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色的鎖鏈晃蕩,發(fā)出清脆的響聲,斧頭觸地,,木屑紛飛,蘇陽瞇起眼睛,,從門縫里看見一個木訥的男孩。
“蘇大哥,你手腳不方便,還是早些休息吧,!”
頭扎布巾的少女從河邊回來,氣喘吁吁地,,懷中抱著一大盆換洗的衣服,。
她是男孩的姐姐,名叫思齊,。
蘇陽看見她,有些不好意思,,搖晃著頭:“在你家逗留三月,,若不做點活,豈不成了廢人,?”
思齊上前幫忙一齊收拾,。
“蘇大哥說哪里話?”她臉上露出一個暖洋洋的笑容:“若非你相救,,我的弟弟早就被那老虎吃了,。”
與李錦玉天真無邪不同,,她的臉上全是被風(fēng)霜磨礪的痕跡,,目光渾濁,已超出她此時的年紀太多,。
三個月前,,蘇陽路過此地,在山上僥幸救下了一名男孩,,名叫思賢,。
她的姐姐為了報答,,見其居無定所,便收留其在此居住,。
“若非僅剩的那幾根銀針,,只怕那老虎便要飽餐兩頓了?!碧K陽自嘲地笑了笑,,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鎖鏈。
沒有縫隙,,不可折斷,。
真氣被牢牢鎖死,自己如今和普通人并無區(qū)別,。
蘇陽將削好的木頭整理了一番,,便聽得門外傳來不客氣的腳步聲。
“小木匠,,我要的東西好了沒?。俊?p> 膀大腰圓的悍婦牽著頑皮的男孩毫無拘束地走進院子,。
“好了王婆,!”蘇陽將一把修好的木扎遞給她。
接著,,又從旁邊的木頭堆中撿起一把精挑細刻的斧頭,,遞給王婆的孫子,名叫王瓜瓜的男孩,。
王瓜瓜將其一把抓過去,,興奮地喊叫著,然后朝石階上端坐的思賢砍去,。
好在思齊護著,,將思賢拉回了房里。
蘇陽皺了皺眉頭,,看向眼前的中年婦人:“小孩子太頑皮了,,還應(yīng)好好管教才是……”
“管教?”王婆抖動著臉上的肥肉,,從買菜的籃子里撒下一把臟兮兮的銅錢,。
嘴中嘟囔個不停……
“一個臭木匠,,竟敢說我的孫子……”
“這天煞雙星的院子,,我還不愛待呢!”
蘇陽面無表情,,撿起地上的銅錢,,細細地數(shù)著,。
“王婆,少了三枚,!”
他抬起頭,,卻看見那個臃腫的身影已經(jīng)走遠。
王瓜瓜臨走時一腳踹在了門上,,對著院中做著鬼臉,。
身后,蘇陽發(fā)現(xiàn)了門縫中,,思賢倔強又害怕的雙眼,。
“蘇大哥!吃飯了,!”天色漸漸晚去,,思齊從廚房里端出一桌熱騰騰的飯菜。
他們父母本是小鎮(zhèn)的差役,,會些拳腳,,又是官家,本過著惹人艷羨的日子,。
多年前,,因為思賢高燒不退,二人上山尋藥,,便再也沒有回來,。
“蘇大哥,你說思齊能夠通過明天的比試嗎,?”
席間,,思齊的臉上有些緊張。
此地名叫關(guān)山鎮(zhèn),。
明日,是關(guān)山鎮(zhèn)講武堂選拔弟子日子,。
講武堂,,是神國百姓自發(fā)組織的一種演武場所。
一些偏僻的城鎮(zhèn),,雖然人口眾多,,但卻距離仙門聚集之地甚遠,便多有一些這般的組織,,演練武事,,以拒盜匪野獸。
神國對此也是頗為支持,,每年都會向地方撥一些銀兩,。
思齊的父母便是出自講武堂,,成為了衛(wèi)護關(guān)山鎮(zhèn)的差役。
“差不多吧,!”蘇陽看向身邊虎頭虎腦的男孩,,點了點頭。
思齊雖然木訥,,但是身材卻很結(jié)實,。
許是遺傳了他父母的天賦吧。
晚飯過后,,蘇陽躺在床上,。
一閉眼,腦海里便浮現(xiàn)起大槐門的影子,。
“老龜,,我怎樣才能將這手鏈砍斷呢?”
綠毛龜打了打哈欠,,從床底下爬了出來,。
“很簡單,將其砍斷就行了,!”
蘇陽白了其一眼,,轉(zhuǎn)過頭去,不愿再聽它廢話,。
三個月來,,老龜說的話自己沒有一句能夠聽得明白。
他想不通,。
夢川城中的怪物堆里,,為何會爬出這么一個神神叨叨的王八來?
“老夫掐算古今,,少年你不信我,,日后遺禍無窮!”
老王八在此在他的身后嘮叨,,講話的內(nèi)容從開天辟地開始,,完全不著主題。
“那你算算你什么時候下雨,?”蘇陽的話令老龜一呆,。
它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指了指自己的龜殼,。
上面斑駁的綠苔下,,還有一層灰蒙蒙的泥土。
“我能算天,能算地,,能算人,,但此時龜殼皆被歲月塵埃蒙蔽,神通竟失??!”
“如何能恢復(fù)?”蘇陽問,。
“需要算一算……”
“如何算,?”
“需要恢復(fù)……”
蘇陽一腳將老龜踢到墻邊,頓時響起一道清脆的裂響,。
老龜發(fā)出雀躍之聲:“有了,!有了!”
“如何,?”蘇陽從床上彈起,,急不可耐。
“明日有雨,!”
“……”
蘇陽走到窗邊,,看向隱于云中的圓月。
“你莫不是老寒腿犯了,?”
老龜搖了搖頭,,自信的笑了笑。
龜殼上裂開了九分之一,,它對著指了指:“此是天時,!”
“天三層、地三層,、人三層,,這是天字第一層?!?p> “老龜我能活這么多年,,全靠這九層,趨吉避兇,,化險為夷哩,!”
蘇陽若有所思,從廚房拿了一把菜刀,。
老龜?shù)哪樕项D時露出了驚恐的表情:“你……你要干什么?”
蘇陽一臉坦然地看著它“既然如此,,我便給你刮個干凈……”
“?。〔恍校∽∈?!”
“?。 ?p> 慘叫從蘇陽的屋中傳出,,只是過了一會便戛然而止,。
第二日清晨,蘇陽一臉愁容地坐在床上,,取下了塞在老龜嘴巴里被子,。
“真是奇怪,輕輕一撞就能下來一大塊,,昨晚刮了一晚,,卻不見痕跡!”
蘇陽敲了敲龜殼,,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哼!你哪里懂得,?”老龜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這是歲月的力量,。”
“春秋潤之而無聲,,歲月刻之而無痕……”
它又如此搖頭晃腦,,仿佛肚子里撞了百萬年的滄桑。
可蘇陽問他細枝末節(jié)之時,,小腦袋卻像撥浪鼓一樣搖了起來,。
顯然很多東西,就像那被灰塵掩蓋的龜殼一般封藏,。
“從前我只知道只有那些經(jīng)天緯地的仙人活的長久……”
蘇陽想起了之前吉源的話,。
“今日才知道,原來活的久的,,只有王八,!”
“龜!是神龜,!”老龜很不滿“王八”這個稱呼,,極力地爭辯。
可蘇陽早已推門走遠,。
······
演武堂門口,,蘇陽眼前一片熙熙攘攘。
他帶著手鏈,,拉著思賢,,走進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