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陽周城城頭上那依然飄著的黑底白色“秦”字大旗,,戰(zhàn)車上一直坐立不安的公孫易終于松了一口氣,。
自從收到斥候的消息,,公孫易一邊派人快馬將消息送往咸陽,,一邊緊急抽調(diào)各地衛(wèi)卒,,等到安排好郡治膚施的防守后,,就立刻統(tǒng)著大軍出發(fā),。
緊趕慢趕,,公孫易終于在陽周城城破之前,統(tǒng)著大軍趕到了,。
公孫易很清楚,,這一次上郡突然遭受匈奴人大舉南下,他這個上郡郡守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因為跟匈奴,、羌、月氏等塞外滿族有著長長的犬牙交錯的邊疆線,,大秦給各個邊郡中除了設置大量的烽火臺用以示警外,,給各個郡也都配備了大量的斥候。
由西至東,,從隴西,、北地、上郡,、云中,、雁門、上谷一直到漁陽、遼西,、遼東三郡,,每隔三五日都會遣出大量的斥候游弋在塞外。
除了刺探塞萬的軍情民生之外,,更重要的是為了防備匈奴等蠻族突然大舉南下侵入大秦,。
半月前那一場連續(xù)三日的大雪,讓上郡各地道路斷絕,,到昨日夜間公孫易才收到斥候傳回的匈奴人大舉南下同時寇邊上郡,、云中、雁門三郡的消息,。
雖說這其中有天災的原因,,但是身為邊郡郡守,在得授郡守之初就都被陛下叮囑,,嚴防塞外蠻夷南下是頭等大事,。
此際上郡已有數(shù)城被破,死傷黔首無數(shù),,他這個上郡郡守無論如何也是難辭其咎的,。
那么,擺在公孫易面前的也唯有一條路了,,那就是,,他無論如何也要將這股十余萬的匈奴蠻夷給牢牢拖在陽周境內(nèi),不能讓這十余萬匈奴蠻夷再逃脫他的視線,。
即便是他公孫易身死,,即便身邊這兩萬步卒、兩萬騎兵盡皆死在這陽周境內(nèi),,也決計不能讓匈奴人進入關中境內(nèi),。
這是公孫易唯一的選擇。
不然在上郡傳承百余年的公孫氏,,始皇帝或許不會讓其族滅,,但是從此以后怕是再難翻身。
老實說,,公孫易也是憋著一口氣,,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匈奴人竟然會真的有膽子大舉南下,,而且還是同時寇邊大秦三個邊郡,。
要知道這上郡、這河西地還是他曾祖父,、身配五國相印的公孫衍在“雕陰之戰(zhàn)”中從魏國手中奪下的,。
雖說中途因為曾祖父和張儀爭相邦之位失敗再次轉投魏國,,最后又回到大秦任相邦,可是從公孫衍身死之后,,上郡一直都是公孫氏的根基之地,。
及至公孫易,累功再次被始皇帝授上郡郡守之位,,迄今已經(jīng)過去百余年。
云中和雁門兩郡他公孫易管不了,,也沒余力去管,。
但是作為公孫氏根基之地的上郡,如果在他公孫易手上,,被匈奴人連連破城,、使得無數(shù)百姓生靈涂炭,然后再從容離去,,哪怕始皇帝不追究他的過錯,,他公孫易也無顏面對公孫氏的列祖列宗。
“傳令衛(wèi)郡尉,,他所統(tǒng)領的騎兵按計行事,。”
看到遠處那烏泱泱的匈奴大陣,,公孫易沉聲道,。
“喏?!?p> 身側親衛(wèi)得令慌忙應道,。
“舉旗!”
