊,晚上見,?!?p> “晚上見?!?p> 掛了電話,,汪君束一邊收拾著行李箱,一邊盤算著怎么說服爸媽答應(yīng)讓寧曉曉過來一起住,,只要能留下她,,就一定可以挽救未來的她。
陶琴做了一桌好吃的,,吃飯的時候,,汪君束把話題引到寧曉曉。
“爸,,媽,,你們知道寧曉曉她爸媽工作調(diào)動的事吧?”
汪君束剛問出這個問題,,汪景春和陶琴吃飯的動作明顯頓了一下,。
兩家關(guān)系這么好,他們不可能不知道,。
陶琴放下筷子說道:“知道的,,我們知道你和曉曉關(guān)系好,還沒想好怎么跟你說,,是曉曉告訴你的,?”
汪君束點點頭,“嗯,,她是哭著跟我說的,。”
“唉,!我們大人的事,,為什么讓你們這些孩子承擔?”陶琴嘆息道,。
“媽,,我知道您是喜歡曉曉的,,肯定舍不得她,那您有沒有想過讓她當您兒媳婦,?”
陶琴斜了他一眼,,“拿我的話當耳旁風是吧?你現(xiàn)在高考最重要,!”
“我的高考是最重要,可對曉曉來說,,她的高考一樣是最重要?。 ?p> “什么意思,?”
“媽,,您想啊,蘇阿姨要搬家,,曉曉她肯定是要轉(zhuǎn)學(xué)的,,在這個時候轉(zhuǎn)學(xué),勢必會影響她高考的,,而且您也知道,,我跟曉曉從小到大一起成長,一起學(xué)習(xí),,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彼此了,,這冷不丁地分開,可能也會影響我的高考成績的,?!?p> 陶琴嘆息道:“那有什么辦法?他們搬家是板上釘釘?shù)氖?,工作生活總有無奈的時候,,你還是盡快調(diào)整好心態(tài)吧,別多想了,?!?p> “無奈是因為沒有解決的辦法,可是只要有辦法,,就不會無奈?。 ?p> “能有什么辦法,?你還能讓蘇蓉他們的工作不調(diào)動,?”
汪君束見火候差不多了,就要開口的時候,,一直吃飯不說話的汪景春忽然插嘴道:“辦法是人想的嘛,,既然兩個孩子在一起能促進學(xué)習(xí)和成長,,那就把曉曉留在咱家,就是多口人多雙筷子的事,?!?p> 汪君束驚奇地看向汪景春,心說真是知子莫若父??!簡直神助攻!
“爸,,這樣不合適吧,?我想的是要曉曉留下也得讓她租房子?!?p> “租什么房子,!咱家不是還閑著一間房嗎?就給曉曉住了,!”
“得嘞,!”
汪君束瞬間開心得不行。
“等等,,我怎么感覺被你們倆套路了,?”
陶琴看著汪景春,眼神有火苗在跳躍,。
汪景春縮著脖子,,不敢吱聲,。
老爸幫了自己一把,,肯定不能見死不救??!
汪君束插科打諢,,岔開話題,。
“媽,,晚上我去寧叔叔家吃飯,,咱家是這么定了,,可是人家還不一定同意呢,!我去探探口風?!?p> 陶琴白了他一眼,,“曉曉那里你已經(jīng)跟她說了吧!晚上我跟你一起過去吧,!你小子嘴上沒個把門的,,再讓蘇蓉把你趕出來?!?p> 汪君束嘿嘿笑了笑,,“我媽還是我媽?。“?,以后不要在我媽面前耍這種小心眼,,都不夠看的!”
汪景春一巴掌拍在汪君束的后腦勺上,。
“你小子過河拆橋?。 ?p> 汪君束捂著后腦勺呲牙咧嘴,。
“媽,,我要是高考沒考好,就賴我爸這一巴掌,!”
陶琴瞪了汪景春一眼,夾了一塊醬燒豬腦給汪君束,。
“來,,補補腦子?!?p> “老汪,,你以后少打兒子腦袋,我都是扭他胳膊,,扭他大腿,,既疼又不會有后遺癥,還長記性,?!?p> “要不說,您是我親媽吶,!”
“那是,,你媽外號鬼扭青?!?p> “老汪,,你又皮癢了是吧!”
“呃呃,,吃飯,、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