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運輸小組來到東部峽谷與北部密林之間的交界處,按照計劃將在這里的營地中進行長達9個月的能源采集與保障安全的任務(wù),,用教官的話說,,這種任務(wù)只會分配給像我這種新來的家伙,,不過他們說這幾年外面異獸不安分,讓我別太掉以輕心,。
營地座落在平原與峽谷間的制高點附近,,以此為中心,東部峽谷的溝痕由淺至深向外開延,,犬牙交錯猶如大地開裂,,而裂痕的峭壁上鋪滿了能量礦石與晶脈,由于輻射的緣故這項差事正適合靈族特質(zhì)的人員來做,。
營地的面積看起來比溫汲那里富裕得多,,但有一半的區(qū)域都被用來放置機械裝置,地面中無人運輸載具往返于峽谷與營地之間,,不過要將這些石頭完全轉(zhuǎn)化成可用能源,,是一個非常緩慢的過程,實驗區(qū)每三個月只需執(zhí)行一次運輸作業(yè),,因此看起來這里更像是一個容易被人遺忘的角落,。
對于我這種新鮮的面孔,好似住在營地的人都會表現(xiàn)出格外的熱情,,一位叫古鐘乾的軍官耐心帶我熟悉各項工作,,自己很快融入到了這里的生活。
“那片連綿不絕的山脈的后方,,才是真正的無人區(qū),。”
峽谷上,,古鐘乾軍官覆手而立,,我隨他的目光看去,望著山川前那幾條滑落的細長河流,,還在云霧之下不斷變換著倒影,。
羅吉是我在營地的室友,身材微胖,,說起話來喜歡直言直語,,我們二人每天都會往返于峽谷邊緣,負(fù)責(zé)檢測陸地運輸裝置所回傳的數(shù)據(jù),,我有時懷念曾經(jīng)的日子,,到了晚上又和他聊著天南海北。
羅吉說他之所以來到這個峽谷營地,,是因為古鐘乾當(dāng)時已經(jīng)到了召回的時間,,他來到這里本是應(yīng)該升任軍官的,我詫異地問:“那古鐘乾軍官為什么沒回去,?”
“老子剛來的時候就遇到了倒霉的事,,誰能料想到,,那晚異獸來襲的毫無征兆?!?p> 羅吉回憶:“那天,,死了很多人?!?p> 聽完羅吉的話,,我或許開始理解古鐘乾為何常常一個人站在那處山谷上,眺望著遠方的山脈,,也會猜到他留下來的執(zhí)念究竟是什么,。
今日清晨,我們早早列隊成排,,已過去三個月的時間,,營地里終于再次迎來了一位更年輕的祖族隊員,是不多見的賽博人,,性格有些靦腆,,自我介紹時得知來這里的目的是維護那些令人頭大的機械裝置,也許過不了多久就會離開,。
夜間我對羅吉說:“我有個從兒時一起長大的伙伴,,也一樣是祖族戰(zhàn)士?!辈⒑退祰u了許多與牧河從前的趣事,。
羅吉問我:“你們的故鄉(xiāng)是哪里?”我說:“霧林,,你呢,?”
羅吉回答:“保密?!?p> 我說:“這還能有什么秘密,?”
羅吉咧起嘴尬笑起來,轉(zhuǎn)過頭睡覺了,。
一周后,,地面上的無人運輸載具意外發(fā)生了狀況,新來的祖族隊員按照慣例穿上了那副掛滿了灰塵的機甲護具,,午后便隨古鐘乾前去事發(fā)地點勘察故障,。
由于輻射的緣故,祖族人離開營地的安全范圍時必須穿戴機甲護具隔絕輻射,,這也是自己第一次在任務(wù)中見識到祖族操控機械異于常人的天賦,,不由得感到羨慕。
羅吉安慰道:“別那么緊張,,機器故障其實是這里常有的事,。”
到了夜晚,,羅吉卻反而變得有些緊張,,他說人這么久都沒有回來,也許是遇到了麻煩,。
“無人機由于峽谷和脈礦脈輻射干擾的緣故,,在這種距離下無法直接將信號傳回營地?!?p> “我們該去峽谷接應(yīng)他們,。”我聞聲起身,,羅吉卻搖頭:“如果是遇到了特殊情況,,天亮后立刻向信息中心發(fā)出增援信號,這樣我們才能離開營地,,不然營地崗位誰來值守,?”