公孫易再次下令,。
隨著公孫易的命令,,又一桿黑底大旗在“秦”字大旗旁邊升起,白色的小篆赫然是“公孫”二字,。
“所有戰(zhàn)車居于戰(zhàn)陣最外,,盾卒策應,長矛手居中,,弩手居內(nèi),,全軍加速朝著陽周城靠攏?!?p> 連串的命令自公孫易口中飛快的下達,,然后由親衛(wèi)快速的傳達自軍中各處。
很快,,兩萬上郡衛(wèi)卒組成的龐大軍陣開始變化,,一輛輛戰(zhàn)車從陣中各處奔馳而出占據(jù)戰(zhàn)陣外圍各個要害,,大批手持一人高大盾的盾卒見縫插針的補全了各個戰(zhàn)車之間留下的空隙。
緊隨其后的是大批手持丈許長矛的兵卒,,而在戰(zhàn)陣最中間,,則是足足有六千手持強弩的弩卒。
在這些弩卒之中,,更有著足足超過五十輛的巨大弩車隨軍而行,。
這五十輛的弩車,是上郡郡治膚施城中所有的床弩,。
為了能夠將這十余萬全部拖在陽周境內(nèi),,公孫易僅僅只是在郡治膚施留下了一萬衛(wèi)卒守城,而那一萬衛(wèi)卒甚至連弓弩手都沒有一個,。
駐守在上郡大秦軍隊所有的戰(zhàn)車,,加起來也不過一百多乘,此刻也盡皆都在公孫易的戰(zhàn)陣外圍,。
公孫易身為公孫氏當代的主事人,,雖說心中憋了一團火,誓要將匈奴人全都拖在陽周境內(nèi),,等待咸陽的援軍到來一舉將這些膽敢寇邊大秦的匈奴蠻夷拿下,,可是并不代表公孫易被怒火沖昏了腦袋。
當年趙國李左車坑殺匈奴人的戰(zhàn)陣,,身為大秦邊郡郡守,,公孫衍的子孫,公孫易又怎么可能沒有了解,?
不過相對于當年李左車手上戰(zhàn)力,、軍械盡皆一般的趙人兵卒,此刻無論軍械,、斗戰(zhàn)技藝,、精氣神盡皆都是如今天下第一等的老秦兵卒,才是公孫易真正的底氣所在,。
公孫易步卒大陣變陣的同時,,走在步卒大陣前方的兩萬大秦騎兵此刻也開始了動作。
原本整塊的烏云在收到公孫易的命令后,,瞬間一分為二,,然后調(diào)頭疾馳而去,越過公孫易的步卒方陣之后,,開始放慢速度,,再次調(diào)頭,不遠不近的跟在了步卒大陣左右兩翼,。
于此同時,,兩萬騎兵還同時做出了向著嚴陣以待的匈奴大陣兩翼鉗制而去的姿態(tài),。
從頭到尾,公孫易從來沒有想過讓他手上的這區(qū)區(qū)兩萬騎兵去跟匈奴人硬拼,。
當然,,公孫易相信,即便是硬拼,,大秦這兩萬騎兵面對數(shù)倍的匈奴人也不會怕上半分,,但是他的目的從來都不是想要靠自己來打敗這十余萬的匈奴人。
或許孤注一擲的情況下,,能夠跟這匈奴人拼個兩敗俱傷,,但是潰散了的匈奴蠻夷將會給上郡、乃至關中造成更大的傷害,。
步卒不懼匈奴人,而這兩萬騎兵,,只是他手中的韁繩,,用來讓匈奴人投鼠忌器不敢亂跑、徹底拴住匈奴人的韁繩,。
萬事就緒,!
一身戎裝的公孫易長身而起,手持尺許長的棒槌,,重重敲擊在戰(zhàn)車上的蒙皮巨鼓之上,!
“咚!咚,!咚,!咚咚!……”
沉沉的鼓點之聲響徹整個大地,,由快到慢,,到最后密集如雷雨,隨后嘎然而止,!
“風,!風!”
公孫易長發(fā)飛舞,,高聲嘶吼出聲,。
“風!風,!”
“風,!風!”
“風,!風,!”
大秦三個軍陣中,,殺氣如虹的嘶吼之聲接連響徹蒼穹,似乎讓天空的沉沉云藹都為之退散,。
塵土飛揚中,,龐大的大秦軍陣,帶著無盡的殺伐之氣朝著嚴陣以待的匈奴軍陣席卷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