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朝新氣象,,為了穩(wěn)定天下人心,新朝必開恩科,。永貞元年的這一科,,是朝廷招賢納士,汲取新力量的關(guān)鍵,,自然要重視,。
朝會也是議了兩天,同中書門下三品-張大安為主考,,太常卿-金紫光祿大夫-歐陽通(歐陽詢之子),、檢校吏部左侍郎-姚璹(姚思廉之孫)為副主考。
大唐貢士之法,,多循隋制,,人是定下來,時間規(guī)制等都有前例可循,,一應(yīng)如前便是,。
常科考試的科目一般分為:秀才,、明經(jīng),、進士、明法,、明書,、明算等六科。辦了這么多年,,就是閉著眼睛,,他們也知道該怎么辦。
但皇帝以為科舉中試不僅名額少,,在制度上存在明顯缺陷,,考試的程序也不夠完善。
一些士子不惜弄虛作假,、賄賂考官,,使得中舉者的能力和素質(zhì)大幅度下降,而許多真正的有識之才,、名人,、杰士卻遭受排擠。
所以,,這一科不僅要增加名額,,從嚴閱卷,,李守義還要抽查禮部、吏部閱卷的質(zhì)量,,但有作弊行為,,閱卷官和士子都要從嚴處置。
不僅如此,,李守義還是舉行“殿試”,,再加一道遴選程序,以甄別士子是否有真才實學,,有沒有經(jīng)世致用之才,。
皇帝重視讀書人,親力親為,,為國家遴選人才,,臣工們自然是抱著樂見其成的態(tài)度。嚴一點好,,嚴一點更能體現(xiàn)朝廷的重視,。
掃視一眼含元殿中諸臣,李守義溫聲道:“朕小時候跟著秘書監(jiān)(裴談)在東宮讀書,,背不下還經(jīng)常被孝仁皇帝打手板,,總覺得讀書沒意思?!?p> “可從了軍,,上了戰(zhàn)場,在尸山血海中苦苦求存之時,,便暗自后悔,,覺得自己太矯情了,這世上還有比讀書更好的事嗎,?”
“現(xiàn)在,,朕做了皇帝,政務(wù)纏身,,總覺得學識不夠,,只得讓秘書監(jiān)經(jīng)筵日講,把過去的虧空補上,?!?p> 李守義的意思很簡單,天子也好,,官員也罷,,都要德、才配位,這學識不夠,,就算是天子,,也不能讓人心悅誠服。
當年,,陸賈游說漢高祖,,馬上打天下,安可馬上治天下,。從前,,他不懂,,可當了皇帝,,他懂了。
高祖太宗宵衣旰食,,浴血奮戰(zhàn)打天下,,深知創(chuàng)業(yè)之難。從武德四年起,,科舉一年未停,,因為他們都知道守業(yè)更難。
從御階上走下來,,捻著流珠的李守義,,沉聲道:“朕呢,才德不及祖宗,,但卻有一顆更熾熱的求治之心,。”
“這一科,,掄才大典,,就是要天下為公。這話說起來容易,,沒有人才,,如何續(xù)寫盛世呢!”
李守義這話音剛落,,副主考-檢校吏部左侍郎-姚璹,,舉笏出班:“陛下所言甚是。想當年,,臣考進士的時候,,就是人太少,所以中的多少有投機取巧之嫌,?!?p> 姚璹這是賣乖呢!滿朝文武,,誰不知道,,他學識出眾,,善于文辭,更以善于用人著稱,。要說吏部的差事,,除了故去的裴行儉、李敬玄外,,只有馬載能與之一比,。
李守義點了點頭,取笑道:“也是,,按你姚侍郎要這么謙虛,,朕就得把這科給停了。貼個告示告訴士子們,,他們的才能還得再修幾十年呢,。”
“朕怕到時候,,有人會去砸你家的大門,。不到三寸的門板,能經(jīng)得住幾下??!”
“所以,為了你家的薄門板,,好好替朝廷掄才吧,!”
呵呵,皇帝的游牧,,引得姚璹和滿朝的臣工都跟著笑了起來,。與伺候太宗、高宗戰(zhàn)戰(zhàn)兢兢相比,,跟著當今圣人這樣溫和的人,,他們倒是不用緊張掉腦袋。
“陛下,,臣有本奏,!”
瞧狄仁杰這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李守義點了點頭,,示意其可以說了,。
“考試加嚴自然無錯,可臣以為,,對士子們來說,,這都不是最關(guān)鍵的。”
狄仁杰在并州等地方為吏時,,沒少見當?shù)氐氖孔觽冊义侎R鐵進京考試,,也見慣了篳路藍縷,要飯回鄉(xiāng)的,。
很多的士子的家境并不富裕,,這一路吃穿花銷,很有可能是他們的全部家當,。這一科,,考不中,會有多少人因為此行困窘而死,,無法參加下此考試,,不得而知。
所以,,狄仁杰認為,,朝廷若是能根據(jù)給予入京考試的學子一些補貼,,貼補他們的生活,,或命沿途的驛站,在他們返程時,,提供免費的食宿,,這才是最能解燃眉之急的。
捋了捋胡子,,薛元超沉聲道:“這不太妥當吧,,此并無先例?!?p> 不是薛元超當戶部的家,,舍不得那三瓜倆棗,實在此例一開,,口子必然存在,。這吏治的腐敗,往往都是在各種花銷上產(chǎn)生的,,特別是這種對民間的開銷,。
可姚璹對此卻持反對意見:“中書令,你是門蔭入仕的,,你是不知道寒門士子考科舉,,有多不容易?!?p> 姚璹雖然出身官宦之家,,但幼時父母雙亡,家產(chǎn)都被叔伯們分了,到他手里就幾畝薄田,,又要照顧弟弟妹妹,,日子過的很不容易。
他當然知道讀書人的難處,,皇帝刻意關(guān)照,,增加一倍的進士名額,必然惠及一批寒門子弟,,這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事,。
想到少年時,處處遭人白眼,,背后還有嗷嗷待哺的弟妹,,姚璹眼圈都紅了。嘴里喃喃著:人都有牽掛,,為牽掛便沒了節(jié)操,,生活逼的沒招了,不得不低頭,。
瞧姚璹的心窩子被戳中了,,薛元超老臉一紅,場面那叫一個尷尬,。李守義也是打了個圓場,,讓內(nèi)侍抬來個案子,親自御筆揮墨,,褒獎姚璹的清廉,。
書曰:昔日齷齪不足夸,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放下筆,,讓內(nèi)侍抬著給臣工們看看,。隨即對姚璹言道:“狄仁杰的奏對,朕準了,,來往差旅,,皆由戶部量定,根據(jù)路途長遠定量,。錢從朕的內(nèi)帑中出,,算是朕的一片心意?!?p> 能得到皇帝的御筆賜字褒獎,,那已經(jīng)是天大的榮寵了,,更別說駁中書令的意見,照顧他這腐儒的面子,。
姚璹又是眼圈一紅,,俯身拜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與著境地相同的寒門官員,,也隨著俯身參拜附,。
皇帝自然是圣明的,剩下官員也自然要附和,,一時間含元殿中盡是稱頌皇帝之聲,,“萬歲”之聲不絕于耳。
珠簾之后的武后,,見皇帝花了點小錢,,就收了滿朝寒門官員的心,不由喃喃道:“好詩,,好心機,!”......
陳叔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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