營地信息室走了幾個來回,我有些無法控制緊張和焦慮,,這是自己執(zhí)行任務(wù)第一次遇到狀況,,羅吉抱怨道:“能不能坐下來安靜一會,你把老子在這里將任務(wù)執(zhí)行了三年的老牌作戰(zhàn)人員,,都搞得這么緊張,。”
第二天終于在一縷晨光下,,兩道人影在我們視線中逐漸清晰,,可糟糕的事情還是發(fā)生了。
祖族隊員因傷勢過重,,已經(jīng)在古鐘乾的攙扶下不省人事,。
記錄畫面中閃過幾道漆黑如鬼魅般的輪廓,而影像其余的部分已經(jīng)隨無人機剩下的半個殘骸,,變得殘缺模糊,。
古鐘乾衣物上的血跡分辨不出是他自己的還是傷員的,在見到影像畫面時突然仰起頭:“是熒蝗,?!闭f話間眼白里布滿了重重的血絲。
昏迷的祖族隊員在中午時被送回了實驗區(qū),,而臨走時醫(yī)務(wù)人員凝望大家的神情,,嘆息道:“這名隊員恐怕無法再醒得過來?!北娙丝粗w離地面的載具變得異常壓抑,,沉默使空氣里的溫度好似都冷了幾分,。
這次增援,實驗區(qū)調(diào)遣而來的軍官與作戰(zhàn)人員將協(xié)助營地一同解決隱患,,而整個營地的采集作業(yè)由于運輸軌道遭到破壞,,已經(jīng)徹底癱瘓。
隔日,,我跟隨眾人一同出發(fā)前往峽谷調(diào)查,,此行的隊伍分別是我和羅吉、古鐘乾,,包括一位祖族軍官和一名經(jīng)驗豐富的祖族隊員,,途中我們得知祖族戰(zhàn)士名叫狄驍,年齡與羅吉相仿,,卻比我們有著更高的權(quán)限,,而那軍官面露嚴(yán)肅從未透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祖族軍官的重型機甲顏色烏黑暗淡,,每走一步都將腳下的碎石踏成了粉末,,我會不得已與他保持一些距離;狄驍?shù)你y白色機甲要靈巧許多,,除武器之外還摻雜一些信息裝置,,我們頭頂盤旋的兩架攻擊型無人機便是他的功勞。
“C-12的進修課中,,我對螢蝗這種生物有過了解,。”
“熒蝗很麻煩,?!绷_吉搖搖頭:“甚至比你聽到的學(xué)到的還要麻煩?!?p> 狄驍?shù)臋C甲中傳來機械般的聲音:“胖子說的沒錯,,有些原生物種在資料庫中記錄的信息還不算完整?!绷_吉點頭,,又僵住動作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身材。
“資料中熒蝗巨蟲成年時可以長到如人般大小,,其中有些甚至能長出翼膜通過跳躍實現(xiàn)短暫滑翔,,但資料中卻沒明確記載,這些蟲子只喜歡將自己埋在含有豐富礦源的地底吸食礦脈能量,,并不會主動攻擊人類,。”
我聽后覺得奇怪,邊看向身邊的機甲繼續(xù)追問:“無人機器采集范圍是固定的規(guī)律的,,而據(jù)我所知營地采集作業(yè)一直如此,,又怎么會驚動到它們?”
