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信任
四皇子裴景瑜是朝廷中最不受重視的人,。
當(dāng)然,,后宮現(xiàn)在已然不敢這么想了。
路過的宮人畢恭畢敬的行禮問安,,不敢有一絲怠慢,,更不敢不重視眼下的四皇子,。
誰不知道,,當(dāng)下四皇子和永寧公主交好,,永寧公主為了給四皇子撐腰甚至打發(fā)了皇后宮里的外掌事。
就連天玄在擷芳殿的地位也明顯可見的變高了,。
永寧公主身后是西北王,,擷芳殿現(xiàn)在有不少雙眼睛盯著四皇子宮里。
從乾清宮召見,,到裴景瑜回來,,打量的人都沒有斷過。
天玄瞅著一個眼熟的面孔一個時辰內(nèi)來來回回張望了許多次,忍不住道:“這人屬實(shí)是蠢笨,?!?p> “也不知道是哪個宮里的,有這樣的眼線,,早晚要出事?!?p> 要是多疑殺伐果斷一些的主子,,此刻便已經(jīng)提了人給尚宮局,打個鬼鬼祟祟的罪名,。
天玄見自家四皇子并不接話,,苦著臉,“殿下,,您時不時就出宮,,近來頻繁的很,屬下也很累的,,您也不是不知道,,最近您的風(fēng)頭......”
“先前還好,現(xiàn)在多少人盯著咱們這宮里呢,?”
若是一不小心露餡,,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費(fèi)了?
“此番是陛下的命令,,乾清宮會幫著你掩蓋的,。”裴景瑜意有所指,,“你不要假裝的太熟練,。”
“......”
天玄:“殿下您可真是為難屬下了,?!?p> 雖然嘴上和天玄說著話,但裴景瑜手上還是在不停的找著東西,?!斑@庫房的東西,怎么突然多了這么多,?”
“這些日子以來,,各宮各院的禮物都沒斷過?!?p> 天玄腹誹,,自從知道永寧公主親近之后,后宮不少人起了心思,前朝也是如此,,仿佛這一次上元,,要將前二十年的禮節(jié)都補(bǔ)回來。
雖然是抱怨,,但畢竟也是充了四皇子的私庫,。
算是賺了。
天玄好奇,,探過頭,,“您在找什么?”
不是他不愿意幫忙,,這幾日送來的東西太多,,還未來得及一一清點(diǎn)。
裴景瑜不理會他,,埋頭尋找,,終于是在架子最上邊,找出來了一個快要積灰的盒子,。
打開看了一眼,,便合上了,還用袖子擦了擦,。
“這......”天玄一眼便認(rèn)出來了,。
那盒子還是他親自放到那個架子上的。
當(dāng)即就湊過去,,攔著把東西當(dāng)寶一樣的四皇子,,“爺啊,這個東西現(xiàn)在可不能拿出去,?!?p> 當(dāng)年四皇子浪蕩天下,游歷到西北的時候,,無意間救了顧家二郎,,得到的謝禮。
說是有緣,。
物件是不錯,,當(dāng)年的顧家盤踞西北,這個地廣物博的地方,,好東西自然不會少,。
那玉的成色,放在京城都是上乘的,。
更何況,,還是一個天然平安扣,,寓意也吉祥。
但是這一切,,放到現(xiàn)在都是徒然無用的,。
這個玉佩是顧家送的,顧家,,是大禹朝的反臣,。
孤城的恥辱。
“是嗎,?”裴景瑜面色沉下來,,握緊了木匣子,眼底晦暗不明,,“我堂堂皇子,什么東西是拿不出手的,?”
天玄跟隨裴景瑜多年,,知道他的性情。
更是清楚的很,,自家主子才是最生殺予奪,,干脆利落的人。
饒是這樣,,天玄還是硬著頭皮阻止,,“殿下,永寧公主是西北王的妹妹,,兄妹分離和顧家脫不開干系,,您送了這個去......”