“你說的沒錯,,這就是我們前去調(diào)查的原因,,螢蝗不會滋生出智慧,破壞運輸軌道的行為應(yīng)該另有原因,。”一路少言寡語的祖族軍官忽然開口,。
峽谷中最大的落差近呼百米,,眺望遠處斷崖邊緣蒸騰的氣霧,成群的熒蝠在峽谷上方不斷地盤旋飛舞著,。
一行人深入時速度變得緩慢,,這里的地勢是由平原到峽谷的過渡地段,地面錯落起伏,,遍地都是無律可循的晶石集群,,沿著平地軌道走到盡頭后,經(jīng)過垂直升降軌道時,,眾人只能另尋捷徑,。
到了午間,古鐘乾停下腳步,,伸手向前指去:“那里就是昨日遇襲的地方,。”
狄驍操控?zé)o人機飛往指定位置,,我們從影像中發(fā)現(xiàn),,地面還殘留著大片干涸的血跡和機甲護具掉落的殘片,那名祖族軍官隨即皺起了眉頭,。
古鐘乾語氣低沉道:“昨日到達這里時已接近黃昏,,運輸載具脫離了軌道,甚至部分已滾落在谷底深處,,沿痕跡尋找斷軌時,,聽到了‘咯噠咯噠’的怪聲,數(shù)只怪物于縫隙中鉆了出來,,我們沒來得及作出反應(yīng)便被撞到了谷底,,醒來后我的隊員已經(jīng)到了垂死掙扎的邊緣?!?p> 古鐘乾說完眼神恍惚,,不知是惋惜還是忌憚,而我無法猜到此刻他的心情。
“蟲類排斥陽光,,趁天黑前下去走走,。”祖族軍官的話語將大家于古鐘乾的情緒中抽離,,兩架無人機在頭頂呼嘯而過,,狄驍將掃描出的峽谷地形共享在每人手中的資料庫內(nèi)。
一路上眾人不斷遭受著熒蟲等微小生物接連的沖撞,,掉落在谷底的運輸載具已經(jīng)摔成了殘骸,,祖族軍官停下腳步,操控機甲手臂慢慢掀開貨箱擋板疑惑:“為何是空的,?”
繼續(xù)行進,,峽谷的石壁間竟現(xiàn)起一道道非天然而成的碩大縫隙,地面還在滾落著碎石與潮濕土壤,,使一行人的感知瞬間警覺寒意涌現(xiàn),。
“小心!”對講器傳來狄驍?shù)暮艉啊?p> 隨著螢蝗尖銳刺耳的振翅,,我和羅吉立刻翻滾在一旁,,一道黑影貼著我的頭皮閃過,背部被地面晶石劃破頓時傳來強烈的刺痛感,。
“砰,!砰!”巨響聲使我的兩耳出現(xiàn)一陣強烈嗡鳴,,在余光里祖族軍官機甲上的武器噴出高壓能量,,將那怪物瞬間變得血肉模糊,這時裂縫中再次涌出數(shù)道漆黑的影子,,一只又一只頭部長滿觸須尾部馕狀身形修長且黝黑的怪物如鬼魅般地上躥下跳,。
所有人毫不例外,下意識迅速向后倒退,。
撤回途中,,撲面而來的怪物接連被轟成碎片,粘稠的殘肢斷臂掉落在地面,,竟然還在不斷地蠕動著,,我一時間頭皮發(fā)麻,胃里陣陣收縮差點就吐了出來,。
回到地面后,,狄驍望著谷底騷動的螢蝗變得越來越密集,皺起眉目:“這里的熒蝗竟生了翼膜,,白天貿(mào)然攻擊人類,,到了夜間必然無法控制局面,。”
祖族軍官機甲上的武器還散發(fā)著熱浪,,自語道:“不知道是何原因讓這峽谷里的生物充滿了如此強烈的攻擊欲望,。”
“這峽谷晶礦的輻射強度過高,,恐怕我無法利用無人機進行精確的生物掃描,。”
“標(biāo)記所有裂痕和洞穴入口,,天黑前轟掉它們,。”
黃昏時分,,兩架攻擊型無人機帶著破風(fēng)聲穿梭與峽谷之間,,爆炸聲如雷貫耳火光沖天,見這幅情景我心中充滿了無比的震撼,,不由得對祖族作戰(zhàn)人員又多了一絲敬畏。