“更何況,正因?yàn)槟腔首?,才更不能拿出去,,顧家事發(fā),便是東宮,,也傷了元?dú)?,才叫仁賢王殿下如此得勢?!?p> 更遑論四皇子這樣一個無寵無靠山的皇子,?
沾上顧家,動輒便跟反臣有了干系,。
皇帝如何能忍,?
“她會喜歡的?!?p> 自家主子也不知道聽沒聽進(jìn)去,,看著盒子若有所思,,說了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然后將盒子遞給天玄,,“明日午后再送到西北王府,,告訴永寧公主,瓦剌使節(jié)截殺,,西北王無恙,。”
即便今日沒有乾清宮的召見,,裴景瑜也是要私自去大同府一趟的,。
瓦剌的使臣入了山西境內(nèi),政寧帝的人查的很清楚,,但是錯了的一點(diǎn),,就是瓦剌此番不是為了選擇仁賢王。
而是為了讓大禹為了儲君的位置,,鬧的血雨腥風(fēng),。
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而爭端的起因,,便是截殺西北王,此舉希望渺茫,。
但是在與太子無關(guān)的地方截殺西北王,,恰恰叫人懷疑太子,是不是為了掩人耳目才繞道而行,,叫外人看來東宮毫不知情,。
但是對于東宮而言,此舉自然就是仁賢王的手筆,。
無論是誰的手筆,,皇位之爭,牽扯到護(hù)國功臣,,便叫朝中難免心寒,。
此舉,百利而無一害,。
天玄見自家主子主意已定,,便接過來了盒子。
木匣子上還刻著顧家王軍的圖騰,,眼下再看到,,唯有唏噓感慨。
“陛下叫您去辦這件事情,,而如今,,永寧公主也親近您一些,,太子怕是要動手腳了?!?p> 這才是天玄真正擔(dān)心的問題,。
若是儲君忌憚,這條路怕是要艱險許多,。
“太子多疑謹(jǐn)慎,,忌憚是必不可少的?!迸峋拌ばα诵?,胸有成竹,“但是陛下會打消他的忌憚,?!?p> 彼時,乾清宮內(nèi),。
太子頗為質(zhì)疑,,實(shí)在是今日所見,顛覆了他許久的看法,。
而政寧帝卻是運(yùn)籌帷幄的盯著桌案上的花,裴景同按捺不住,,上前一步,,問道:“父皇就這么信四哥沒有二心?”
“不是信,,是篤定,。”政寧帝抬手,,撥弄了一下枝葉,。
漫不經(jīng)心,“朕不信任何人,,君王的信任是世間最難得的東西,,朕是信自己,能將一切掌控在手中,?!?p> 錯信便是功虧一簣,而錯殺不過是功名受累,。
他是皇帝,,大禹的開國皇帝,大禹萬世綿延,,他日史書在冊,,只會歌他功績,。
殺了幾個人,沒有人在乎,。
裴景同自然是不知道政寧帝的想法的,,試探,“那兒臣可以信四哥嗎,?”
將瓦剌的事情全然交給四皇子,,本身就是將自己聲名交付,若是出了變故,,東宮定會牽連,。
政寧帝這才轉(zhuǎn)身,看了裴景同一眼,,眼中沒有什么情緒,。
默然看了好半晌,又轉(zhuǎn)回去侍弄花草,。
“你是儲君,,只要你一日是儲君,天下所有人便受你驅(qū)使一日,,信或不信,,在你?!?p> “老四不是一個好皇子,,好兒子,但是一個好臣子,,他對大禹的忠,,便是你的優(yōu)勢?!?p> 言外之意便是,,只要他是大禹君王一日,那裴景瑜便會效忠自己一日,。
“兒臣懂了,。”太子垂手,。
“下去吧,。”
政寧帝這么久也乏了,,沒有多說話的意思,,便打發(fā)了太子。
目送太子出了乾清宮,,仍沒有收回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